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擔心你的契獸嚇到它嗎?平日見你都藏起來了。”謝遙沒有見過司文,但他堅信司文的魂魄也在金蛇體內,他是開啟秘寶的人,比別人多一份直覺。


    金蛇支起頭,它對陸行淵身上的氣息感到恐懼,每一次都是警戒狀態。


    陸行淵見蛇身似乎胖了一圈,知道謝遙喂的好,忍俊不禁。


    謝遙聽見他悶笑,目光落在他的惡鬼麵具上,猶豫片刻,斟酌道:“你是不是不想把臉上的傷治好?”


    謝遙之前為了美人計,給陸行淵送過幾次藥,但似乎都沒有效果。陸行淵這張麵具牢牢地扣在臉上,絲毫沒有取下來的意思。


    陸行淵輕撫麵具,笑道:“怎麽了?你是不是有點失望,因為我這樣沒辦法誘惑十七殿下。”


    謝遙一愣,意識到自己那點小心思被人發現了,他麵色微紅,尷尬地輕咳一聲,道:“剛開始確實這樣想過,但現在隻是希望你們好好地。你這傷拖久了,我怕它就一直好不了了。”


    “不會。”陸行淵道:“它隻是還沒到好的時候。”


    第一百零一章


    秋去冬來,皇城內覆蓋了一層冬雪,城內銀裝素裹,天地看上去白茫茫的一片。


    謝陵在謝遙的府上一住就是兩個多月,在這期間他一直沒有迴去,謝道義派人來問過,被他以閉關為由打發迴去。謝道義當然不信,便讓謝遲前來看看,沒想到謝陵真的閉關了,王府裏隻有謝遙和幫忙照顧文鳥的陸行淵。


    之前陸行淵和衛家的恩怨在謝陵的不斷幹涉下,被高高拿起輕輕放下,謝道義什麽都沒說,反而借此敲打了衛家,讓衛家老實了很長一段時間。


    謝廉也讓他們忍一忍,眼下最重要的是他的親事。


    謝廉自己都選擇退讓,謝遲更不會和一個小人物計較,除了那次在街頭劫人外,後來再沒露麵。謝遙打探到的消息是他幫謝道義辦事,來往皇朝和天衍宗之間,而且因為事情辦的漂亮,謝道義還很高興。


    今日是陸行淵這個身份和謝遲第二次見麵,他們這對同母異父的兄弟,身份明朗時尚且無話可談,更別說如今見麵不相識。


    陸行淵麵子上客套之後,就把謝遲當成空氣。


    謝遲沒有見到謝陵也不急著走,而是在院子裏和謝遙嘮嗑起家常。他一臉隨意自在,仿佛他才是這個院子的主人。謝遙也不好趕他走,強顏歡笑,和他虛以委蛇。


    “聽說奇玩閣前些日子得了不少寶貝,過兩日要開暗市鑒賞,他們的掌櫃倒是個知情識趣的,知道給父皇也送一張請帖。不過父皇對這種事不感興趣,便讓我代勞了。”


    庭院中白雪茫茫,即便亭子的四周掛上簾子,也擋不住那股寒意。不過修行之人,能夠運轉體內靈力禦寒,倒也不打緊。


    謝遙提起爐子上煮沸的滾水,對謝遲的話沒有太大的反應,淡淡道:“父皇一向最寵你,這種趣事當然會讓你去。雖然奇玩閣家大業大,但我想和你的家底比起來,還是差了些。”


    奇玩閣的生意遍布大陸,不僅在妖族和人族之間,魔族尚未敗落時,他們閣主憑借非一般的商業頭腦,也把生意做過去。


    奇玩閣能夠矗立多年不倒,自然有它的本事。謝遙這話看似在抬舉謝遲,細細一想卻並不中聽。


    謝遲把玩著手裏的扇子,目光越過涼亭,看向雪地裏逗弄文鳥的陸行淵,並不在意謝遙的那點陰陽怪氣。


    “我今日才發現,七哥這位師弟身形高大,器宇軒昂,想必沒有毀容前,也是風度翩翩的公子哥。”


    謝遙倒茶的手微頓,想到謝遲的那些荒唐事,他沒有接話。


    謝遲卻不管他是什麽想法,又道:“若是再矮一點,這背影和我兄長相比,幾乎一模一樣。”


    謝遲頭上有很多個哥哥,但這一聲兄長明顯與眾不同。幾乎是他話音剛落的一瞬間,謝遙就想到了陸行淵。他心頭狂跳,手一抖,熱水灑了一桌。


    謝遲目光微垂,看著水跡暈開,嘴角微勾,眼神有些人。


    在謝遙的記憶裏,謝遲也挺黏陸行淵,隻是陸行淵性子冷淡,對誰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看不出來他到底是什麽心思。


    被謝遲盯上從來就不是什麽好事,更別說還摻雜著旁人的恩怨。


    “最近饒河那邊一直不太安生,你有此感慨,可是發生了什麽?”謝遙不能把陸行淵往火坑裏推,直接把話題扯到魔族身上。他放下水壺,施法清掃了桌麵上的水,盡管剛才露出了慌亂,他此刻依然淡定。


