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夜隻有一個煉器爐鼎,名字是叫吞天海沒錯,但那東西現在在陸行淵的手上,就放在小世界的院子裏。


    任憑奇玩閣再怎麽神通廣大,也不可能不驚動陸行淵,就從他手上盜走這東西。陸行淵一時竟然分不清是奇玩閣被騙了,還是奇玩閣有意為之。


    陸行淵又往後翻了翻,再次出現幾樣他在小世界見過的器物,上麵都標注了是陸晚夜之物或陸晚夜煉製。


    事情逐漸變得離譜,陸行淵眉頭緊鎖,奇玩閣最好祈禱他們是被騙了,不然就憑他們打著陸晚夜的旗號倒賣贗品這一點,陸行淵就和他們沒完。


    陸行淵放下清單,虛空中傳來一陣銅鈴聲,四周多了一股馥鬱的花香。謝陵鼻子靈,不適地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眼尾飛紅。


    陸行淵見狀,釋放靈力隔絕了那股味道。


    銅鈴聲越來越近,有人踏花而來,衣袂飄飄,披帛飛舞,仿佛是落入山中的精靈,清麗秀美。


    暗市的聲音隨著她的出現都消失了,大家安靜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來人。她是奇玩閣暗市拍賣會的負責人:寧尋。


    別看她身量纖纖,軟若無骨,就以為她是養在溫室的柔弱花朵。她執掌暗市多年,一顰一笑間亦可殺人於無形。她的兩隻手腕都帶著鈴鐺,大家聽見的聲音就是從她的手上發出。


    寧尋在展台上站定,笑意盈盈地說著場麵話,她聲音空靈,暗合靈力,確保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清。


    謝陵對此不感興趣,打了個哈欠,單手托腮,閉目養神。


    寧尋的場麵話點到為止,很快第一件拍賣品被陣法傳送過來。熱場的東西底價不高,方便壓價。寧尋很會活躍氣氛,一雙笑眼彎如月牙,就算是沒有拍到東西,瞧見她也覺得賞心悅目,心情愉悅。


    被拍賣的東西如同流水般,一件件地劃過。謝遙見陸行淵和謝陵沒有動靜,道:“你們要是有喜歡的也可以競價,我給你們付錢。”


    陸行淵道:“不必。”


    他今天來這裏的主要目的是搞破壞,買東西可有可無。


    謝陵抬了抬眼,往陸行淵的方向靠,他倒是沒有拒絕,道:“還沒看見喜歡的。”


    “下麵又到了我們期待的單人環節,這次的器物與眾不同,它們稱得上是孤品,每一件都是獨一無二,因為鍛造它們的人已經死了,不可能複刻。”寧尋看向四周,淺笑道:“我們奇玩閣也是花費了不少功夫,才勉強湊出一個係列。”


    聽到孤品二字,在場的人都被吊足了胃口,有人道:“寧大姑娘,人是死是活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東西它到底好不好。”


    “就是就是,寧大姑娘,不知今日是何人?”


    寧尋莞爾一笑,剛好傳送陣給她傳送過來一根通體紅潤的簪子,她將東西拿起來,纖纖玉指顯得手上的簪子越發的奪目。


    “此為流金血玉簪,地階下品靈器,可以抵擋化神修士的全力一擊,鍛造它的人乃是魔君陸晚夜。”


    寧尋介紹了簪子的品階和效果,但這些和她的最後一句話比起來都顯得微不足道。魔君陸晚夜,光是這個名號就足夠讓這些東西遭人哄搶。要知道,他當年可是天下第一的煉器師,整個大陸難逢敵手。


    謝陵聽見這個名字不由地一愣,轉頭看向陸行淵,眼神裏帶了兩分擔憂之色。正在拍賣的可是陸晚夜的遺物,這對陸行淵而言,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


    謝陵桌子底下的那隻手拉了拉陸行淵的衣袖,低聲道:“買嗎?”


    隻要陸行淵開口說買,謝陵保證把所有的東西都買迴來。


    陸行淵搖了搖頭,心念一動,一支一模一樣的流金血玉簪出現在他手中,比起寧尋手裏的那支更紅潤,也更漂亮,甚至能看見流光劃過,靈力流轉。


    謝陵瞳孔驟縮,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這東西不是孤品,陸晚夜鍛造了不止一件。但很快他又反應過來,這種單簪,材料特殊,陸晚夜沒必要做很多件。


    想到剛才陸行淵看清單時的神情,一個大膽而荒唐的念頭從謝陵心裏劃過,他一時五味雜陳,試探道:“贗品?”


