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換成樓時巍,他隻覺得這是在關注他,心裏反而有了一絲絲甜。


    他笑著說道:“陛下倒也沒著急催促,是我心急。”


    眼看樓時巍眉頭微皺似乎並不相信的樣子,韓星霽隻好說道:“萬事開頭難,國學館以前沒有成例,許多事情都是臨到頭來才發現條陳寫的還不夠詳細,然後再重新寫。”


    小侍從十分機靈地搬了個椅子過來放到了攝政王身邊,韓星霽也毫不顧慮的坐了下去。


    樓時巍問道:“哪裏遇到了問題?”


    那問題可太多了,話題轉到公事上麵,韓星霽就再沒有了那些旖旎心思,沒忍住說道:“哪兒都是問題,從選址到開工都是坑,尤其是治粟內史那邊,讓他撥款比殺了他還難受,扯來扯去最後也隻能按照階段給錢,還有將作監,明明最近也沒有什麽大工程,偏偏說材料不夠。”


    原本在韓星霽的想法中是他拿著皇帝手諭去找治粟內史,然後把錢款提出來放到倉庫中,其實需要的錢財並不是很多,大部分材料都要從將作監那裏弄來。


    結果就是將作少府和治粟內史一個比一個摳門,哪怕他拿著聖旨也沒用,倒也不是直接拒絕而是各種踢皮球,今天說這處不對明天說那裏不行。


    樓時巍對於下麵這些人的手段也是了解的,歸根結底其實還是小皇帝說話沒什麽分量,若是他開口,治粟內史和將作少府再怎麽也不敢這麽為難韓星霽。


    他拿捏著語氣問道:“這麽為難怎麽沒來攝政王府?”


    他早就想到這裏麵困難重重,所以才給了韓星霽一個退路,結果沒想到這小東西竟然一聲不吭就這麽跟那些老狐狸磨了十幾天。


    要不是看著他沒吃虧,樓時巍也不可能到現在才把人喊來。


    韓星霽聽了之後卻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大王每天要忙得那麽多,我不能分憂就算了,怎麽能拿這種小事來勞煩您?”


    樓時巍盯著他看了半晌最後才說道:“這般懂事,也不怕吃虧。”


    韓星霽理所當然說道:“就算我沒來找大王求情,他們也知道我是大王的人,也就在細枝末節上糾纏罷了,不敢過多為難。”


    樓時巍眉眼舒展說道:“現在如何?”


    韓星霽說道:“都已經處理好了,過兩日就能開工。”


    他說得輕鬆實際上這裏麵難處多得很,除了治粟內史和將作少府那裏不好相與,其他事情也不少。


    選址就不說了,跑了好多趟,等選址完畢之後的建造也很麻煩,首先就是規製。


    以前沒有這樣的學館,自然也沒有現成圖紙,甚至下麵繪製圖紙的匠人都不知道該怎麽畫,捧著竹板過來問他細節。


    韓星霽自己忙的暈頭轉向哪裏有時間細細指點他們?最後一生氣幹脆自己上陣,他來畫可能比跟這些人繼續磨來得快。


    也虧了他手頭各種資料都很多,連古建築相關都有,他參考了現有建築外加後世校園,最後畫出來了一張圖,畫完之後又跑去找皇帝特批這種規製以前從來沒有,得皇帝首肯下麵人才敢建。


    樓時巍多少知道一些,但見小孩兒報喜不報憂,倒也沒非要把話題往那邊拽。


    眼前的少年經過這段時日身上多了一分沉穩,說話不疾不徐,做事也穩妥,顯然是曆練出來了。


    他慢慢又問道:“接下來要做什麽?”


    韓星霽麵色一苦說道:“接下來啊,接下來要擬定請的先生,然後再跟他們商議都教些什麽。”


    樓時巍倒是有了幾分興趣:“哦?你要請誰?”


    韓星霽搖了搖頭:“這不是我說了算的,陛下心中有數。”


    韓子韶最近對國學館這麽上心就是想要培養自己人,先生的人選當然不可能放任其他人去。


    樓時巍早就明白,隻是又問道:“那你發愁什麽?”