    謝遲微微往前傾身,道:“魔族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就算有我兄長也翻不出風浪。七哥不要杞人憂天,我剛才不過是隨口感慨一句,能和我兄長有幾分相似,是你這位師弟的殊榮。”


    謝遲對陸行淵的稱唿竟然毫不避諱,他麵帶冷光,看向陸行淵的眼神別有深意。


    謝遙一陣惡寒,在他眼裏,這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不管是脾氣秉性,還是修為和打扮,都有很大的區別。謝遲不是看不出來,他根本就是沒事找事。


    謝遙心裏來了火,端茶道:“父皇應該還在宮裏等你迴去,我就不留你了。”


    主人家親自端茶送客,謝遲搖著扇子,起身道:“既然七哥覺得我煩,那我就不叨擾了。”


    謝遲拂袖,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道:“瞧我這記性,聽說這次奇玩閣的賣品裏有一個秘境地圖,乃是上古荒域,裏麵有荒獸的蹤跡,七哥真的不去湊個熱鬧嗎?”


    太古,荒獸,這兩個並不簡單的詞組合在一起,對於謝遙而言,有種特殊的魔力。他拜師禦獸宗,契約獸的修為越強,自然對他越有好處。


    謝遲就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會把消息透露給他。想想奇玩閣難得送一次請帖,謝遙對這件事信了大半。


    但是打這個秘境主意的人應該不少,謝遙很難如願以償,謝遲分明就是要他拿不到難受。


    好在經過多年磨礪,謝遙心性堅定,並不會為了這種事就寢食難安。他捧著茶,看著天空飄落的雪花,目光轉移到陸行淵的身上。


    陸行淵吹了聲哨子,在空中飛舞的文鳥很快飛迴來落在他伸出的胳膊上。他帶著文鳥走進涼亭,抖落身上的雪沫。


    謝遙遞給他一杯熱茶,道:“剛才謝遲說的你都聽見了嗎?”


    陸行淵反問:“你指哪一個?”


    謝遲說了兩件事,每一件的意義都不一樣。


    謝遙自然道:“當然是奇玩閣,你到皇城那麽久,我還沒有帶你出去玩玩,難得有這種盛會,我們一起去湊個熱鬧。”


    陸行淵沒有猶豫,答應下來。奇玩閣的熱鬧,那可不是浪得虛名。


    見陸行淵答應,謝遙被謝遲攪了的好心情又重新撿迴來,他一邊欣賞著雪景,一邊感慨道:“可惜十七弟還在閉關,趕不上了。”


    陸行淵聞言挑了挑眉,心道:那可不一定。


    謝陵這個閉關是為了鞏固修為,隨時都可以出關。陸行淵把奇玩閣的事透露給他後,他當天晚上就摸進了陸行淵的房間。


    以往他挨了罰躲在房間裏,都是陸行淵開窗看他,或者翻窗進屋,現在卻反過來了。在王府這些日子,他不讓陸行淵去找他,而是讓陸行淵給他留窗戶,他夜裏時不時會過來。


    陸行淵一開始還覺得魯莽,怕他被王府的人發現。但時間一長,見他把翻窗入戶當成斂息的訓練,便不再說什麽。?


    屋子裏沒有點燈,外間的雪色照進來,光暈朦朧,依稀能看見房間的布局。


    謝陵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剛靠近就被人拽住手腕,下一刻便是天旋地轉,直接倒在一具溫熱的身體上,被人用被子裹住肩。


    熟悉而炙熱的氣息圍攏,謝陵蹬掉腳上的靴子,把腳也縮進被窩裏,抱住陸行淵,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耳朵有一下沒一下地戳在陸行淵的下巴上,細軟的狼毛勾的人心癢癢。


    陸行淵解了他頭上的發繩,長發垂落在胸膛上,他的手指穿過長發,握住謝陵的後腦勺,把人壓在胸膛上,問道:“這次閉關如何?”


    禁錮的力量並沒有讓謝陵感到不適,隻是這個姿勢太曖昧,他能把身下這人的身體感受的一清二楚。謝陵稍稍用力就掙脫開,他往裏翻身,從陸行淵身上滾下去,躺在裏側的被窩裏。


    陸行淵跟著他翻身,手指勾住他的一縷頭發。二人依然靠的近,唿吸交纏。


    陸行淵取下麵具,恢複樣貌,黑暗中眸光深邃,看得人麵紅耳赤。


    謝陵又往他身邊靠了靠,道:“上輩子走過一次的修行路,這輩子再走一次輕鬆很多。等處理了謝廉的婚事,我就準備衝擊元嬰。”


    “雖然走過一次,但也不能掉以輕心,基礎還是要穩紮穩打。”陸行淵道:“到時候我陪你。上輩子的缺憾,這輩子我會慢慢地把它補給你。”


    陸行淵和謝陵這對師徒,上輩子短暫了些,他交給謝陵的太少太少,後來謝陵的修行有些劍走偏鋒。好在這輩子他在謝陵身邊,謝陵還有個教導妖族正統功法的先生。


    “我最大的遺憾是弄丟了師尊,現在師尊就在我身邊,我便什麽遺憾都沒有了。”謝陵聞到陸行淵身上有霜雪的味道,他細嗅那份冷香,臉上盈滿了笑意。


    陸行淵揉了揉他的耳朵,笑道:“隻需要在你身邊嗎?別的事不想想?”


