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遙還在愁眉苦臉的清點手上的靈石,覺得能湊一點是一點,完全沒注意到陸行淵在結賬。


    謝陵和陸行淵肩並肩,他低聲問道:“這是不是剛才拍賣的那個?”


    陸行淵頷首,謝陵有所猶豫:“這會不會太冒險了?”


    剛才出現的那些東西是假的,陸行淵拿出玉扳指也有試探的意思,贗品賣出去,真品收入囊中,不管奇玩閣是被騙,還是在推波助瀾,他們都會想辦法接近陸行淵。


    傳送陣的亮光將東西傳送到寧尋麵前,白玉無瑕,光澤細潤。


    寧尋負責鑒定,拿在手上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不對勁,她臉上笑意一僵,麵露異色,猛地看向陸行淵所在的房間,甜美的笑意逐漸冰冷。


    這不是奇玩閣賣出去的玉扳指,但是是真的玉扳指。


    第一百零五章


    玉扳指的鑒定沒有問題,地圖被陸行淵收入囊中。拍賣會進入尾聲,參加拍賣的人陸陸續續的退出去。


    房間的出口就是傳送陣,開門後會被傳送到入口。有些人不想被認出來,剛落地還沒站穩,就會直接施法離開。


    陸行淵他們沒能第一時間走,就多留了一會兒,等周圍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們才進入傳送陣。


    暗市在夜裏,出門已是清晨,天色蒙蒙亮,天邊一抹朝霞,襯著蒼穹如火。


    陸行淵剛站穩,就察覺到耳邊襲來一股勁風。出招的人下手狠辣,一擊就是殺招,對付他這種隻有問道期的修士綽綽有餘。


    陸行淵不動聲色地往後撤了一步,佯裝有事詢問謝遙,嘴上道:“你們準備迴去還是……”


    陸行淵話音未落,勁風擦過他的肩,直接擊碎一旁的朱紅圓柱。隻聽哢嚓一聲,奇玩閣門口的拱門就隨著柱子斷裂倒塌了一半,塵土飛揚。


    謝遙反應迅速,一把拉過陸行淵,又把謝陵護在身後,抬手振袖,將那些塵土隔絕在外。


    那些還沒來得及離開的人嚇了一跳,驚魂未定,紛紛看向剛才出手的人。


    謝遲手握折扇,端坐在門口的馬車上,白袍人跟隨左右,維持著出手的動作。


    陸行淵竟然不覺得意外,謝遙皺眉,不悅道:“謝遲,你這是何意?”


    謝遲沒有搭理他,意味深長地看向陸行淵,別有深意道:“運氣真好。”


    陸行淵垂首不語,謝遲抬手示意白袍人迴來,隨後不等奇玩閣的人發難,就先朝著奇玩閣的弟子甩出一個儲物袋,駕車而去。


    奇玩閣門口迎來送往的都是有眼力勁的人,對姓謝這一大家的事還是知道不少,以為就是兄弟間的口角,收了賠償後沒有多言。


    謝遙被這目中無人的態度氣的不清,白袍人那一擊明顯是想要陸行淵的命,如果不是陸行淵突然轉身,此刻他就該躺在地上了。他這些日子沒有得罪過謝遲,謝遲此番挑釁實屬可恨。


    陸行淵倒是淡定,他掃了眼奇玩閣的人,察覺到門內藏著兩股強大的氣息後,嘴角微揚,冷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門內的兩道氣息一僵,陸行淵眯了眯眼,沒再多言,跟著謝遙離去。


    奇玩閣的天字房有著足夠的陣法阻擋一切窺探,以謝遲的本事不可能察覺到陸行淵的存在。他能如此準確無誤的在此圍劫,隻可能是奇玩閣泄露了消息。


    那藏在門後的兩個人,如果陸行淵沒有猜錯,應該是主持拍賣的寧尋和奇玩閣的閣主。他們違背奇玩閣中立的規矩也要出手,想必是那枚玉扳指起了作用。


    陸行淵有些不爽,他習慣性地抬手扶了一下麵具,眼底殺意一閃而過。


    謝遙還把視線聚集在謝遲身上,並沒有察覺到湧動的暗潮。謝陵靠近陸行淵,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陸行淵微微搖頭。


    這件事涉及到陸晚夜,他需要謹慎處理。


    考慮到奇玩閣此刻不可信,陸行淵他們沒有停留,直接迴府。府上人手眾多,就算有狀況也能應付一二。


    謝遙再次踩上家裏的院子,一直懸而不落的心才放迴肚子裏,終於有了點真實感。他迴頭看向身後的兩個弟弟,猶豫了一下才道:“我們真的拿到了地圖?”


    迴到熟悉的地方,謝陵就有幾分倦意,打了個哈欠道:“你親眼所見,還能騙你不成?”


    謝遙摸著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看向陸行淵,激動道:“你怎麽有那麽多的錢?還有那件法器?”