    這個贗品當然指的是寧尋手上那件。


    奇玩閣竟然賣出了贗品,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奇事。


    謝陵耳朵輕抿,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麵前的桌子遮掩了謝陵和陸行淵的動作,謝遙看不清他們在做什麽,隻是瞧著他們湊在一起咬耳朵,以為他們是對簪子有想法,道:“喜歡可以叫價。”


    謝陵心道誰要買贗品,正抬頭說了一個不字,就感覺陸行淵把簪子塞在他手上。隨後,他聽見陸行淵的聲音,清脆悅耳:“好。”


    陸行淵看過清單上的物品,這個簪子是那些東西中品階最低的一個,相對價格也比較低。他需要拿到東西,才能確定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謝陵心領神會,乖巧地把沒有說完的話咽迴去,收下手上的簪子。


    兩百多年前,陸晚夜活躍在大陸上時,無數人見過他出神入化的鍛造術。魔族覆滅後,眾人搜刮的戰利品中,陸晚夜所煉器物數量極少,無數眾人見過的靈器法寶下落不明。


    現如今,奇玩閣竟然找到部分,翻看過清單的那些人無不熱血澎湃,準備一擲千金。不過也有人心存疑慮,道:“寧大姑娘,容我多嘴問一句這些東西的來源。”


    暗市的東西從來就不能保證來曆正當,隻要不涉及太大的利益,奇玩閣願意透露提醒一二。


    陸行淵聞言凝神看向寧尋,他也想知道這些東西來自何方。


    寧尋把玩著流金血玉簪,道:“這些東西皆來自魔域廢墟。”


    也就是饒河外那片布滿颶風的險地,那裏常有淘金者。


    陸行淵挑了挑眉,嗤笑一聲。魔域經過兩百多年的搜刮,東西和機遇都是遇一次少一次,越來越稀缺,根本就經不起這樣的索求。現在還在魔域聚集的修士,更多是利用颶風訓練,或者想碰個運氣,看能不能撿漏。


    寧尋的說法存在很大的漏洞,陸行淵開始期待奇玩閣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第一百零三章


    寧尋的話打消了眾人心頭的疑慮,他們開始放心大膽地叫價。一個在外還算高級的地階靈器,在奇玩閣的拍賣場上卻是最低的標配。不過因為這東西掛了陸晚夜的名字,就算是最低標準,也引得眾人爭搶。


    他們對魔族喊打喊殺,對陸晚夜煉製的東西卻是照用不誤。


    簪子的價格一路高漲,陸行淵淡定地坐在椅子上,等加價的聲音逐漸低下去後,他才加入爭奪。


    最終其他人權衡利弊,隱晦地掃了眼陸行淵所在的天字房,放棄爭奪,他以五萬上品靈石的價格買入流金血玉簪。


    寧尋撥弄展台上的陣法,同時陸行淵所在房間的相應陣法亮起,紅玉簪被傳送過來。


    暗市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陣法旁邊有一個放入靈石的盒子,隻有靈石對數,陣法才會打開,讓人拿到裏麵的東西。


    謝遙正想幫陸行淵把這錢結了,謝陵就先他一步將裝有五萬靈石的儲物袋扔進去。盒子裏發出一陣微光,幾息後,陣法熄滅,紅玉簪落入謝陵手中。


    這隻簪子比起陸行淵給的那隻要黯淡很多,靈力流轉也沒有那麽順暢,上麵的花紋倒是一比一複刻,但手法略顯粗糙。乍一看像是布滿了歲月的痕跡,故意做舊一般。


    謝陵隻是掂量了一下,就覺得手感不對,簪子似乎還比陸行淵給的輕。


    謝遙見他拿著簪子發呆,問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謝陵抬頭看了他一眼,把簪子遞給陸行淵。


    有什麽問題?這東西渾身上下都是問題。見過正品後,是個人都會覺得贗品極為粗糙。


    “七哥,你心疼錢嗎?”謝陵問道。


    謝遙以為他缺錢,道:“我還是有些家底,你看上什麽就買,如果我真的承受不起,我肯定會說,不會打腫臉充胖子。”


    謝陵笑了笑,道:“我不買東西,我是覺得這錢花的有點冤。”


    謝陵話裏有話,轉頭看向陸行淵,問道:“如何?”


    陸行淵好歹跟著陸晚夜學了兩年的煉器,又有陸晚夜留下的各種手劄,玉簡教學,一眼看過去,發現的問題比謝陵察覺的還要多一些。


    這簪子如果真的是地階靈器,贗品就贗品,起碼還有點用處。可陸行淵仔細檢查,這東西其實是玄階高級,是被人用特殊的手法偽造等級,以假亂真。


    一件物品,一字之差,所代表的等級卻是天差地別。從玄到地,這中間差的可不止是靈氣那麽簡單。


    陸行淵冷笑一聲,把簪子收入袖中,道:“比我想的差了些。”


    謝陵立刻就明白過來,知道可能還有其他的問題,甚至是等級夠不上,他蹙了蹙眉,因為謝遙在身邊,沒有多問。


    謝遙疑狐地看著他們,覺得他們今日說話有些神秘,他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謝遙直接發問,他們三個人坐在一起,他不喜歡被另外兩個人排斥在外。在他看來,有什麽問題可以攤開大家商量。


