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淵透過陣法往下看去,正對上錢餘那雙惡毒的眼睛。遙想當年這個人在饒河外攔住他時,還是那麽的風輕雲淡,此刻境地卻完全反過來了。


    他依舊是那身文人打扮,卻壓不住內心的恨意,多了幾分尖酸刻薄。


    陸行淵像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那般,施施然抬手道:“錢宗主,別來無恙。”


    錢餘嘴角抽搐,在他身旁是恨不得食陸行淵血肉的盟友,在他身前是被雷霆肆虐的大殿,是倒在地上□□的宗門弟子。


    他站在低處被人拿捏,而拿捏他的人一臉輕鬆隨意。


    “我真後悔當初沒有殺了你!”錢餘惡狠狠道。


    陸行淵輕笑:“所以我這不是又來找你了?”


    陸行淵抬手收走三屍宗上空的紫金渡雲鈴,赤雷被收迴小世界,天上的劫雲迅速消散。沒有遊風的加持,陣法上的火勢也逐漸熄滅,陸行淵抬手一揮,陣法就化作青煙而去。


    錢餘眼底露出疑惑之色,如今魔族占據上風,他們完全可以繼續依賴陣法,可是陸行淵沒有這樣做。


    陣法的消失更像是某種訊號,三屍宗的弟子還沒從中醒悟,就看見魔族圍上來。


    他們身穿輕甲,手持兵刃,身形高大威猛,往陸行淵身邊一站,撲麵而來的威壓讓人雙股戰戰。


    戰爭無可避免,魔族發起了最後的總攻,圖窮匕見。


    錢餘終於明白了他的用意,怒道:“列陣,給我殺出去!”


    這幾日三屍宗無法破陣,無法阻止魔族的屠殺,膽寒之際也憋著一口惡意,勢要和魔族決一死戰。


    雙方都抱著一樣的念頭,戰鬥一觸即發。


    魔族沒有把人手全部派出來,而是留了一部分包圍外圍,連一隻蒼蠅都不放過。


    疾風不再收力,盡情地穿梭在三屍宗的弟子間,見誰不順眼就衝上去噴一口雷。它的雷霆沾了赤雷的威壓,一口下去不會迅速消散,而是會凝聚很久。


    在它大顯神威下,三屍宗的廣場很快電光一片,那些棺材哢嚓哢嚓響個不停,飛快地爆開。


    屍傀和棺材混在一起,陰氣彌漫,整個三屍宗黑漆漆一片,鮮血噴湧,殘肢斷臂隨處可見,猶如人間地獄。


    陸行淵在半空中虛頓片刻,俯身朝著錢餘衝來。三屍宗的長老前來相助,卻被他一袖甩飛出去。


    “錢宗主,你我二人間的恩怨,怎麽好意思讓別人來戰?”


    說話間,陸行淵已經到了錢餘跟前,他沒有拔劍,赤手空拳。


    錢餘瞳孔驟縮,足尖一點,身體如同大鵬鳥一般騰飛而起,一尊赤色的棺材從他身後飛出來,擋住了陸行淵的拳頭。


    陸行淵的力量撞上去,發出沉悶的聲響,棺木被震的倒退,陸行淵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再度出拳。


    陸行淵昔日聞名大陸,得了個劍尊的稱號,錢餘隻知道他劍術超群,不曾見過他的拳。


    他出拳時,身上魔息翻滾,拳影重重,一拳未到另一拳已經緊跟而上,拳風靈力而霸道,四周的靈氣被攪動,在他拳掌中形成漩渦,瘋狂地朝著錢餘奔去。


    錢餘一拍棺材,翻身而起。棺材裏的屍傀得了命令,利爪從棺材的縫隙中探出,對著陸行淵的拳影落下一指。


    這一指看似平平無奇,卻在落下時四周寂靜,樹葉枯黃。無數的生機消失,陰氣大盛。


    三屍宗的枯寂指,一指之下,萬物凋零。


    錢餘一出手就是殺招,拳影和指息撞在一起,靈力四處迸濺,所過之處塵土飛揚,沙石飛濺。


    錢餘喉結滾動,抬手掐訣,屍傀從棺材裏飛出來。它瘦長高挑,全身籠罩在破破爛爛的黑袍下,一雙鋒利的爪子下垂,猩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陸行淵,毫無感情。