    陸行淵麵不改色地忽悠他,道:“我又不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野人,自然是從長輩那兒得來的。不過經此揮霍,囊中羞澀,不敢再如此膽大妄為。”


    謝遙隻知道陸行淵爹娘已不在世,他拜入師門前是什麽來曆,謝遙一概不知。此刻聽到這番言論,謝遙覺得有點離譜,又有點合理。


    陸行淵的經曆就不像是個普通人,先後兩個契約獸都十分了得,倘若他是大家族,經曆了家道中落,似乎也說得過去。


    謝遙怕自己多問,反而徒惹別人傷感,隻道:“無妨,你入我門中,為我籌謀,我肯定不能少了你修煉的資源。”


    “那就多謝七殿下了。”陸行淵沒有拒絕,謝遙給他實惠,他也大方地拿出那塊鐵片,引謝陵和謝遙進屋。


    他把鐵片遞給謝遙,道:“我們三人中,當屬殿下修為最高,不妨幫忙看看這地圖有何蹊蹺?”


    雖然東西是陸行淵買下,但他們現在和謝遙在一條船上,肯定不會避著他。陸行淵爽快,謝遙也不扭捏,他接過東西查看,眉頭緊鎖。


    這東西平平無奇,上麵布滿了鐵鏽,即沒有花紋,也沒有標識,如果不是從奇玩閣的暗市上出售,屬於放在攤子上,謝遙看都不會看一眼的五品。


    謝遙看不出個所以然,把東西還給陸行淵,慚愧道:“我也無能為力。”


    東西在陸行淵的手上還沒有捂熱,他又轉交給謝陵,歎道:“看來隻有等秘境現世,才會有答案。”


    謝遙讚同他的觀點,道:“奇玩閣說了兜底,倒也不必太過悲觀。”


    陸行淵輕笑,他並不信這個,畢竟誰也不敢保證奇玩閣和所謂的賣家打的是不是讓買家死在秘境的主意。若是人死了,那紙協議也就沒用了。


    折騰了一夜,謝遙沒有打攪二人太久,商議不出結果,他叮囑陸行淵放好地圖後,就起身離去。


    陸行淵出門送他,謝陵則留在屋子裏,繼續研究那片鐵器。


    等陸行淵送了人迴來,謝陵抬頭看向他,道:“我有個想法想要驗證。”


    這塊秘境關係到上古荒獸,奇玩閣的人說他們用了各種方法都不行,其中最常用的血祭也沒有反應。


    謝陵握著鐵片後,冥冥中就有種衝動,他覺得不是奇玩閣的方法錯了,而是他們用的血不行。


    東西是謝陵要的,陸行淵買給他,要怎麽處理他說了算,他不會置喙。


    謝陵在手心割了一道口子,手握成拳,鮮血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落在鐵片上。鏽跡被鮮血染紅,整塊鐵片都浸泡在鮮血中。


    謝陵神情凝重地盯著它,就在謝陵以為自己也會失敗時,上麵的鏽跡突然活過來,鐵片不斷軟化,舒展,把所有的鮮血吸收,很快就以一種全新的樣貌浮現在二人眼前。那些鏽跡一點點浸上去,密集之中又像是有某種固定的排序。


    謝陵止了手上的鮮血,用靈力愈合傷口。伸手去拿化為錦帛的鐵片,他的手指剛剛觸及,錦帛就一點點消散,化為一束金光咻地一下飛入他的眉心,速度快的連陸行淵都沒有反應過來。


    謝陵眼前一黑,隻覺天旋地轉,雙腿發軟朝著一旁倒去。陸行淵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扶住他。


    “小狼,你怎麽樣了?”陸行淵著急地問道,立刻把人打橫抱起,朝著內室的床榻走去。


    謝陵意識模糊,陸行淵的聲音忽近忽遠,他頭疼欲裂,胡亂地伸手抓住陸行淵的胳膊,隻覺得自己在無限的空間中不斷地跳躍穿梭,那種顛來倒去的滋味難受極了。


    陸行淵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床榻上,謝陵的手掌順著陸行淵的胳膊下滑,緊緊地扣住他的手腕。他艱難地維持一絲意識,睜眼看著陸行淵:“師尊……”


    “我在。”陸行淵握住他的手,在床榻邊坐下,眼底流露出兩分憂色。


    謝陵忍受著強烈的不適感,道:“夢……”


    他話音未落,就抵抗不住他洶湧而來的吸力,意識不斷地下沉,直至完全昏迷。


    陸行淵一怔,立刻在房間四周設下陣法,躺下入定。他自沉意識,在強烈的失重感中睜開眼睛。


    眼前的視線尚未恢複,陸行淵就聽見一聲嘶吼,恐怖而極具穿透力,他睡夢中的意識險些不穩,往後退了兩步。


    後背傳來一隻手掌堅定的托力,陸行淵睜開眼,入目是一顆巨大的榕樹,根係發達,枝繁葉茂,往這天地間一紮根,方圓十裏內寸早不生。


    謝陵就站在陸行淵身側,他被拖入地圖內殘存的意誌中,昏迷前的最後一刻,隻能提醒陸行淵以夢作為媒介,進入此間。


    在榕樹後麵,更高更遠的天地間,一場獸類的混戰正陷入白熱化的狀態,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血雨如注。