    展台上,寧尋還在繼續拍賣剩下的東西,隨著等級的提高,大家的熱情越發火熱,爭搶的人也越來越多。


    陸行淵往下看了一眼,寧尋遊刃有餘,沒有絲毫的慌亂,聽見有些虛高的價格也不慌,仿佛這東西就值這個價。


    要不是早就知道這裏麵有問題,陸行淵都要在寧尋的自信中相信這是真品。


    玉簪的掩蓋手法還算高明,但陸行淵不相信奇玩閣看不出來。他不動聲色地打量暗市裏湧動的暗潮,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些事等迴了王府,我們再給殿下解釋。”


    陸行淵不可能在這裏把真品拿出來遞給謝遙比較,而且拍賣才剛開始,他還沒看出個所以然,不適合現在就拆穿。


    謝遙環顧四周,承認陸行淵說的不錯,暫且壓下心頭的疑惑。


    隨著暗市裏的陣法不斷亮起,貼了陸晚夜名字標簽的那些東西一樣樣地賣出去,最後還剩下一個大物件:“吞天海。”


    寧尋稍微往後站了站,給這個大家夥騰出位置。


    和前麵那些相比,這口鼎身上有種非常古老的氣息,久經歲月的沉澱,光是立在眾人麵前,就像是一頭沉睡的兇獸,兇煞之氣撲麵而來。


    “吞天海,陸晚夜無意間從秘境所得的法器,上古典籍中有記,來曆悠久,品階不詳。可煉器可煉丹,也可作為法器作戰。”寧尋笑意盈盈地介紹著爐鼎,眉眼微挑,流露出兩分媚態,朱唇微啟,道:“此物貴重,底價二十萬上品靈石,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一萬。”


    這個底價有點低,但是加價的要求很高。


    陸行淵盯著那個器鼎,有種奇怪的感覺。他見過的吞天海沒有那麽濃鬱的煞氣,甚至溫和古樸,讓人看不出特別之處。而眼前這個器鼎,血氣濃鬱,不管是煉丹還是煉器都不適合。


    倘若這些東西的背後都有奇玩閣做推手,其他東西外表上沒有太大的初入,為何器鼎要做成這樣?


    “老朽當年找陸晚夜煉器時,見過吞天海,那鼎並沒有如此濃鬱的煞氣。寧丫頭,你們這鼎不對。”


    寧尋還沒有開始叫價,有人提出質疑,這話也正是陸行淵心裏的疑惑。他凝神尋找聲源處,發現這是個天字號的客人。


    因為天字號的屏蔽和遮掩,人的模樣模糊不清,聲音也有些失真,很難辨別身份。


    寧尋不慌不忙地解釋道:“陸晚夜死後,這口鼎遺落在眾多魔族的埋骨之地,經年累月地沾染上麵的血氣和煞氣,自然就變得有些不一樣。”


    “哦?是嗎?”寧尋剛解釋完,又有一道聲音從天字房飄出來,那人輕笑,尾音上揚,即便聽的不太真切,也讓人覺得酥到骨子裏。


    陸行淵愣了一下,一旁的謝陵拿不定這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這次不避著謝遙,反而直白地問他:“要不要湊個熱鬧?”


    謝遙道:“這得看誰想要這東西。”


    湊熱鬧和買東西是兩迴事,如果遇上討厭的人,謝遙也會哄抬價格。


    眼下這口鼎曾是陸晚夜的法器,而非他所鍛造,意義和之前的那些東西截然不同。場上看上的人不少,隻是一時沒有人敢叫價。


    陸行淵輕敲桌麵,略帶思索,目光凜然,他盯著那口鼎,在寧尋的盈盈笑意中,開口道:“一百萬上品靈石。”


    價格驟然翻了五倍,別說是外麵那些人,裏麵的謝陵和謝遙也嚇了一跳。


    謝陵以為那是真品,擔憂地看向陸行淵。謝陵則是在這一瞬間,理智地清點了自己的靈石,還好還好,也不是買不起。


    現場陷入了短暫的死寂,寧尋很快反應過來,道:“道友闊綽,還有沒有更高的價?”


    “兩百萬上品靈石。”剛才質疑的第二道聲音飄出來,柔媚動聽,就算瞧不見人影,也讓人忍不住想是個什麽樣的美人。


    陸行淵這一次聽清了聲源處,他抬眸看過去,層層陣法阻擋了視線,依稀能瞧見窗邊倚著一道曼妙的身影。


    對方又把價格往上抬,謝遙的心跟著一緊,這個價升的太猛了。他看向陸行淵,想了想,道:“你要是想要,還可以再抬。”


    謝陵也連忙道:“靈石,我有。”


    他們二人在意的點不一樣,不想要陸行淵輸的心情卻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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