    皇帝想要誰去自然會找人商議或者直接下旨,哪裏用得著韓星霽忙這些?


    韓星霽說道:“我想找幾個術數好一些的去教,陛下那些人中並無合適人選。”


    樓時巍沉吟問道:“你不想教?”


    韓星霽認真解釋說道:“我自然也是要教的,人少的時候還好,但等迴頭人多了,我一個人肯定教不過來,國學館還有其他事情呢。”


    他既然擔了一個山長的名頭,自然就要為國學館忙上忙下,教學時間也沒那麽多,更何況他手底下還有好多小學生要教,當初說好了教三年,總不能一年都堅持不下來吧?


    真是失算,當初他還覺得自己年紀小,說不準就要在宮裏多讀幾年書,就算不在宮裏讀書那個年紀也做不成什麽事情,誰能想到因緣際會都要當校長了呢。


    樓時巍問道:“你可有了人選?”


    韓星霽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認識幾個人,哪裏知道誰術數好,還要勞煩大王幫我掌掌眼。”


    樓時巍輕輕斜了他一眼問道:“現在知道來求我了?”


    韓星霽從一開始就察覺到攝政王殿下似乎不太高興,但是說了這麽半天話也沒搞明白對方到底為什麽不高興。


    現在聽來,難不成是因為他處處自行做主沒來問攝政王的意見?


    不,不對。


    韓星霽立刻否認了這個想法,樓時巍若是想要插手國學館肯定不會到現在都沒動靜,在這一點上他還是很有把握的。


    他剛剛還以為自己已經把他家大王安撫好了,結果現在又轉了迴來。


    他不知道哪裏出問題自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眼巴巴看著樓時巍,伸手拽了拽對方袖子低聲說道:“我錯了。”


    樓時巍有心問你錯在哪兒,但就算問了也沒用,韓星霽壓根就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實際上這孩子也沒有錯處 ,都是他自己的問題。


    樓時巍心裏歎息一聲,伸手從旁邊拿出了一份名單說道:“這上麵的人都還可以,你自己選吧。”


    韓星霽接過來之後看了一眼,發現上麵列了數十個名字,不僅有名字還有生平經曆以及大致的術數水平。


    這些資料十分細致,他抱著名單眉開眼笑說道:“多謝大王!”


    說完之後他又忍不住湊過去問道:“大王,等國學館建成,您有沒有時間也過去給他們講兩堂課?”


    樓時巍失笑:“你這是連我都算計上了?”


    “沒有沒有,不僅僅是您,三公九卿,我都要拜訪一下。”


    樓時巍倒是有些意外:“這又是為何?”


    韓星霽認真說道:“國學館雖然是教書的地方,但並不需要教導他們知識,在春闈中能突出重圍的人底子已經很好了,哪怕是交錢進來的也不能什麽都不會,國學館更多的是要教給他們如何為官,無論是大王還是丞相他們都有足夠的經驗,您說一句話或許都能讓他們少走很多彎路。”


    當然最主要的是韓子韶心心念念想要拉攏人才,可他能做的最多也就是禮賢下士或者是賞賜金銀財寶之類的。


    樓時巍都不需要做這些事情,他隻要出現在國學館自然會有人趨之若鶩,比韓子韶做多少小動作都有用。


    韓星霽知道樓時巍不在乎這些,但他卻忍不住偏向樓時巍。


    人心都是偏的,他幫起樓時巍來也是理直氣壯。


    這點小心思他不好意思說出來,可樓時巍又怎麽會想不到。


    他對招攬人才不感興趣,卻也不忍拂了韓星霽一片好意,更何況他原本也想著等國學館建成,若是有人不服氣他便過去走一走,替韓星霽鎮場子。


    韓子韶就算再是皇帝也未必能鎮得住,其他人各有立場,韓星霽這個山長年紀又太小,沒人撐腰不行。


    韓星霽立刻興奮說道:“您答應了我就更好去說服別人了。”


    樓時巍眯了眯眼睛:“所以你是覺得我最好說話才來的?”


