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場合,太後倒是並沒有對韓星霽表現出特別的親近,隻是表情更和煦一些。


    韓星霽特意看了一眼韓子韶,發現對方雖然看上去平靜,但挺直的身板顯得有些僵硬,顯然也很緊張。


    很好,他緊張了,自己就不緊張了。


    韓星霽瞬間變得無比放鬆,隻要韓子韶不痛快,他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或許是因為放鬆的緣故,韓星霽講課講的非常絲滑,課堂延續了他一直習慣的輕鬆氛圍,是不是還會擴展一下講講案例之類的,當然最後都會迴歸主題。


    原本許多人是聽聞韓星霽請了皇帝所以來看熱鬧的。


    最近外麵那些傳言大家都知道,原本還想看攝政王怎麽護人,結果沒想到還沒等樓時巍出手,韓星霽自己就動手了。


    樓時巍坐在下麵看著手中厚厚的策論,又看看在講台上揮灑自如地韓星霽,眼中帶笑為小孩感到無比的驕傲。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韓星霽已經長大,隱隱有了成熟大人的風範。


    看熱鬧的最後都開始認真看他的策論,治粟內史已經開始激動的拍大腿了,丞相也時不時跟樓時巍討論一下,然後歎氣說道:“這份策論沒寫完啊。”


    許多人都看得出來這份策論在很多地方都點到為止,沒繼續往下寫,其實丞相還挺想看看完整版的。


    舒雲來在旁邊隨口說了一句:“時間太緊了,阿霽寫這份策論一共用了一下午,潤色用了幾個小時,沒那麽多時間寫出來,他還要忙別的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韓子韶,果然看到韓子韶的表情更僵硬了幾分。


    尤其是在聽到旁邊人三三兩兩讚歎的時候,韓子韶更是抿了抿嘴。


    哪怕是他也說不出這很普通的話,春闈可是一考就三天時間的,哪怕考試不僅僅有策論題目還有別的,但像是被錄取的那些秀才,其他題目隻用半天就能寫完,剩下兩天半的時間都在磨策論。


    更不要提韓星霽手上這份策論字數內容抵得上別人三份策論。


    韓子韶都懷疑韓星霽到底是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寫完的,這個人到底還藏著多少東西?


    就在韓子韶懷疑的時候,韓星霽的課堂已經進入了尾聲,等到講完之後就進入了提問環節,他喝了口水,開始準備點人。


    韓子韶掃了一眼學生們,隻希望他安排的那幾個學生能夠有用一點。


    隻可惜因為沒能提前拿到韓星霽那份策論,也隻能讓學生隨機應變。


    他之前擔心這些學生畏懼山長權勢不敢提問,所以承諾他們哪怕韓星霽打壓他們,他也會保住這些人的。


    不過無論是他還是韓星霽都沒想到,最先要提問的居然是來的各路官員們。


    當那些官員開始舉手,學生們就不敢舉了,韓星霽也不敢越過他們,隻好無奈地讓他們提問。


    韓子韶看到有官員提問心裏則是一喜,這些官員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他們提出的問題肯定比學生要老辣很多。


    他很清楚韓星霽之前是沒有邀請這些官員的,所以也不存在私下通氣。


    更何況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樂安伯,對他沒感覺的,稍微有點不喜歡的大有人在,這些人肯定不會放水。


    實際上也是如此,這些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完全不是學生能比的。


    丞相聽了之後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樓時巍問道:“這麽放任好嗎?”


    這犀利程度已經趕得上大小朝會論政了。


    樓時巍卻淡定說道:“無妨,讓他們去。”


    韓星霽既然敢弄公開課就必然有他的把握,其他人都在擔心韓星霽招架不住,但樓時巍卻相信這孩子能夠驚豔全場。


    事實也是如此,那些問題在韓星霽那裏都不算什麽難點,甚至在迴答的時候他還會覺得有種暢快淋漓的感覺。


    畢竟這些官員比起杠精ai來還是差太遠了,起碼他們講道理。


    第232章


    官員們問完問題之後,學生們也都老實了。


    通過剛才的問答,他們發現自己考慮得還是太過狹隘,他們原本想要提出的問題在此刻都顯得幼稚可笑。


    原本考中的秀才們對於還要來國學館上課都有些不服氣。


    他們正在人生最風光的時候,想的也是高中之後立刻做官,然後平步青雲。


    結果今年突然要他們來上學,說心裏沒有抵觸情緒是假的,隻是這一堂公開課下來,他們心裏那股不平也沒剩多少了。


    因為看出自己跟積年老吏的差距,且不說跟朝上做官的相比,便是這位國學館山長都不是他們能比的。


    人家還不到二十歲,還是個未成年。


    眼看學生們都沒有動靜,韓星霽還多問了兩聲,甚至看了韓子韶一眼。


    在接觸到他目光的時候,韓子韶下意識的移開了眼,似乎生怕韓星霽讓他評價或者提問。


    他自己的水平自己心裏清楚,再怎麽也比不過三公九卿,韓星霽連這些人都應付了過去,他若是勉強提出問題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隻是在移開目光之後他就後悔了,那麽多人都在看著,他竟然被一個比他小了三歲的人壓住了氣勢。


    哪怕沒人表現出來,但他總覺得其他人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嘲諷。


    撐到公開課結束,韓子韶原本是要走的,但太後還想跟韓星霽說話,他也隻能咬牙留下來,韓星霽看出他這會心情不好,也沒故意去招他,隻是張羅著帶人去吃飯。


    在特色食肆裏,太後拉著韓星霽的手噓寒問暖,也不提朝上那些事情,隻是關心他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韓星霽當然答一切都好,可惜太後卻不信,隻是摸著他的臉說道:“乖乖瘦了不少,可見還是吃少了。”


