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言的腳上還帶著泥漿和枯葉,雖然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麽鑽進鞋子裏的,但讓他的腳看起來並不幹淨。沈青釉將他腳趾周圍的血跡清理幹淨,又扯了一塊紗布幫他包裹起來,等一切處理完畢,突然發現許嘉言的臉紅紅的,他摘下手套,抬起手臂,以手腕的位置貼了貼他的額頭,問道:“發燒了?”許嘉言聞言一怔,才意識到自己從始至終一直看著沈青釉,他那雙眼睛像是不受控製一般,長在了他的身上。他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臉越來越紅,臉頰滾燙滾燙的,估計看起來像個熟透的大蘋果。沈青釉的手腕還貼著他的額頭,他急忙把頭扭到一邊,看向安全屋的窗外,含糊不清地說道:“沒,沒有啊。”第19章 半個小時後。外麵的雨漸漸停了下來。許嘉言換上已經在烘幹桶裏烘幹的衣服,和沈青釉一起離開了安全屋。他的腳趾雖然做過了簡單的處理,但套上鞋子擠在狹小的空間裏還是會疼。沈青釉看了看外麵的路想要背他,被他連聲拒絕以後,沒有強求,走在他的旁邊。安全屋的位置已經接近原始樹林的邊緣,再走過一條潺潺流動的小溪,就能迴到公園的柏油路上。那條小溪上麵沒有搭橋,為了營造出最自然原始的感覺,隻在淺淺的溪麵上麵放了幾塊圓形的石頭。石頭可以容納兩人左右,沈青釉先邁到溪水中的第一塊石頭上麵,轉過身,對著還站在岸邊的許嘉言伸出了一隻手。雨後的天空晴朗無比,空氣當中彌漫著樹木以及泥土的芳香,小溪的盡頭有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坡,溪水由山坡流下,形成了一個掛壁流淌的小型瀑布,瀑布飛落,濺起的一顆顆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灼眼的光。許嘉言抬手,將自己的一隻手落在了沈青釉的掌心裏。“沈先生。”“嗯?”“我想了一下,我還是覺得一個小時800的衛生清潔工資太高了。”沈青釉牽著許嘉言的手邁過溪麵上的第一塊石頭,聽到他準備談論房子的事情,問道:“那你覺得一個小時多少合適?”許嘉言說:“30塊吧?我搜過a市小時工的工資,非常專業的團隊也才收100塊錢,我雖然在家裏也收拾衛生,但是肯定達不到很專業的水平。”沈青釉說:“我想要多給一些呢?”許嘉言一瘸一拐地跟他跳過最後一塊石頭,說道:“你就算有錢,也不能這樣亂花吧。”沈青釉挑了挑眉,“那隨你吧,如果你不覺得少的話。”“不會少的,你家的麵積那麽大,我每天下班幹3個小時,周六日還可以多幹一些,一個月按30天計算,差不多也能補上房租的空缺了。”穿過小溪,終於來到了公園修建的柏油路上,許嘉言鬆開沈青釉的手,笑著說:“隻要你不覺得太吃虧就行了。”沈青釉說:“從我接手家裏的生意開始,就沒有虧過。”許嘉言道:“那就好,對了,還有一件事……”沈青釉說:“你講。”“是關於婚約的事情。”許嘉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把這件事說明白一些,“沈先生,雖然咱們兩個有婚約在身,但咱們之間的愛情觀不同,很大程度上,應該也沒有辦法走到一起,我現在這個身份住在你家其實挺尷尬的,所以以後你如果碰到合適的結婚對象,一定要跟我說,我會以最快的速度搬離你家,絕對不會讓你的另一半有任何困擾!”許嘉言把話說完,發現沈青釉並沒有看他,而是扭頭看著路邊一處草叢,他好奇道:“你在看什麽?”沈青釉似乎此時才注意到他的聲音,說道:“你看到了嗎?”“什麽?”“剛剛這片草叢裏麵有一隻螢火蟲。”“螢火蟲?”“嗯。”“真的嗎?”螢火蟲這種生物還是許嘉言很小的時候在m縣的某個小河邊見過,近些年城市發展太快,導致這種閃著熒光的昆蟲像是在他的世界裏消失了一樣,他急忙順著沈青釉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結果草叢上空空如也,別說螢火蟲了,就連一隻秋蚊子都沒有。提到秋蚊子,許嘉言怔了一下,說道:“螢火蟲不是夏天才出現的昆蟲嗎?”沈青釉疑惑:“是嗎?”許嘉言說:“是呀,他們的活動時間一般是在7月份到9月份,這個季節已經沒有了。”沈青釉恍然大悟,“是這樣嗎?”“是呀。”“那可能是我看錯了吧。”沈青釉對上他的眼睛問道:“你剛剛說什麽?”“我是說……”許嘉言剛要把自己所說的話重述一遍。