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屍宗垂涎魔族的身體,這次在秘境中更是光明正大地出手,魔族早就不想忍這口氣,就算雲棠不說,梅洛雪也會這樣做。


    可梅洛雪始終有一個問題沒有想明白,那就是陸晚夜的屍體到底落在什麽人手中。


    當年兩族圍攻魔族,為了不讓三屍宗得到屍體,陸晚夜選出來的人選擇自爆肉身,所以那一戰,三屍宗並沒有占到多少便宜。


    隻是陸晚夜是死在雲棠手中,屍體保存完好,三屍宗定然是拚了命都想得到他的屍體。可魔族重新出世後,梅洛雪就打聽到三屍宗沒有得逞。


    陸晚夜的屍體成了一個謎。


    不在雲棠手中,也不在三屍宗手中,仿佛憑空消失一般。


    雲棠沒有迴頭,眺望遙遠的天際,道:“你想讓他入土為安嗎?”


    梅洛雪哼了一聲:“廢話,他都死了兩百多年了。”


    曆代魔尊都有安葬之地,除了陸晚夜是座空墳。


    雲棠頓了頓,道:“可我想他活著。”


    梅洛雪瞪大眼,懷疑自己聽錯了。已經死透了的人,怎麽可能再活過來?


    梅洛雪忍不住抬手隔著兜帽摸了摸雲棠的額頭,喃喃道:“不會是受傷把人變傻了吧?”


    雲棠微微後撤,躲開梅洛雪的手,不再和她討論這個問題,道:“我走了,你去看看阿淵。”


    雲棠此行的目的就是檢查這裏的靈氣下沉情況,現在事情辦完了,她沒有久留的必要。


    梅洛雪掏出懷裏剛練好的丹藥交給雲棠,揮揮手,做了個再見的姿勢。


    她沒有挽留,也沒有勸說雲棠去見陸行淵。她了解雲棠,如果她能見,隔著千山萬水也會想辦法實現。但如果她不能見,就算近在咫尺,她也會選擇擦肩而過。


    梅洛雪目送她遠去,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線上,再也看不見,她才從骨山上下去。


    山下謝陵正坐著疾風往會走,忽然感覺到有東西落在身後,他一轉身就看見五彩斑斕的披帛垂下。


    梅洛雪微微俯身,笑道:“在找我嗎?”


    謝陵被她嚇了一跳,平複下心緒後,視線看向她身後,原本跟著她的黑衣人已經沒了蹤跡。


    謝陵說不出是失落還是慶幸,他想見雲棠,卻不知道見到了該說什麽,所以老天爺幹脆讓他們不必相遇。


    “阿淵怎麽樣了?他居然放心讓你一個人出來。”梅洛雪看向地麵那些一扭一爬,又逐漸複蘇的靈植,彈出一簇火光。


    靈植受驚地縮起來,瞬間不動了。


    沒有見到雲棠,謝陵便當不知她身份,找了個借口道:“師尊在調息,我出來看看外麵的情況。”


    “外麵有什麽好看的?”梅洛雪道:“黃土焦沙,天色晦暗,比不得人世繁華。”


    “人世可近可遠,沒有執手相看的人,也不見得精彩。”謝陵淡笑,道:“這裏是師尊的故土,我覺得好看。”