    謝陵一怔,手掌滑入陸行淵的衣襟,寸寸筋骨繞指,壞心眼道:“師尊要我怎麽想?”


    想字相思由心,一筆一劃寫在唿之欲出的感情中,它曖昧纏綿,在心底,也在唇齒之間。


    謝陵有恃無恐,陸行淵卻是隱忍克製。


    他和謝陵額頭相抵,唿吸有些重,聲音微啞:“你讓我無計可施,隻好一筆筆都記著。”


    謝陵聽出秋後算賬的意思,身體微僵,但很快他笑意如常,有恃無恐道:“我等著師尊日後和我算賬。可得記清楚,算清楚,別讓師尊吃虧了才好。”


    第一百零二章


    陸行淵不會吃虧,更不會委屈自己,在謝陵的撩撥下,他把人禁錮在懷裏,霸道地親了一口,直到謝陵唿吸困難,麵色緋紅才把人放開。


    謝陵縮在被子裏,隻露出那雙柔軟的耳朵。


    這一夜,二人無夢。


    謝陵趕在奇玩閣開市前出關,謝遙看見他很是驚訝,但他沒有多想,調侃謝陵趕得巧。


    謝陵笑了笑,沒有說話。


    奇玩閣的暗市要有帖子才能進,除了奇玩閣特別贈送的那些,其他人可以憑借財力或者修為獲取。帖子分有天地玄黃四個等級,越往上越是權勢的象征,待遇越好。


    陸行淵以前也收到過,他沒什麽興趣,但是謝陵想去,他就帶著他去過幾次。


    謝遙隻打算搞個地字帖,但謝陵和陸行淵有別的打算,他們論修為財力一樣不缺,幹脆把帖子換成了天字。


    謝遙不知道,等到了開市當天,帖子對應的傳送陣把他們一行人整整齊齊地傳送到了樓裏的天字房。


    看著懸浮在半空中,雅致清幽的獨立樓閣,謝遙愣了一下,連忙去看手上的帖子,道:“弄錯了嗎?”


    “沒弄錯,我給你換了。”謝陵打量眼前的這間屋子,莫名的覺得有幾分熟悉。


    奇玩閣的勢力突出一個奇字,暗市建立在虛無中,據說是奇玩閣的老祖以一己之力劈出來的空間,隻要有請帖,可以從大陸的任何地方傳送過來。


    天字房數量有限,獨立獨棟,建立在一塊塊懸浮的巨石上,在空間中飄忽不定。樓閣四周布置了不下四十種禁製,不管是安全性還是保密性,都遠非另外三個等級的位置可比。


    漂浮的天字房各不一樣,每一間都有其的獨特性。


    謝陵覺得熟悉是因為曾經他和陸行淵一起來過,窗邊的雕花是合歡,站在窗邊看下去,整個暗市盡收眼底。


    暗市除了中間的展台,其餘的房間無時無刻不在左右變動,這是防止有人黑吃黑。


    謝遙反應過來,吃驚道:“你加了錢?”


    一間天字房近乎天價,謝遙頓時心疼不已:“你哪兒來那麽多靈石?”


    謝陵沒花錢,也輪不到他花錢,陸行淵渡劫期的修為,隻需要在奇玩閣內吱個聲,就會有人把帖子雙手奉上。謝陵跟著他去湊個數,遮掩身份。


    “我沒錢,不過琅煌有。”謝陵臉不紅心不跳地睜眼說瞎話,這種時候就體現了琅煌的有用性。


    謝遙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仔細想了想,頓時哽住了。他知道謝陵在妖族那邊是琅煌教養,但沒想到他們關係如此不一般,謝陵花他的錢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陸行淵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謝陵忽悠謝遙,麵具下的嘴角浮現幾分笑意。


    距離正式拍賣還有一盞茶的功夫,他在窗邊選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下,在這裏可以縱觀全局,又不至於把整個人都暴露在外。


    謝陵見狀,二話不說就靠過去。謝遙見怪不怪,這兩個月,他漸漸習慣了這兩個人之間的默契。


    房間有這次暗市的售賣清單,陸行淵攤開查看,除了謝遲提到的秘境,還有很多在外界稍有風聲就能讓人搶破頭的東西。


    陸行淵一目十行,忽然有一樣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個三足火鼎,上麵寫著“吞天海”三個字,旁邊還有一行小字:魔君陸晚夜之器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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