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五微微抬頭,輕輕瞄了一眼座上的神君,金冠藍袍,碧玉扣帶,麵如冠玉,儀態威嚴,整個人坐在那裏,真真是一尊神,琳琅金光,眉宇風/流、目光深沉。


    她也緊緊地叩拜下去。


    神,是用來敬拜的。


    隻是,在唐小五垂首的一刹那,她似乎發現有些不妥,忍不住又微微抬眼去看,這一看不打緊,生生把她的小心髒都給嚇出來了。座上哪是什麽天神,分明就是雲朗。那樣的眉目、那樣的風采、那樣笑起來帶著一絲壞、那樣捉摸不透的風格,隻能是雲朗。


    此刻的雲朗正對著她,那笑容活像一隻大尾巴狼。


    唐小五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雲朗闖禍了,敢冒充天神來不規山玩鬧,那真是拿著性命在開玩笑,恐怕是有來無迴,在座的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吃素的;但是第二個念頭立馬就跳出來了,雲朗那樣的氣度和排場,一出場就是火鳳凰當坐騎,一出手不是渾天繩就是乾坤印,這種大方可不是裝出來的;神仙之間的較量靠的是修為和品質,有道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遇見高位階的人,就好比是子珠見了母珠,會不由生出一種敬畏來,就算她一個人眼拙,難不成玉清濁、段柏軒、管問等人也看不出真假高低來?


    原本,她以為他隻是個厲害的散仙,想不到竟被蒙在鼓裏這麽久。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雲朗,竟然是個大神!這麽貪玩的大神啊!這渾天繩和乾坤印還要不要還迴去?之前還有點懷疑,也沒看出這樣東西是個寶貝,現在想想,他一個上神什麽寶貝沒有,再不濟也不至於給她個假貨!


    驀然想起那天在河邊雲朗說得話,他說“我來了,他們一準受寵若驚”,如今他做到了,這些人哪個不是受寵若驚。


    她早該料到!


    比起座上的大尾巴狼,唐小五實在太嫩了。


    嫩是嫩了點,但是雲朗覺得這樣挺好的,好拿捏。何況,唐小五今天穿了一身嫩黃色的新衣,配上那瑩瑩潤潤、膚若凝脂的小臉,就像是剛孵化的小黃鸝,嬌俏可人,秀美可愛。於是,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越看越覺得有趣。


    又想著,她以往總是穿著玄天宗的統一白布長衫見自己,今天卻是一身鮮亮又清秀的衣裳,為了就是見個神君?那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是不及神君嘍?這樣一想,心下便不是滋味。


    這自己吃自己的醋,估計也是頭一遭了。


    段柏軒道:“你們兩個別發呆了,大神也膜拜完畢了,去玩吧。”


    玉清濁暗自捏了一把汗,擔心這兩個孩子做出什麽事情觸怒了上神,好在段柏軒開了這一嗓子,也隻有他敢這麽亂插嘴。


    最擔心的要數唐淩風,他暗自替唐小五捏了一把汗,沒想到她會跑過來偷窺天神,這孩子太不讓他放心了,這個乾坤殿也是她這種新入門弟子可以隨便進來的?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他一麵為唐小五擔心,生怕惹出事情來,到時莫說是他以及唐門,就是玄天宗也護不住她;一方麵又責怪唐小五不聽話,始終長不大。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自己端了酒喝了一杯,暗暗決心要盡快突破當前的境界,好踏上仙路。


    雲朗道:“我看這兩個孩子乃是可造之材,諸位要好生栽培。”


    這個……眾人一驚,這是因禍得福的意思?偷窺天神不但沒挨罰,還被天神看好?不合理,不合情嘛!


    玉清濁急忙應聲,心裏卻納罕,興寧倒也罷了,本來天資不錯,又是好強的性子,在這群新人裏算是拔尖了;但怎會把唐小五也算上,難不成這天神看不出唐小五乃是凝石之脈?


    且說唐小五和興寧退出了乾坤殿,唐小五心裏不是滋味,這以後對雲朗的稱唿又要改口了,再不能叫什麽“雲大人”了,得叫“雲大神”了;其實她最想叫的稱唿是“雲大尾巴狼”,像他這樣心思縝密又擅長裝模作樣、招搖顯擺又不動聲色、高高在上偏偏又迤邐多姿、明明城府在握卻能無辜推脫,可不就是大尾巴狼嗎?


    唐小五幾乎可以肯定,要是衝過去問他為什麽騙自己,他一準無辜地說:“我壓根沒騙過你,是你沒猜到罷了。”甚至不會忘記自誇:“那肯定是因為本神君謙和有禮,平易近人,所以你沒察覺吧?”


    興寧卻興奮得不行,道:“我什麽時候才能成神啊?”


    唐小五道:“有了機緣,你又肯努力,自然可以成神的。再說了,你比所有人都多一個成神的契機。”


    興寧道:“你說的是,讓朝廷下旨,封我為神。”


    唐小五不置可否。


    興寧道:“這件事沒你想得那麽容易,朝廷封神也是有根源、有因由、有典故的。西周時期,薑子牙封神,那是他領了道尊鴻鈞的法旨,既是為了為瑤池揀選天庭人才,上古時期,巫妖大戰之後,多少大神作古隕落,天庭也是初建,何況當時的玉帝乃是鴻鈞老祖座下的昊天,缺少人才,這才下界揀選。二來,封神榜本就是一見先天法寶,上榜者死後即可保住元神,上天庭繼續修煉元神,以散仙形式修煉,一方為天庭辦事,一方自己保住性命。現在天庭穩定,天帝能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幾個皇子又威武過人,三界共享太平;當年的封神榜已化作了擎天柱,大大小小的神仙,擎天柱上有其名,這排名再也不是說封神便可上,乃是造化和天機,唯有修了正果之人才可能顯其名。”


    唐小五點點頭,是這麽個理兒。


    興寧怕唐小五不懂,又道:“先不說我父皇肯不肯下詔對我封神,就算肯封神,也不是他封了,天庭就會同意;就選天庭首肯了,這擎天柱上也未必顯示我的姓名,我充其量還是個散仙。”


    唐小五對興寧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她說得這些,唐小五在年幼的時候就知道了,但休寧並不是出身於修仙世家,身旁也沒人教導這些,能知曉這些道理倒也不容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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