    錢餘喉嚨裏冒出古怪的聲調,屍傀便和他一前一後攻過來。


    屍傀鋒利的爪子如同一柄柄鋼刀,閃爍著寒光。而被爪子洞穿的地方留下一團團黑色的粘稠膿液,發出嗤嗤的腐蝕聲。


    這是屍毒,沾上一點就能讓人皮開肉綻。


    錢餘和屍傀一左一右封住陸行淵的去路,他們的攻擊狠毒又密集,屍傀更是招招殺機。


    陸行淵氣定神閑,依舊遊刃有餘。他身法奇快,在二人的包圍下猶如鬼魅,無法捕捉。


    錢餘越是招招緊逼,心裏越是驚駭,因為他壓根就沒碰到陸行淵的衣角。


    他和屍傀聯手,使出十二分的全力,陸行淵卻連劍都沒有拔。


    這很不妙,非常不妙,錢餘額上起了一層細汗,手上的招式越發急切。他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事:陸行淵現在是什麽修為?


    他對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他在天衍宗渡劫之時,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放在心上,可現在呢?


    他已經看不透陸行淵的修為了。


    “錢宗主,你不專心啊!”


    陸行淵發出一聲輕笑,那聲音像是就在錢餘耳邊:“是因為我不值得你動真格嗎?”


    錢餘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打出去的一掌正中陸行淵心口,可是毫無實感。屍傀的利爪隨之而來,輕易地將陸行淵撕成兩半。


    是殘影!


    錢餘瞳孔驟縮,剛想撤迴手,轉攻為守,就見一道雪色清亮的劍光從身側劈來。那一劍亮如月華,劍意極盛,頃刻間就到了錢餘跟前,劍氣刺破了他的皮膚,鮮血飛快地滲出來。


    避不開了!


    錢餘嚐到喉間湧上的血腥味,這一劍會要了他的命。錢餘不甘心,他怒喝一聲,抓過身側的屍傀擋在身前。


    劍氣落在屍傀身上,任他鋼筋鐵骨,也被這一劍砍成兩半,隻留一點薄薄的皮肉連接著。


    屍傀身上的屍氣從斷麵噴湧而出,錢餘噴出一口鮮血,心頭驚駭不已,甚至來不及心疼,立刻往後飛奔而逃。


    “錢宗主,你這是要去哪兒?”


    陸行淵的聲音如影隨形,聽的錢餘頭皮發麻,他又掏出一具紅棺,看都不看地朝著陸行淵扔去。


    陸行淵提劍劈成兩半,冷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跟上去。


    錢餘大口大口地吐血,眼看陸行淵就要追上,他舉起手捏碎一塊玉簡,大喊道:“老祖宗,救我!”


    錢餘聲音淒厲,伴隨著他的聲音落下,陸行淵的劍也到了他身後。那刺骨的劍意讓人汗毛倒豎,錢餘祭出法寶,卻還是逃不脫被劍劈開的命運。


    他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悲鳴,鮮血噴湧時,半邊身體還往前跑了兩步才從半空中掉下,砸落在人群中。


    他手中捏著法寶碎片,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陸行淵嘖了一聲,擦去劍上的鮮血。


    三屍宗的弟子看見錢餘殞命,頓時軍心動蕩,嘩然一片。


    就在他們準備逃跑時,三屍宗一陣地動山搖,一道陰冷的聲音從地底傳來,那聲響仿佛是有人在用手指抓撓鐵器,聽的人一陣牙酸脊寒。


    “哪裏來的小畜生?竟敢毀我宗門!”


    三屍宗的大殿突然裂開,漆黑的陰氣冒出來,裏麵隱約有一道高大的身影。


    陸行淵挽了朵劍花,嘴角微勾,總算是等到了真正的大家夥。


    第二百一十一章


    像三屍宗這種大宗門,多多少少都有一兩個閉死關的老祖,不到宗門生死存亡之際,底下的人根本就不敢驚動他們。


    陸行淵抱著滅門的決心而來,如果錢餘夠聰明,應該早一點把老祖宗請出來,這樣起碼可以死的慢一點。


    三屍宗的主殿上空已經被濃烈的陰氣籠罩,恐怖的氣息橫掃,無差別地攻擊在場的所有人。


    三屍宗的弟子害怕地跪倒在地,魔族神色凝重,頻頻看向陸行淵。就連一旁調息的遊風也不由地站起來,手裏捏了一把汗。


    三屍宗的老祖很強,就連他都能感受到它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


    “百年之前,你們魔族猶如喪家之犬,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百年之後,你們竟然還敢前來?”


