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舒雲來對皇帝不滿也不是一天兩天,之前隻是被他壓著,再加上樓時巍幫他,外加他自己也能反擊這才沒說什麽。


    可這不代表舒雲來真的忘記了,這口氣憋在心裏她總要找個時機爆發一下的。


    韓星霽斟酌了一下,覺得現在讓舒雲來出氣比一直壓著強。


    畢竟以韓子韶目前的狀況來看,說不定什麽時候又抽風搞出點什麽事情來,等積累多了,舒雲來徹底爆發,萬一直接造反怎麽辦?


    她手上可是真的有兵的,造反也不稀奇,萬一她真造反,韓星霽怎麽也要站在她這邊。


    嗯,就算他說不支持都沒人信,那是他娘。


    正好韓星霽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他把春汛發生的那幾個地方的輿圖調出來之後發現那些地方的地形都很有代表性,準備用這些當例子去講課。


    賑災這種事情他幫不上什麽忙,也隻能努力培養後備力量,爭取讓這些人出去之後能減少水患發生。


    真正杜絕是不可能的,就連後世科技那麽發達都拿自然災害沒辦法,別說現在了。


    就在他備課的時候,宮裏傳來了消息:皇帝從私庫撥了大筆款項用來賑災,不僅如此,為了給天下臣民做表率,他還削減了宮中份例,宮裏除了太後之外,其他所有人的份例都在原本的基礎上折半。


    第233章


    韓星霽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知道是舒雲來折騰出來的,不過隻有他娘肯定不能讓小皇帝這麽輕易低頭,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韓子韶這個人從來就不是什麽節省的性子,他出身好,從小錦衣玉食的供著,幾乎是要什麽有什麽,對錢財壓根沒概念,當了皇帝自然要生活更上一層樓。


    結果這一次就被太後喊過去罵了一頓,隻好低頭做出了這樣的補救措施。


    不得不說,太後還是給皇帝留下麵子的,把這件事情美化成了韓子韶為國為民主動捐款並且削減份例。


    雖然生活上可能不如以前,但能讓韓子韶在民間的名聲好一些。


    更何況就算份例削減,皇帝也餓不著,最多不過就是每一餐飯的菜色少了一些。


    然而在韓星霽眼裏,韓子韶之前的生活的確過於鋪張浪費。


    每一餐飯都至少有十八道菜,食案裝不下就分批上來,第一批略動動筷子吃兩口,緊接著就換第二批。


    他一個人能吃多少啊?最後這些菜被撤下去也不能給別人吃,隻能扔掉。


    畢竟皇帝吃的菜色都特殊,別人沒有資格吃,除非他明確表示賞下去。


    而現在就算削減了份例,每一餐也至少還有九道菜,怎麽也不可能餓著他。


    隻是韓子韶卻表現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一連幾天都陰沉著臉,看著薛輕舟的目光都十分不友好。


    薛輕舟倒也不在意,甚至還很支持他老婆。


    韓星霽原本還提防著韓子韶做出點什麽來,沒想到他倒是十分老實。


    他有些擔心地去找薛輕舟說道:“他最近這麽安靜總讓我覺得好像憋著什麽大招一樣。”


    薛輕舟笑著說道:“別擔心,他應該會老實一段日子。”


    韓星霽疑惑:“難道被阿娘嚇到了?”


    薛輕舟搖了搖頭:“不是被你娘嚇到了,應該是被太後和大王嚇到了。”


    “啊?太後和大王?”韓星霽有些詫異:“他們做了什麽?”


    薛輕舟說道:“太後什麽都沒做,就是跟皇帝單獨在禦書房關著門聊了一會,等他出來之後,皇帝就老實了,緊接著大王又去找了他一趟,等大王離開皇宮就傳出皇帝要削減自己份例的消息。”


    韓星霽震驚:“居然兩個人都出動了嗎?太後都沒說動他?”


    竟然還要樓時巍親自出麵?韓子韶膽子這麽大?


    “倒也不是,太後最近懶得為他費心,也很少見他了,所以應該隻是略說了說然後就交給大王去費心了。”


    韓星霽:……


    太後恐怕不是不想費心,而是壓根就懶得理韓子韶。


    事實證明,不怕人管,就怕人不管,真不管也就代表著對你沒有什麽期望了。


    薛輕舟見韓星霽不說話便安慰說道:“你好好教書,別的都不用管,若是陛下再欺負你就跟上次一樣,其他不用擔心,家裏還有大人呢。”


    韓星霽聽後忍不住笑道:“您這話可不能讓別人聽到,否則肯定覺得咱家家教有問題,家長都太寵孩子了。”


    大部分家長都是叮囑孩子別闖禍,就他們家家長直接說隨便折騰,出事兒家長兜著。


    薛輕舟沒忍住摸了摸韓星霽的腦殼說道:“那是因為他們都沒有你這麽好的兒子。”


    韓星霽一直都很懂事,哪怕反擊也很有分寸,從來沒當眾讓皇帝下不來台。


    然而孩子懂事,當家長的就要心疼了,生怕自家孩子受委屈。


    韓星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既然沒事,那我就繼續備課了。”


    這件事情告一段落他也能心無旁騖的繼續學習外加教書。


    哎,真打算拿實例來講課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學的那點東西還不夠,所以隻能臨時抱佛腳,找上組織的專家進行多方位評估。


    專家們也都很頭禿,大家習慣了用高科技解決問題,突然把他們扔迴到一窮二白的情況下,簡直不能更束手束腳。


    完全用人力不說要多長時間,很多工程壓根就沒辦法開展。


    人力有窮時,不是拚命就能完成的。


    最後連專家都忍不住說道:“要不你先搞個發電站出來吧。”


    韓星霽默默地看著專家,他要是能搞發電站用得著這麽頭禿嗎?