    韓星霽頗有幾分哭笑不得,他的飯量沒減,隻是因為最近忙得腳不沾地才瘦了一些。


    他也沒多解釋隻是說道:“等過了這段時間不忙了就好。”


    接下來就是按部就班的教學,國學館雖然迎來了新一級的學生,但是這些學生一共也就有六十個人,相當於多了一個班而已,算下來就是每天比之前多一節課,根本不算什麽。


    隻是公開課雖然過去,但影響顯然還沒有完全過去。


    官員們迴去之後時不時還會討論一下,甚至拿出韓星霽那份策論看一看。


    他們也有人討論過這份策論會不會又請了攝政王來斧正,畢竟攝政王幫樂安伯看策論也不是一次兩次,大家都知道。


    隻是看這次策論的風格,熟悉的人就知道這裏麵沒有攝政王的手筆。


    因為整體風格都非常柔和,若是換成攝政王來有些地方會表現的更加強硬一點,並不會在乎別人的看法。


    韓星霽的策論跟他的人一樣,猶如春風拂麵,哪怕有人不太同意他的看法也沒辦法對他冷臉。


    官員們的討論都比較高層次,民間是不知道的,但是國學管理的學生當了一把宣傳大使。


    尤其是在水利相關課程開課之後,家裏有點錢的都開始瘋狂給家人寫信,讓家人給下麵的弟弟或者一直考不上的兄長準備明年的國學館單招考試。


    用他們的話說,國學館教的都有用,不學就虧了!


    至於公開課的內容自然也傳播出去了一部分,他們的同窗先生還有家人都是讀過書的。


    而這個時代讀書人掌握著宣傳喉舌,他們的說法評價是會在曆史上留下痕跡的。


    就比如說根本不是負心漢的陳世美卻落得了那樣的名聲。


    韓子韶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利用了學子們對科舉的重視傳播謠言。


    他倒也沒想著用這點小手段就能把韓星霽給壓下去,他想的其實是讓韓星霽老實一點,聽話一點。


    畢竟人還是好用的,但凡韓子韶提出來的要求對方都能完成個七七八八。


    但他跟樓時巍走太近,讓韓子韶十分不放心。


    所以就想通過這種方式警告韓星霽,讓他別想著兩邊都占著,總要選一邊才行。


    在做出這件事情的時候,韓子韶就一直在等著樓時巍動手。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其實他是期待著樓時巍的反應的。


    以往無論他做什麽,樓時巍給的反應都很冷淡,隻是隨口吩咐兩聲,下麵的人就能把他搞的那些事情給抹平。


    韓子韶一直憋著一股勁,就仿佛樓時巍若是真正應戰代表著承認他一樣。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一次攝政王壓根就沒動手,韓星霽自己憑著一場公開課就將整個輿論扭轉了過來,甚至讓他的聲望比之前還要高一些。


    以前都是小範圍內流傳著韓星霽少年天才,別的不好說,教書育人是真的厲害。


    而這一次京裏的普通百姓都知道了這個天才少年到底多厲害能給三甲講課的人,能不厲害嗎?


    韓子韶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想起當初在公開課上丟的人,忍不住站起來將禦書房砸了一個稀巴爛。


    “他書房裏都是好東西,給他真是白瞎了。”舒雲來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裏的嘲諷突破天際。


    她說的是實話,也不知道韓子韶是怎麽想的,反正他的寢宮和書房是什麽貴重擺什麽,這一砸又不知道砸了多少錢。


    韓星霽沉默了一瞬,想起韓子韶書房裏的東西也有些心痛,這些錢可以買多少糧食啊。


    要知道最近樓時巍正在為了春汛發愁,每年春季總有幾個地方會遭災,這個時候就需要動用到糧倉裏的糧食做為救濟糧。


    但也不能將糧倉掏空,因為夏汛和秋汛還在後麵排隊等著,除此之外還可能有別的自然災害。


    所以經常是買一部分糧食,動用糧倉一部分糧食進行賑災。


    當然如果實在沒錢的話,朝廷也隻能放棄賑災。


    這兩年大雍算是比較平穩,收成也還可以,樓時巍顯然不想放棄災民,所以才會頻繁的跟治粟內史詢問各方情況。


    他忙的每天睡覺的時間都被壓縮,可是在災難麵前,韓星霽想勸都張不開口。


    因為很可能他把人勸迴去了,結果錯過了要緊消息導致很嚴重的後果。


    最後他都有些看不下去,偷偷跑去找治粟內史捐了一大筆錢。


    這筆錢多到治粟內史知道了都搖頭,生怕他把自己家底掏空。


    實際上韓星霽也的確快把自己的家底掏空了,不過他本身用錢的地方也不多,因為太忙吃喝玩樂這些東西也找不上他,吃穿用度有組織負擔。


    更何況他在另外一邊也很有錢,大不了就跟別人進行交易,換點這邊的錢財也是可以的。


    韓星霽淡定說道:“放心,這錢沒了我也能再賺,反正我也用不了多少錢,哦,對了,別告訴大王。”


    他怕樓時巍知道之後會有心理壓力。


    在捐完錢之後他還和治粟內史了解了一下能買多少糧食,所以才會對韓子韶砸書房覺得心痛。


    那些東西有些是無價之寶就不說了,有價值的換算成錢財能買好多糧食賑災了啊。


    可惜他也隻能對著舒雲來說道:“那是祖輩留給他的東西,他怎麽處理別人也說不出什麽。”


    舒雲來生氣的拍案幾說道:“他又不是先帝的親生兒子,什麽都沒學會先學會敗家了,不行,我要去見太後。”


    韓星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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