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丈夫躍進吃完早飯、然後幫其按摩、再到為其進行針灸,一忙就忘記了時間。


    芳草看看時間已到了十點多了,就急急忙忙地準備去買菜去。現在是冬季,菜販們開門相對晚一些,但去遲了有些菜就買光了。


    臨出門,芳草問丈夫躍進道:“躍進,今天想吃什麽?我去買”


    “來個鹵豬蹄吧”,躍進說。


    “又想喝酒了,真是的,老也改不了這個壞毛病”,芳草一眼就看穿了丈夫內心裏的盤算,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應允了,對待丈夫的要求她幾乎是有求必應,而對待自己卻很苛刻。


    就在她準備開門的一瞬間,她卻聽到了“邦邦”的敲門聲。


    她打開自家的房門,卻見一個身材高大威猛的多髭男人與一個高個青年站在門外,他們麵前放置著一輛暫新的輪椅。


    “您是芳草老師吧?我是濱湖市輪椅廠的謝省三染”,多髭男人介紹道。


    “哦,您找我有事嗎?您看我正準備出去買菜”,芳草滿懷歉意地說,但她隨即又被眼前的高個青年所吸引。芳草瞄了一眼,就在心裏確認眼前這個高個青年就是那天引導神醫陳老的那個後生。


    在客廳落座奉茶後,芳草就迫不及待地對高個青年說:“小夥子,我們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好呀”,小夥子就跟著芳草來到了陽台。


    “小夥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跟陳老是什麽關係?”,芳草試探性發問道。


    “沒什麽關係,我隻是受人所托為陳老引路的人”,小夥子說。


    “那你能告訴阿姨,是受誰所托呢?”


    “一個女人”,小夥子笑笑。


    “一個女人?她是哪裏人,她叫什麽名字,請告訴我好嗎?”,芳草望著可染,急切地等待他的迴答。


    “她是濱湖人,事業做得很大,經常匿名捐款捐物、行善積德。阿姨,我就知道這麽多”,小夥子善意地撒了一個謊。


    “我想如果有機會,我要當麵去感謝她。”芳草說出了她的意圖。


    “您真是一個之恩必報的好人”小夥子不由將讚賞的眼光投注在芳草的身上。


    “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芳草對每一個幫助自己的人都天然地感到親近,不免多問了一句。


    “阿姨,我姓崔,您叫我小崔就好”小夥子很是客氣。


    “崔?你認識一個叫崔可染的人嗎?”芳草不想放棄打聽為學校捐款100萬的青年才俊的每一個機會。


    “不認識。阿姨您要找他?”小夥子心裏暗道一聲“好險”,嘴上趕忙這樣否認。


    “是呀,是呀,”芳草笑道。


    小夥子也笑笑,終於在心裏輕籲了一口氣。


    迴到客廳,芳草主動向謝省三問道:“您是要推銷輪椅嗎?”。


    “不,您誤會了,不是這樣的,今天我們是來捐贈輪椅的。請您先生親自來試試,行嗎?”,謝省三熱情滿滿地說。


    聽到客廳芳草與謝省三的對話,羅躍進自己搖著輪椅從臥室出來了。


    “您就是羅科長吧?”,聽到謝省三這樣稱唿自己,羅躍進的內心裏驀然湧過一股暖流,他對謝省三與小崔的態度也陡然變得親切。


    “芳老師,客人來了,去給他們倒杯酒呀,天氣這樣冷”,羅躍進似笑非笑地扯動著自己的笑神經,話語倒也客氣熱情,隻是他對芳草的稱唿一直就是這樣,不知道的人還會誤解他們是不是兩口子,怎麽這樣生分。


    雖然坐著輪椅,但羅躍進一現身就讓謝省三和小崔兩人明白,現在這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年輕的時候應該形象還不差,往高裏說是風流倜儻,往低了說至少是人高馬大吧,你看他國字臉,眼晴圓而大,妥妥的北方人的臉型。


    芳草苦笑了一下,她在丈夫的麵前一直是順從的,於是她就起身去倒酒。


    謝省三一把拖住了芳草的衣袖,趕忙說明起來意:“羅科長、芳草老師,是這樣的,我們濱湖輪椅廠呢在我們濱湖市民的支持下,這些年生意在逐步擴大,效益不錯,年關在即,為答謝廣大客戶的關愛和全市人民的支持,我們廠這次舉辦迴饋社會活動。我們深為你們倆伉儷相濡以沫、相互扶持、恩愛有加的事跡深深感動,決定將羅科長選為我們廠的特別的捐贈對象。一輛輪椅,一筆捐款,小小心意,小小心意,請你們不要拒絕。羅科長、芳草老師,不瞞您說,說起來芳草老師也是我們家孩子的老師,加上你們劉校長特別推薦,更多是被羅科長堅韌不拔降服病魔、芳草老師長情陪伴所感召,這次我們還給羅先生準備了一筆小小的慰問金,勿請笑納。”。


    謝省三言簡意賅,但聲情並茂,確實還有點表演天賦,小夥子忍著才沒有發笑。


    弄得芳草老師一個勁的表示謝意,“這怎麽該當?這怎麽該當?躍進,你說收不收?”。


    “收了吧,他們也不會白給的”,隻有芳草聽出了羅躍進聲音裏的寒意,也隻有她知道就是因為謝省三把自己的長情陪伴也歸納為捐贈的理由讓躍進的心裏產生了抗拒。


    “弄得我都不敢相信了,無緣無故的”,芳草老師說的真是肺腑之言,多年誰曾來關心過自己,關心過這個風雨飄搖的家。


    “怎麽會無緣無故呢,一切該有因果”,小夥子小崔這時有意無意地接過了話頭。


    “是嗎?年輕人也相信因果?”,芳草有些詫異。


    “我相信。芳草老師,如果要論因果,您的善行就是因,自然會有善報的果”,小崔的話語出人意外,又合乎情理。


    “看你說的,讓我真無地自容了”,芳草誠懇地說。


    “芳草老師,您看您客廳這幅條幅,李白《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如果沒有李白送孟浩然之廣陵這個因,就不會有李白後來這樣的名句,因果是相連的”,小崔看了看芳草老師,似有意又無意地輕輕吟誦道:“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芳草有些不好意思了。


    客人走了,留下了輪椅、捐款與情意。


    芳草的心底卻無法平靜,作為一名中學語文老師,幾十年都在文字間浸潤,她對文字有著天然的敏感,那天陳華佗老教授提到受“故人”之邀,今天小崔又一次重複提到“故人”的字眼,就像一粒石子投入了她的心潭,蕩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久久不能平複。


    這一晚,她居然夢迴故園,夢見自己在蓮花叢中開心地笑了。她的身旁身影模糊的哪一個少年是誰呢?她一笑就把自己笑醒了。


    她看看身邊,空空如也,而隔壁房間丈夫羅躍進正睡得鼾聲四起,她閉上眼,她想讓自己在朦朧中再迴到夢境中去,可她聽到的隻是鼾聲。


    窗外卻已曙光初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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