    榕樹做為此間的霸主,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如果被波及,就會射出無數的根須,將越界的獵物絞殺。


    陸行淵和謝陵被深深地震撼到,妖獸間的戰鬥,原始而野蠻,充斥著殘忍和兇狠。


    謝陵心髒一陣抽痛,他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憐憫,隻覺得心底有一股無法抑製的悲傷,他不自覺地流下眼淚,忽然聽見一聲高亢的狼嚎。


    打得難舍難分的獸群在這聲狼嚎中停下來,它們紛紛仰頭長嘯,迴應這聲音。


    隻見一頭巨大的銀狼從陸行淵和謝陵的身後竄出來,一尾巴抽斷榕樹射過來的根須,落在榕樹上。


    榕樹猶如半壁蒼穹,銀狼蹲在上麵並不顯得小,反而像是一座小山,體表油光水滑,四肢健碩,甚至能看清充滿力量的肌肉蓄勢待發。


    銀狼阻止了戰爭,它忽然察覺到異樣,轉頭看向陸行淵和謝陵,口吐人言:“迴去,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陸行淵和謝陵一驚,隻覺得一股巨大的推力襲來,他們毫無反抗之力,直接被推出幻境。


    他們從床榻上驚醒,麵麵相覷,心有餘悸。


    陸行淵取下麵具,額上竟有一層薄汗,他輕揉額角,覺得幻境裏的狼很熟悉。


    謝陵坐起身,狼耳朵從陸行淵眼前飄過,電光火石間,陸行淵突然想起來,那頭狼和他在懸崖底下的傳承之地看見的狼頭雕像一模一樣。


    第一百零六章


    一塊小小的鐵片上,裝著數萬年前的變故紛爭,最後出現的銀狼身影更是讓人熟悉不已,陸行淵能想到是懸崖底下的銀狼,更別說是獲得銀狼傳承的謝陵。


    他們脫離幻境後久久無言,原以為傳承之地隻是一次奇遇,卻不想之後的命運還會與之交集。


    謝陵拍賣場上的異樣,來源血脈深處的召喚,他和銀狼同宗同源,所以他的血解開了謎團。


    承載地圖的錦帛漂浮在他的識海內,可是無論他再如何觸摸,錦帛都沒有反應。


    謝陵神情凝重,他看向陸行淵,問道:“師尊當年對傳承之地了解多少?”


    傳承之地所在,是陸行淵步步設計謝陵走入。事實上謝陵對此一無所知,他身在陸行淵的計劃內,唯一知曉的是銀狼的身份非同一般。


    陸行淵撐著額角,他心裏的疑惑不比謝陵少,因為這個地方準確說不是他找到的。而是在他幼年的記憶裏,迷迷糊糊間聽陸晚夜提起,他所做的不過是驗證當時所聞。


    陸晚夜身上的謎團陸行淵還沒有完全了解,有些隨著陸晚夜再度陷入昏迷,成了無解的難題。如果說除了他以外,還有誰可以幫忙解答,肯定是到現在都是下落不明的雲棠。


    陸行淵這次迴魔族和陸晚夜接觸後,他發現爹娘的關係和他之前所見,以及別人定論的完全不一樣,陸晚夜能從隻言片語中判斷出雲棠現在的狀態,這絕對不是區區的了解二字就能解釋。


    他們二人之間,一定還存在著旁人不知曉的秘密。


    “關於秘境,我知道的也不多。”陸晚夜的事情牽扯甚廣,在沒有大致弄明白之前,陸行淵不想把謝陵牽扯進來,斟酌道:“我當初和你一起墜崖,因為記憶不全,忘了傳承之地這迴事,我是被一道聲音吸引過去。我得到了古魔的傳承,也從古魔的遺物中發現他們被困死在懸崖底下,似乎有一股特殊的力量讓他們沒有辦法走出去。”


    古魔留下的信不是用玉簡保存,而是最古老的書寫,在漫長的歲月中,有些字模糊不清,或者已經消失,陸行淵是前後聯係,連蒙帶猜,大致拚出一個完整的內容。


    古魔送走了自己的兩個朋友,逐漸衰竭那段日子,日複一日地做著棺材。他內心充滿了孤寂和悲傷,他忍受著孤獨,安排好後事,也給傳承者留下線索。


    他們並非生活在饒河地界,而是遊曆而來,神秘的力量結束了他們的旅程。然而在若幹年後,那個力量消失無蹤,傳承之地不再如同囚籠。


    謝陵傳承時並沒有得到額外的信息,許是因為他們離去的突然,古魔幫忙料理後事,所以隻有古魔寫下了一切。


    陸晚夜和雲棠,傳承之地,秘境,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把一切連起來。


    前世陸行淵隻觸及到傳承之地,但這一世,隨著他離開天衍宗,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隻不過眼下他們掌握的消息還太少,必須在秘境出現前,多做些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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