    韓星霽立刻說道:“當然不是,是因為您最疼我啊。”


    他從來不會懷疑樓時巍對他的好,隻是這種好跟他要的不一樣而已。


    樓時巍被他一句話哄了迴來,起身說道:“去用飯吧,用完飯好好歇一歇,事情也不急於一時,你正長身體不要太過勞累。”


    韓星霽立刻應了一聲,之前他克製著自己不敢太過靠近,現在可算是有了借口真是一步都不想離開他身邊。


    隻是這個想法在半個時辰之後就轉變了,樓時巍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麽假消息,盯著他非要他多吃一些,一開始他還很享受這種關心,然而在吃飽之後還要被念吃得少了就有些無福消受。


    最後他捂著肚子逃出了餐廳,再吃下去他怕是要成為第一個撐死在攝政王府的!


    第208章


    從攝政王府轉一圈出來之後,韓星霽整個人都容光煥發,宛若吃了興奮劑一樣又有了動力。


    正當他盤算著去下一個去忽悠誰的時候便被韓子韶喊到了宮裏。


    韓子韶見到他便笑道:“朕這裏擬了一份名單,之前著人去喊你卻不見你在伯爵府,出去玩了?”


    韓星霽沒有正經的值房,或者說他的值房還在建設中,國學館建成之日就是他擁有值房之時。


    他一邊行禮一邊心說你這消息還挺靈通,想必這位知道他跑了攝政王府一趟特地喊他來的。


    他也不遮掩,大大方方說道:“去見了九江王,想等國學館建成之後請他去講課。”


    韓子韶稱唿樓時巍從來不用攝政王三個字,仿佛不用這個稱唿就能無視對方總覽政權的事實一般。


    是以韓星霽在他麵前也不提那兩個字,免得這人小心眼又想東想西。


    韓子韶這個皇帝比韓曉強很多,他有自知之明,不懂的事情也不會輕易插手,之前還曾躍躍欲試過,隻是在搞砸了之後樓時巍暗暗警告一番便老老實實不再作妖。


    但他想得多,對樓時巍自然也是感情複雜,怕是真的怕,忌憚也是真的,卻也真的離不開。


    這份複雜心理落到行為上就變得特別矛盾。


    果然,在聽到韓星霽這麽說之後麵上的表情便有一瞬的不自然,隻是很快就調整好裝作不在意說道:“九江王事務繁多還有時間去為那些秀才講課?”


    韓星霽一聽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便笑著說道:“哪兒能呢,不過就是讓大王和丞相他們輪流去國學館走一趟,說幾句話激勵一下那些秀才們,讓他們好好學罷了。”


    韓子韶聽後倒是鬆了口氣問道:“九江王同意了?”


    韓星霽故意留了個心眼說道:“隻是說考慮,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反正國學館還沒建成,等快建成的時候我再去找他磨一磨。”


    韓子韶聽樓時巍沒立刻答應反而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想十幾日不見這兩個人已經有了隔閡了。


    當初韓星霽跟在樓時巍身邊的時候,樓時巍對他那態度誰都看得清,完全可以說是要什麽給什麽,隻要韓星霽的要求不過分,樓時巍都會答應。


    別的不說,就那場別開生麵的生辰宴直到現在還有人在津津樂道。


    之前他還發愁要怎麽分開這兩個人,如今看來倒是走對了,攝政王那個人最不喜歡脫離自己掌控的人事物。


    韓子韶含笑說道:“辛苦你了,且來看看這份名單吧。”


    韓星霽直接說道:“陛下選的肯定都是能人,我懂得不多,您說什麽就是什麽。”


    韓子韶心裏舒服很多,心道難怪樓時巍喜歡把韓星霽帶在身邊,賞心悅目嘴還甜,還有足夠的真誠,用起來的確舒心。


    他心裏痛快自然也好說話便說道:“你若是有什麽看好的人也可以加進來。”


    韓星霽:……


    他忍了半天才忍住了提醒韓子韶這是國學館,不是什麽不重要的地方,那是培養朝廷後備力量的,先生不能隨便選。


    如果是樓時巍他可能就直接說了,但韓子韶……算了吧,他開心就好,反正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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