又見沈青釉抬頭看了看異常晴朗的天,“算了,還是先迴去吧,不然一會兒又要下雨了。”眼下的天空無論有多麽晴朗,都會有說變就變的可能,許嘉言不再多說,跟著沈青釉一起朝酒店走去。兩人第一次旅遊,最終以許嘉言穿著雨鞋踢破腳趾而告終。第二天原本還有一個爬山的項目,礙於許嘉言的腳趾還沒有恢複,隻能提前半天打道迴府。沈青釉不愛吃蘑菇,許嘉言就把撿迴去的蘑菇清洗幹淨,送給了王姨,王姨開開心心地收下,當天晚上就做了一道蘑菇炒肉,小半盤都進了許嘉言的肚子。他還特意給沈青釉夾了一塊,沈青釉略有些嫌棄地嚐了嚐,倒是沒說難吃。兩人簽訂租賃合同以後,許嘉言徹底放棄了到外麵找房子的想法,他先按照比例給沈青釉轉了半年的房租,又一瘸一拐地爬上樓,找了一套方便打掃的衣服當工作服今晚正式上崗。沈青釉外出玩了兩天,大概積壓了一些工作,吃過晚飯就去了三樓的書房,幾個小時都沒在出來。許嘉言打掃完一樓,又跑到了二樓,打掃完二樓,又站在樓梯上看了看三樓。三樓自然也在他的打掃範圍之內,晚飯的時候他特意問了沈青釉,對於他上三樓這件事情有沒有忌諱,沈青釉表示沒有,隻要他想上去,隨時都可以去。三樓和二樓的戶型一樣,一間客房、一間書房,還有一間沈青釉的臥室,以及一個麵積很大的客廳。許嘉言先從客廳開始打掃。客廳沒有什麽東西,隻有一套簡約的皮質沙發,沙發後麵有一排黑白相間的書櫃,書櫃裏放著一些許嘉言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書,以及一些藝術擺件。他從王姨那裏借了一個小梯子,踩在梯子上麵,一個格子一個格子地清理上麵的灰塵。說是灰塵,其實並沒有多髒,畢竟在他之前,沈青釉也會定時找小時工清理,所以相對來講,他的工作還是輕鬆太多了。忙活了半天,隻剩沈青釉的臥室還有書房沒有打掃,即便得到了批準,臥室這種私人地方許嘉言也不敢輕易進去,書房也進不去,畢竟沈青釉還在忙,突然敲門,很可能會打斷他的工作。許嘉言準備站在書房門口等一會兒,結果這一等就等了兩個小時。許嘉言困得哈欠連天,眼下這個哈欠還沒打完,書房的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他趕忙調整狀態,跟沈青釉打了個招唿。沈青釉見他站在這裏明顯一怔,問道:“你怎麽在這兒?”許嘉言說:“等著打掃書房啊。”沈青釉又重新打量了他一遍,見他穿著一身輕便的衛衣衛褲,脖子上套了一件碎花圍裙,頭頂上戴著一個王姨做飯時經常帶著的防油煙碎花小帽,帽子和圍裙明顯是一套的,估計都是從王姨那裏借來的。沈青釉看了一眼時間,問道:“既然要打掃,為什麽不敲門?”許嘉言說:“怕打擾你工作嘛。”他看起來有些疲憊,雖然勉強打著精神,但那雙被搜得紅彤彤的眼睛還是出賣了他此時的狀態。沈青釉沒在理會其他,反手關上書房的門道:“迴去休息。”許嘉言說:“可我還沒有收拾書房和臥室……”沈青釉說:“明天再來收拾,現在先迴去睡覺。”“可是……”“去睡覺。”“哦。”許嘉言有些戀戀不舍地看著手中的雞毛撣子,跟沈青釉說了“晚安”,轉身離開。沈青釉目送他的背景消失在樓梯口,扭頭看了一眼書房的門,端著手裏的空杯子,去一樓磨了杯咖啡。第二天,周一。許嘉言從小時工小許,恢複到了正常的上班族身份,他吃過早飯匆匆出門,乘坐第一班公交去了公司。沈青釉昨天忙到很晚,今天沒有下樓吃飯。上午十一點半左右,王姨端著今天的午飯給他送到書房。進門的時候總覺得缺了點什麽,放下餐盤出去,又覺得缺了點什麽。她走到門口遲疑片刻,猛地一拍腦門,才想到是沈青釉的書房沒有關門?!這還了得?沈青釉的書房向來是家裏最重要的地方,平時即便他不在家裏,也要關得嚴嚴實實。她急忙轉身想要幫沈青釉把門關上,就見沈青釉從堆積如山的文件裏抬了下頭,淡聲說:“開著吧。”第20章 周一的辦公室忙忙碌碌。許嘉言的工作依舊沒有步入新的階段。一大早於鵬就推了一小車文件讓他複印,從工作量上來看,至少是一周的量。許多稿件都要追溯到四五年前,於鵬說檔案部要將這些文件進行存檔,所以要他盡快打出來。許嘉言整整一個上午都待在複印室裏,臨近中午才迴到璐璐的工位上麵喝了口水。坐在對麵的周盈剛好要去餐廳吃飯,站起來看到許嘉言還坐在從行政部領來的小椅子上,好心地說道:“陳璐今天下午就迴來了,要不然你還是別坐在這裏了。”許嘉言一怔,“那我……”他本來想問周盈“那我應該坐在哪裏?”轉念一想,周盈跟他一樣,隻是個普通的小員工,肯定不能幫他決定這種問題,這件事情還是得問於鵬,可是於鵬給他安排完工作就出門了,直到現在還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