    三屍宗的老祖看清楚下麵的局勢,目光在錢餘的屍體上頓了頓,轉向陸行淵道:“是你殺了我的徒孫?”


    陸行淵沒有迴答,迴應老祖的是一道淩厲的劍光。劍氣劈開那層層陰氣,黑霧中的身影露出全貌。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麵色難看。


    那身影雖高大,卻不是人,而是一具精心打造的屍傀。它全身裹在鎧甲內,黑色的皮膚和鎧甲融為一體,身形略顯佝僂,雙手細長下垂,手腕部分是鋼刀般鋒利的枯爪,滋滋冒著毒氣。


    它咧著嘴,露出鋒利的獠牙,兩邊的肩膀上還有兩個畸形的頭顱,背上還有四隻手,看上去詭異又恐怖。


    陸行淵眉頭微蹙,他以前對三屍宗的功法隻是不恥,而現在完全就是惡心。


    屍傀被陸行淵的劍氣激怒,發出一聲怒吼,朝著陸行淵撲過來。


    “尊上,我來助你一臂之力。”遊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擔心陸行淵一人無法應對。


    陸行淵揮劍道:“不必。”


    這具屍傀經過三屍宗的秘法煉製,修為勉強達到真君期,而背後操縱他的人,修為不會超過真君初期。


    陸行淵自從突破真君期後,還沒有遇到可以真正放開手腳大戰一場的機會,三屍宗的屍傀來的正和他的意。


    他也想知道突破真君期後的自己到底有多強。


    遊風看出陸行淵的戰意,沒有繼續上前。他調養片刻,靈力恢複大半,現在陸行淵要去對付三屍宗老祖,得有個人站出來處理剩下的殘局。


    遊風喝了口酒,轉頭開始指揮魔族收尾。


    越是高級的屍傀,擁有的攻擊手段就越多,它們本身可以看做是一柄無往不利的兵器,


    陸行淵不識對方底細,不敢托大,隨著屍傀舞動它鋒利的尖爪,陸行淵身前的劍影也越來越多。


    四周風聲鶴唳,靈氣陰寒而淩厲。


    破厄和利爪相碰,激起一串火花,金屬的碰撞聲讓人一陣牙酸。


    屍傀的六條手臂都可以變長變短,另外兩個腦袋還時不時地飛起來想要咬一口陸行淵,叫人防不勝防。


    好在陸行淵身為魔族,修為突破真君期後,天雷淬體讓他的身體變得更加堅硬,稍稍運轉魔息,就能讓那頭顱無從下口。


    不過那頭顱確實有些招人厭煩。


    陸行淵揮劍逼退屍傀,並指劃過劍身,一道細小的赤雷浮現在劍刃上。


    他再度揮劍,劍光所到之處,伴隨著輕微的霹靂聲。劍氣猶如浪潮一般,起起伏伏,看似平靜,實質暗藏殺機。


    躲在屍傀背後的人沒有把陸行淵放在眼前,他驅使著屍傀繼續往前。屍傀身上陰氣翻滾,那黑色的陰影猶如蘇醒的蠻荒巨獸,伴隨著屍傀每一次利爪的揮下,它們侵蝕周圍的靈氣,想把它們同化。


    破厄發出細微的劍鳴聲,屍傀一腳踏出,周圍的空間被撕裂,它衝著陸行淵怒吼,整個地麵劇烈地顫動,空氣中的靈氣瞬間爆炸。


    陸行淵身在靈力爆炸的中心點,根本就避不開。四周塵土飛揚,劍光黯淡了片刻。


    躲在幕後的人得意極了,驅使著屍傀道:“撕了他!”


    屍傀伸出手抓向陸行淵的胳膊,他明顯感覺到自己抓實在了,可當它用力朝著兩邊撕扯時,卻覺得手感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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