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就將電話掛了。沈關硯被定住一般,怔怔看著傅嶺南,大腦嗡嗡作響。傅嶺南跟沈關硯說話的語氣倒不像剛才那麽涼,還抬手給沈關硯整了一下衣領,說,“你媽到樓下了,很快就上來。”沈關硯更愣了。果然沒多久,沈書雅一身粗花呢套裝地站在門口,修長的脖頸戴著一串珍珠項鏈。傅嶺南沒多待,留他們母子說話。沈書雅坐在傅嶺南剛才坐過的位置,見沈關硯要去給她倒水,她製止了。“不用了,說完我就走,晚上十點的航班。”沈關硯以為她要去旅行,問了一句去哪兒。沈書雅淡淡道:“出國,如果有可能,以後應該不會再迴來了。”短短一句話信息量巨大,沈關硯被這個消息砸懵了,唇蠕動了兩下。沈書雅略微抬了一下下巴,“坐,我跟你說幾句話。”沈關硯心口一緊,大腦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聽話地坐到沈書雅對麵的沙發上。“我知道你喜歡傅嶺南,你就留在這裏談你想談的戀愛吧,但有一點你要記住,別戀愛談的腦子不清白,把自己的事業給丟了。”沈書雅這番話沒讓沈關硯鬆氣,心跳反而更快了,低啞著叫她,“媽媽……”不用他問,沈書雅自己說,“嗯,我拿了傅嶺南的錢。”五千萬現金、一套房產、兩個商用的租鋪。沈關硯感覺自己的脊梁都彎了一點,所有的話哽在喉嚨。“這個你拿著。”沈書雅從包裏拿出一本房產證,“別跟傅嶺南吵了架,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房產證上的名字已經變更成沈書雅,是一套高檔小區的大平層。沈關硯隻覺得這幾張薄薄的紙重得他喘不過氣來。喉嚨吞了火炭似的難受,沈關硯艱難擠出一句,“媽媽,把錢還給他吧。”沈書雅沒理會,繼續說,“至於那五千萬跟商業店的租金都會打到我卡上,你有用錢的地方就打電話跟我說。”沈關硯眼眶發脹,“……他是自己跟朋友開了公司,手裏沒有那麽多錢的。”沈書雅聲調冷下來,“你昏頭了?他這種身份從出生就有家裏的股份,也有家裏會給他兜底,你有什麽?”沈關硯血液霎時凝固,化作細小的冰淩,穿刺他身體的每一根血管。他太害怕了。上次沈書雅收薑元洵的錢,沈關硯是害怕跟薑元洵產生交集,這次卻害怕不能跟傅嶺南有交集。沈關硯身體無法抑製地顫抖起來,眼眶裏的淚跟著抖落下來。“把錢還給他吧。”沈關硯輕輕地哀求。沈書雅臉色卻更冷了,“我不會退給他的,不僅不會,我還要這些錢全都砸到自己身上。”看著沈關硯那張蒼白的臉,沈書雅說,“到時候我會在國外找一個能幫助你事業的人,可能會結婚,等我安定下來你就過來。”沈關硯急促喘了兩口,“我會好好練琴,不用這種……”沈書雅打斷他,“然後站在更高的地方,被更多人覬覦是嗎?”美貌沒有與之匹配的家世,那就是原罪。沈關硯聲音低低的,含著很濃的鼻音,“我不想你為了我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沈書雅嗤笑,“什麽喜歡不喜歡?那是小孩子才講的東西,在這個世上我最喜歡錢。”她頓了一下,看向沈關硯。沈書雅用虎口托起沈關硯的臉,“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愛你也好,恨你也好,我們永遠都是綁在一起的,你愛我也好,恨我也好,我們還是綁在一塊的。”沈關硯仰臉望著她,眼底一片濕漉漉,心裏也像下著無盡的雨。眼前這個人養育他、庇佑他,同時也把尖刺紮進他的身體。沈關硯聽她說,“別相信男人。”沈關硯又聽她說,“我知道你不信這句話,我以前也不信。所以我不管你,你想跟你喜歡的人談戀愛就談吧。”她還說,“但別給我尋死覓活,分手後我隻給你兩天的時間,整理好心情就過來找我。”