    第二百零二章


    陸行淵這次的渡劫比想象的還要順利,手上的赤雷幫了大忙,在赤雷的抵消和抗衡下,雷劫對他造成的威壓沒有那麽重。


    但可能因為他跳渡劫後期越級進階,雷雲直接降下赤雷,陸行淵抗衡了兩道,剩下的吸納進了小世界。


    此刻小世界內雷霆遍地,風暴連天,看一眼就讓人心驚膽戰。陸行淵無法進入,但他可以引導整個雷池應對這股外來的力量。


    赤雷蘊含天道的意誌,不屈而冷酷。它視眾生平等,就是視眾生為無物。陸行淵和它的抗衡是力量的抗衡,也是意誌的抗衡。


    小世界的雷池已經能夠和陸行淵做到心意相通,它的雷霆中也蘊含陸行淵對道的理解。


    這是雷霆的戰鬥,也是意誌的爭奪。


    陸行淵小心謹慎,上一次赤雷入侵,已經給了他不小的教訓,這一次不敢掉以輕心。


    雷池的雷霆之力完全溢出來,巨大的閃電照亮整個小世界,赤色的雷霆被包圍,雷聲轟鳴。


    陸行淵引導雷霆避開陸晚夜長眠的小院,耀眼的閃電如同驚濤駭浪,由遠及近,在雲層中滾滾而來。


    赤雷不甘示弱,它遊走在雷雲間,和雷池相互撕扯,吞噬,陣陣嗡鳴響徹天際。


    它們不斷纏鬥,此消彼長。


    陸行淵額上見汗,麵色蒼白。他不能進入,便以神識為軀,在雷霆中禦雷而行。


    戰鬥持續了許久,赤雷被完全拖垮,直到它無力抗衡,陸行淵才指揮雷池一擁而上,將它完全吞噬。屬於天道的意誌還想做最後的反撲,卻被雷霆擊的粉碎。


    雷霆退迴雷池,小世界又恢複以往的平和,隻是落葉上還沾著少量的雷元素,發出呲呲呲的聲響。


    陸行淵感覺到喉嚨間湧上一股腥甜,他睜開眼,抬手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跡。


    靈力的增長和雷池的不斷完整並沒有給他的外在帶來太大的改變,反倒讓他整個人更加內斂,有種返璞歸真的淡然感。


    陸行淵又調息片刻,感覺到體內混亂的氣息逐漸平靜下來。


    他起身走出門,門外天色灰蒙,白晝和黑夜沒有來臨,這是介於二者間的混沌。骨屋兩側的靈植肆意生長,它們習慣了這裏的惡劣,並不覺得今日有何不同。


    陸行淵環顧四周,不見謝陵和疾風的身影。他剛想釋放出神識感受疾風的動向,就察覺到不遠處有個小黑點不斷地靠近。


    疾風帶著謝陵迴來,身後還跟著梅洛雪。


    陸行淵看見她一愣,謝陵提過是梅洛雪送他前來,但陸行淵以為她已經走了,沒有太在意。


    “看你這樣子,渡劫很成功。”梅洛雪上下打量陸行淵,能夠明顯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不同以往。


    疾風放下謝陵後,圍著陸行淵轉了幾圈,東湊湊,西湊湊,仿佛陸行淵身上有什麽美味一樣。


    陸行淵抬手揪住它的脖子,把它扔進小世界。


    小世界內雷霆萬千,正是平息的時候,足以讓疾風慢慢折騰。


    “荒域靈氣充足,一切順利。”陸行淵平靜道。


    他此刻氣息平穩,隻是麵色較為蒼白,但這不是因為渡劫,而是為了吞噬赤雷。


    謝陵不放心他,形影不離地跟著。


    “我看你還沒緩過勁來,倒也不急著出去處理外麵的事,先在荒域住兩天。”梅洛雪道:“我就不跟著你們,有事我會派人來找你們。”


    謝陵在這裏,梅洛雪不是不識趣的人,自然不會留下來打擾他們二人。


    陸行淵嗯了一聲,道:“我迴去就意味著會開戰,煩請小姑著手準備。”


    梅洛雪擁有魔族一切事物的調度權,陸行淵不在這些時日,都是她一手統管,這對她而言不是難事。


    “你想先對付誰?”梅洛雪問道。


    陸行淵稍加思索,道:“我想拉攏禦獸宗做個盟友,小姑意下如何?”


    禦獸宗有謝遙這條線,陸行淵有八成的把握能夠把他們拉到自己的陣營上。但由於此前的恩怨,他一個人的決定並不能代表全族。


    陸行淵看向梅洛雪,他希望梅洛雪能把這個意思傳遞給魔族下麵的管事。


    “我看你也不會隻滿足於一個禦獸宗,剩下的魔情宗,佛宗,甚至是妖族,你打算怎麽辦?”


