縱身一跳,邱索也迅速消失在井口。


    黑暗中,他的身體開始極速滑落,深井裏有一股陰冷的空中順著井壁衝上來,將他的衣袍都掀得翩飛起來。


    深井的四壁都是異常光滑的,邱索在下墜的過程中偶爾會觸碰到井壁,他能感覺到這口井確實是彎曲的,就像一條通往未知領域的通道。


    ……


    不知在深井裏墜落了多久。


    忽然,眼前出現了一簇火把的的光亮。


    邱索站起來,驚異的看了看四周。


    “邱大哥,我們到井下了!”


    琪小姐興奮的說道。


    “主人,鐵柱沒有騙我們。”


    賽狗說道。


    邱索點點頭,向鐵柱抱拳道:“看來是我們誤會你了。”


    鐵柱爽朗的一笑,說道:“巡視官大人太客氣了,其實是小人做的不好,讓大家產生了誤會。”


    隨後,鐵柱帶著大家繼續向前走。


    “鐵柱,這裏不是礦井嗎?怎麽沒有看到礦工呢?”


    邱索問道。


    “礦工在下一個層麵作業,我現在就帶你們下去。”


    果然,走了約有十丈,就聽到地下傳來沉悶的挖掘聲、劈砍聲,以及工人的唿號聲。


    鐵柱帶著他們沿著一道鐵梯向下走去。


    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空間裏,到處都是人頭攢動、喧囂連天,礦工們揮汗如雨,幾十隻火把插在周圍石壁上,將整個作業空間照耀得燈火通明。


    邱索走上前去,看到礦工們正將一塊塊瑩潤如玉的巨石從石壁上開鑿下來,然後由其他人將石頭運出去。


    工人們手忙腳亂地勞動著,周圍站著十幾個揮舞著鞭子的監工。


    “啪”


    監工的鞭子揮落下來,正好抽在一個瘦弱的工人背上。


    那工人被抽得向前猛躥,一頭撞在剛開采下來的一塊巨石的尖角上。


    鋒利的尖角刺進腦袋,頓時血流如注,潔白的石頭上立刻洇上了一層刺眼的殷紅。


    監工罵罵咧咧地走上前去,踢了那礦工一腳,嘴裏吼道:“起來!”


    那礦工一動不動,像是死了。


    監工掰過礦工的腦袋,探了探鼻息,然後唾了一口,罵道:“呸!真他娘的晦氣,一鞭子都捱不住!”


    罵完,將礦工的腦袋再次狠狠磕在石尖上。


    這下,那礦工是徹底死了!


    監工揮揮手,召來兩個工人,命令道:“把這死人拉出去,扔到廢石場!”


    那倆工人膽戰心驚地拖著自己同伴的屍體出去了。


    礦井裏的作業還在繼續,在一片叮叮當當的聲響之中,一塊塊石頭被開鑿下來。


    礦工們手忙腳亂地勞動著,沒有一個人敢偷懶,因為他們害怕虎視眈眈的監工,以及監工手裏那能要人命的鞭子。


    ……


    邱索撫摸著那塊染血的石頭。


    石頭冰冰涼涼的,即使有了鮮血的浸潤,依舊顯不出一絲溫度。


    “鐵柱,這是什麽石頭啊?竟然如此冰冷。”


    邱索問道。


    “迴巡視官大人,這叫冰玉石。此石通體潔白如玉,寒涼如冰,是我們玄門島的特產,在中原地區的達官貴人、名門望族之中特別受歡迎,可以說是供不應求啊!而且,此石價值極高,與和田的羊脂白玉等價。”


    鐵柱滔滔不絕地說著,言語之間頗為自豪。


    琪小姐說:“我也知道這冰玉石的價值。我爹爹與擅劍門一向交好,擅劍門曾經送給我爹爹一塊冰玉石,被我爹爹當成至寶收藏在斂寶樓裏。”


    邱索問道:“那這種石頭用來做什麽呢?”


    “用處可大了!”鐵柱眉飛色舞地說道:“這冰玉石有幾個特性,一是通體透明,二是寒涼如冰,三是堅硬如鐵。中原地區的達官貴人們買去,由能工巧匠將冰玉石鑿成冰棺或者冰室,這是人死之後一項莫大的哀榮。”


    琪小姐說道:“我聽說當今皇帝也非常喜愛冰玉石。”


    鐵柱點頭道:“對對對,當今皇帝命人在宮內建造了一座冰宮,專門供自己和妃子享樂之用。現在開采的這些冰玉石,正是運往京城的,我們正在夜以繼日地加工趕製,隻要能按時開采出來,我們擅劍門就將大賺一筆。”


    小月問道:“開采石頭難道比開采煤炭還賺錢嗎?”


    鐵柱笑道:“采煤怎麽能跟采石相提並論,何況我們開采的是冰玉石,這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啊,一塊冰玉石能抵得上半座煤山呢!”


    聽到這話,眾人不禁咂舌。


    邱索看了看礦工,又看了看冰玉石,搖頭歎道:“如此勞民傷財,僅僅是為了少部分人的享樂,唉,可悲可歎。”


    ……


    這時,穆天元忽然拉了拉邱索的袖子,並衝他使了個眼色。


    邱索疑惑的隨穆天元走到一邊,問道:“天元妹妹,怎麽了?”


    穆天元還沒開口卻先哭了起來。


    邱索一下子手足無措了,趕緊問道:“天元妹妹,誰欺負你了嗎?別哭,別哭,你快告訴我。”


    穆天元淚眼朦朧,說道:“邱大哥,我爹娘……”


    邱索一下子明白了,他猛拍自己腦門,懊惱道:“哎,你看我這記性,竟然把此行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立刻向人打聽你爹娘的下落!”


    邱索忙不迭地道歉,然後拉著穆天元的手迴到眾人中間。


    鐵柱正在向琪小姐他們講述采石的流程呢。


    邱索上前說道:“鐵柱,這裏一共有多少礦工啊?”


    鐵柱想了一下說:“少說也有七八百人,本礦一共有八個作業層麵,每個層麵都跟這裏差不多。”


    邱索點點頭說道:“那有沒有最近送來的礦工?”


    “最近?”


    “是的,比如半個月之內。”


    “有。這裏每天都有新礦工加入。”


    “那你把這些新礦工都集中起來,特別是最近半個月新來的。”


    鐵柱愣了一下,問道:“巡視官大人,您這是幹嘛啊?”


    邱索懶得解釋,就立刻恢複到之前那副官派模樣,威嚴的咳嗽了一聲。


    賽狗立刻會意,上前說道:“巡視官大人奉總堂之命,來蜈蚣嶺采石場視察,他想見一見最近新來的那些礦工,難道不行嗎?”


    一見邱索他們又擺起了官架子,鐵柱也不敢違拗了,立刻說道:“行行行,巡視官大人想看什麽便看什麽,是小人多嘴了!小人這就立刻去召集新來的礦工。”


    邱索裝模作樣地在鼻子裏冷哼了一聲。


    賽狗衝鐵柱揮揮手,說:“去吧!”


    鐵柱慌裏慌張地離開了。


    邱索看著鐵柱遠去的身影,笑道:“看樣子還是官威管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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