    真當發電站好搞?


    專家也知道自己說得不靠譜,最後多方會議才一點點定下來好幾種方案。


    至於為什麽有好幾種方案,主要是每一種都有缺陷,而且缺陷不小,可也沒有別的辦法。


    韓星霽幹脆說道:“能到這個程度已經可以了,便是這些方案隻怕也沒幾個人能達到,我先拿過去教他們,說不定就有人能夠想出更好的辦法。”


    專家們對那個時代了解也不多,隻看曆史資料也沒用,很多古代黑科技他們都不知道,自然更加拘束一些。


    好在韓星霽要方案也隻是教書,為的是給學生們拓展思路。


    隻是他這幾個方案實在是很不錯,於是就被拎到了小朝會上。


    韓星霽被喊過去的時候還沒意識到是因為這個,還在思索是不是韓子韶又發現了什麽好苗子想要拎出去做官。


    這種事情最近發生了不少,新一年入學的還沒這個資格,但是之前入學的那些很多都比較適合做官了。


    韓子韶這次也學聰明了,並不是直接把人推出去當縣令,而是先放到比較清流的崗位上,有些直接調到自己身邊做侍郎。


    侍郎沒有品級自然也沒有固定數目,全看皇帝心情,嚴格來說侍郎這個職位就是個大雜燴,裏麵有專門討好皇帝的寵臣,也有真的有點本事放在皇帝身邊培養的。


    隻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科舉考中的秀才做侍郎,韓星霽估摸著被調過去的幾個人應該也不是很開心。


    想著這些,他一路到了禦書房,等進去的時候就嚇了一跳。


    他原本以為韓子韶是單獨召見,結果沒想到進去之後大佬們全在裏麵。


    韓子韶平靜說道:“來人,給樂安伯看座。”


    韓星霽的品級在整個屋子裏是最低的,位置自然也就靠近門口。


    他坐下之後就聽韓子韶說道:“人也來了,繼續吧。”


    繼續啥啊?


    他一臉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又抬頭看了看皇帝,發現皇帝的心情看上去不是很美妙。


    那邊治粟內史繼續跟一個他不認識的官員吵架。


    韓星霽豎著耳朵聽半天才明白另外一個人是都水令。


    都水令是將作少府令的手下,專門負責的就是各郡縣的水利工程,品級不算高,小朝會基本上沒有他的位置,這次估計也是破例把他喊來的。


    再仔細一聽就知道這兩個人討論的是近期的水患治理。


    韓子韶輕咳一聲說道:“朕把樂安伯都喊了來,你們何不聽聽樂安伯的意見?”


    韓星霽看了他一眼心裏開始琢磨是韓子韶故意把他喊來還是有人提出來的要求。


    都水令看了一眼韓星霽,國學館開治水相關的課程他是知道的,而且他跟蔣先生還是師出同門,隻是感情比較一般。


    他十分平淡說了句:“陛下,治水乃是大事,不能兒戲。”


    言下之意就是不太看好韓星霽。


    他越是這個態度,韓子韶就越是一力讓韓星霽說說看。


    韓星霽也沒想那麽多,站起來說道:“既然陛下問及,臣便說一說,一家之言,諸位大人隨便聽聽。”


    他沉吟半晌挑了水患最嚴重的地方開始說,那裏地勢複雜,泥沙淤積又碰上大河改道,真是把人們折騰的不輕。


    都水令原本還有些漫不經心,但是聽著聽著就不由得神色認真了起來。


    別的不說,韓星霽對於當地水文地理可以稱得上是了如指掌,哪裏容易出問題,哪裏最危險,說的分毫不差。


    其中很多險情是他剛收到的消息,根本沒有傳出去,所以對方也不存在提前知道的情況。


    而且聽韓星霽那個意思應該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在進行預測而已。


    都水令稀奇問道:“樂安伯倒似是身臨其境一般。”


    韓星霽微微一笑說道:“身臨其境不敢說,但大雍輿圖九成以上我都記得,山川水文都知道個大概,所以也能推測出一些。”


    都水令聽了之後忍不住倒抽口氣,全國山川水文都記得不少,這是什麽樣的天縱奇才。


    將作少府在一旁笑著說道:“我現在還記得大王生辰時樂安伯送的糖塑。”


    都水令這才想起了那個糖塑的確是大雍的輿圖,當時他還以為是韓星霽找人來弄的,現在看來難道是他一手打造?


    他身體微微前傾問道:“樂安伯既然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可有辦法解決?”


    韓星霽說道:“最近國學館的課程倒也講到了這一部分,不過來的匆忙,我沒有帶教案,隻能辛苦諸位大人認真聽一聽,我這裏有三個方案,是應對不同情況的。”


    他說完看了治粟內史一眼說道:“不過我在假設這些方案的時候對於需要的錢財考慮的不是很充分,所以也不好說能不能用。”


    樓時巍看了一眼韓子韶說道:“且先不管那些,你說你的。”


    韓子韶注意到他的目光不由得麵色一白不會又要他出錢吧?


    有了攝政王發話,韓星霽倒也沒藏著掖著,三個方案都詳細講解了一遍,一邊講解一邊讓人去國學館把他的教案以及上課用的輿圖拿來。


    等拿來之後再配合著圖示來講就更加清楚明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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