    這麽多年來,能和陸行淵稱兄道弟,一直保持良好關係的人除了謝陵,就是淩玉塵和無塵二人。


    無塵同陸晚夜還有一段淵源,這讓他和陸行淵的關係更加緊密。


    “我和淩玉塵的交情與謝遙不同,謝遙和禦獸宗一條心,但淩玉塵和魔情宗未必。先不動淩玉塵,但可以對付魔情宗,他們若是有誠意,一番敲打之下,自然會讓淩玉塵和我談。”


    陸行淵沒提妖族和佛宗,其一是琅煌讓他參與妖族內鬥,這就是站隊的信號,其二慈悲大師本來就是陸晚夜埋下的一顆棋子,佛宗的立場也不用問。他們若是不想幫忙,早就限製無塵的相助。


    淩玉塵是幾人中唯一的不穩定因素,魔情宗內部不完全是他說了算,所以陸行淵跳過讓他遊說這一步,直接敲山震虎。


    梅洛雪本來還擔心陸行淵因為淩玉塵的關係,對魔情宗有所保留,此刻見他決策果斷,不由地露出欣慰的笑。


    送走梅洛雪,陸行淵拉著謝陵躺迴床上。


    荒域的混沌結束,迎來了漫漫長夜。


    謝陵靠在陸行淵懷裏,聽見他的心跳聲落在耳邊,一下又一下,格外有力。


    夜裏靜謐,骨屋的屋頂有一小見方是特殊透明瓦片,躺在床上能夠看見外麵的夜空。


    今夜的荒域無風無雨,天空蔚藍,明月高懸,星辰漫天。


    梅洛雪說荒域貧瘠,沒什麽好看的,可對於謝陵而言,就算隻是躺著和陸行淵一起看星星,他也覺得浪漫。


    有些時候,事物的有趣不在於它本身,而是它所麵對的人或環境。


    “師尊,等這一切結束以後,你想做什麽?”謝陵摟著陸行淵的腰,尾巴垂在一側,頭朝陸行淵靠過去時,耳朵掃過他的臉頰。


    荒域的夜空靜謐,如水的月色灑落在床榻間。


    陸行淵不假思索道:“帶著你遊曆天下。”


    上輩子,陸行淵和謝陵是被囚禁在囚籠中的人,即便後來飛出去,也繼續徘徊在囚籠身邊,沒有真正的自由過。


    而這輩子,陸行淵和謝陵飛出囚籠,卻一直在奔波忙碌,聚少離多,這就讓陸行淵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他想,等將來事情都解決了,他就帶著謝陵去遊曆天下,走遍天涯海角,領略各地的風土人情,不再被困於一個地方,怎麽飛都飛不出去。


    “真好。”謝陵喜歡陸行淵描繪的一切,月色下,他目光真摯,帶著純粹的笑意和幸福。


    “如果我們走累了,還可以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來。”謝陵接著陸行淵描繪的世界,繼續道:“凡人想要的是男耕女織,夫妻舉案齊眉。我不一樣,我這人荒唐,更想和師尊夜夜笙歌。”


    謝陵的手不老實地在陸行淵的胸膛上畫圈,他的手指沒有用力,隔著衣衫輕輕地落下去,像一根羽毛,帶著若有似無的癢意。手指劃過的地方,似有一串細小的電弧掠過,讓人一陣酥麻。


    陸行淵喉結滾動,捉住謝陵使壞的手。


    清冷的月輝下,他那雙暗紅的眸子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他的視線從謝陵的耳朵一點點往下,最後落在謝陵的唇上。


    陸行淵抬手,用指腹按壓他的唇,摸到他尖尖的犬齒。謝陵順勢咬在他的手指上,但他收了力道,沒有使勁,說是咬,更像是含著。口中的熱氣都噴在指尖,順著指尖一點點到心底。


    二人間的氣息變得灼熱,陸行淵目光幽深,他抽出手,把人壓在身下。


    謝陵抬手摟著陸行淵的背,肺裏的空氣被榨幹,他開始唿吸急促,氣息微喘。


    陸行淵揉了揉他的耳朵,觸感柔軟而滾燙。可是當他的手離開謝陵的耳朵時,他發現他的手也是滾燙的。


    今日的夜未免酷熱。


    陸行淵放開謝陵,指腹擦去謝陵眼角的淚花,忍不住笑了。


    謝陵滿麵緋色,受了欺負也是往陸行淵懷裏躲,耳朵輕抿,似乎想把自己藏起來。


    陸行淵抱著人側臥,輕撫他的脊背。調侃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隻是親親他的耳朵,不再逗他了。


    頭頂的星空漸弱,月亮躲進雲層。


    陸行淵在荒域養了兩天,謝陵就在荒域陪了他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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