沈關硯的戀愛還沒開始,他母親就給他定下了結局。說完自己想說的,沈書雅沒有多待,提著鉑金包離開了酒店套房。在走廊裏遇見傅嶺南,沈書雅沒有往日的笑容,隻是說,“以後小硯就交給你照顧了。”傅嶺南略微點頭,以作迴答。兩個人錯身而過。傅嶺南走向沈關硯,沈書雅乘坐電梯離去。傅嶺南推開房門走進去,沈關硯低垂著眉眼坐在沙發上。勉強平複下來的心情,隨著傅嶺南的靠近再度洶湧,他畏寒般縮成一團。傅嶺南停下來,聲音淡得很,“你媽說什麽了?”沈關硯眼底漫上霧氣與羞愧,好像那個拿了傅嶺南五千萬、一套房子、兩個店鋪的人是他自己。“對不起……”他最後也沒能從他媽媽那裏把錢要迴來。傅嶺南的手摸上沈關硯紅腫的眼皮,徐緩而溫和,“一點錢而已,不是什麽大事,迴家吧。”傅嶺南不討厭沈關硯的母親,她的貪婪是因為對這個世界缺乏安全感,錢能填補她內心的不安與缺失。她對沈關硯的教育,傅嶺南也能理解。那是一個在社會底層滾過一圈的母親,在嚐過苦難,閱過人情冷暖後,哺喂給自己孩子的生存之道。雖然傅嶺南不喜歡她將這套“生存之道”灌輸給沈關硯,但仍舊願意供養她。因為她是沈關硯的母親。沈關硯愛她。傅嶺南帶著人迴去了。中途路過一家專做巧克力的門店,傅嶺南問沈關硯,“吃巧克力嗎?”沒等沈關硯迴答,他已經改換了車道。沈關硯朝門店看去,落地櫥窗裏擺著各式巧克力,白天鵝造型的巧克力在燈光下,精致得像個工藝品。這種做工複雜的巧克力需要提前兩天打電話預約。傅嶺南進店要一些巧克力球,還提了一個白天鵝造型的手工巧克力。巧克力球做得像星球,球麵裹著漂亮斑斕的釉彩一樣的東西,從外觀來看很有食欲。沈關硯捧著這堆像玻璃球一樣的巧克力,低聲問身旁的人,“哥,你吃嗎?”傅嶺南沒說話,隻是把頭側過來。沈關硯反應了兩秒,連忙取出一顆送到他嘴邊。傅嶺南咬的時候,沈關硯感覺到手指被柔軟的唇碰了一下,心髒跟著劇烈一扯。傅嶺南隻吃了一塊,轉過頭專心開車。沈關硯收迴手,手指那點溫度持續了很久。到家後,傅嶺南接了一通工作上的電話。他站在落地窗前,長身玉立,眉目俊美,窗外璀璨華燈與他相得益彰。傅嶺南是那樣優秀、那樣好的一個人。沈關硯仰望著他,感覺自己與他的距離遙不可及,就像櫥窗裏的巧克力白天鵝,跟湖水上真正的白天鵝一樣。前者看著精致,但一碰就碎。後者從容優雅,又有著極強的生命力。哢噠一聲,房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傅嶺南轉眸看過去,沈關硯一聲不吭地迴了自己房間,傅嶺南眉心微擰,到嘴的話頓了一下。電話那邊的人叫他的名字,傅嶺南才轉頭繼續說。掛了跟傅嶺南的電話,周盛揉了揉眉心,灌了一口咖啡繼續加班。裴雲斯賊兮兮湊過來,“怎麽樣?”周盛捏著鋼筆挑眉,“什麽樣?”裴雲斯打聽,“嶺南語氣怎麽樣?”周盛將手裏的鋼筆壓到筆記本上,仰身抱著臂衝裴雲斯嗬嗬一笑,“玩砸了?”裴雲斯死不認賬,“你見過裴爺我什麽時候折戟過?他倆已經成了,是老子一手促成的!”周盛懶得聽他自誇,不耐煩擺擺手,“滾吧。”裴雲斯坐在周盛辦公桌上,“到底口氣怎麽樣?”周盛正要罵他,裴雲斯看見路過的方晨,忽然想到什麽,跳下辦公桌上前堵住方晨。方晨納悶,“裴總?”裴雲斯犀利地盯著他,“傅嶺南找你問過我的行程沒?”方晨是裴雲斯的助理,酒店套房就是由他訂的。方晨還以為自己卷入什麽大佬爭鬥,嘴皮都不如平時那麽溜,磕巴了一下,“昨天……晚上問過。”裴雲斯歎了一口氣,“沒事,你去忙吧。”方晨鬆一口氣,趕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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