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都過去了。”沈關硯對自己說,也對傅嶺南說,“以後不在一個學校了,他應該會慢慢把我忘了。”傅嶺南沒說話,把手從沈關硯腦袋滑下去,指尖夾住他的耳垂。沈關硯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不像是躲,更像一隻乖巧的貓在蹭主人的手指。他垂下腦袋,毫無防備地把後頸露出來,耳根泛紅,眼睛水潤。傅嶺南捏了捏沈關硯的耳垂,說,“嗯,都過去了。”是的,都過去了。他現在每天都過得很開心。沈關硯把臉揚起來,那張漂亮的臉一點過去的陰霾都沒有,眼睛彎成月牙,笑容燦然。周末公演舞台上的沈關硯也是燦然的。在古典樂大師西朗弗的建議下,演奏順序做了細微的調整。沈關硯跟西弗朗雙人彈奏完後,舞台靜下來,西朗弗做了一個聆聽的手勢,然後指向對麵的沈關硯。燈光灑落在沈關硯身上。接下來是他的獨彈。沈關硯垂著眉眼,音符在他手下輕如薄霧,卻沒有一個音符是虛的,漸漸地音色有了顆粒感,行雲流水般順暢。坐在光裏彈琴的少年是天上的星星,灑落到舞台上,變成一彎月光。光輝、耀眼。這樣皎皎的小月亮,與平時那個內斂羞澀的人好像是兩個人。但都讓人移不開目光沈關硯演奏完,西朗弗牽著他的手謝幕時掌聲雷動,並且持續了好長時間。離開鋼琴凳的沈關硯又會變迴靦腆的少年,直到看到前排的傅嶺南,他揚起唇角。這時一個記者摁下快門鍵,將沈關硯的燦然定格。後來這張照片發到網上,還引起一番熱絡討論。沈關硯在前麵演出時,趙子煜躲在後台傾聽,等人下台後,見西朗弗用英語在跟沈關硯交流,他沒上前打擾。西朗弗走了,趙子煜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的心,跑過去想給沈關硯一個大大的擁抱。臨上台的時候,沈關硯說自己很緊張。學霸的緊張是頂著高壓也能把每個音符都處理得完美無缺,這段演奏就算放到肖邦國際鋼琴比賽上,也能驚豔四座。趙子煜剛要抱沈關硯,餘光瞥見一道身影,整個人頓了頓。擁抱也改為握手,趙子煜捏著沈關硯的手,“太棒、太完美了,我不敢想象你要是彈爵士樂……”這種話沈關硯已經聽習慣了,默默地聽著沒說話。見傅嶺南從通道走來,沈關硯不自覺笑起來,“哥。”聽著這聲親親熱熱的哥,趙子煜不知道被叫哥的人作何感想,反正他耳朵麻了。趙子煜隨便找了一個借口離開。傅嶺南走過來,往他手裏放了一杯檸檬水,“彈得很好聽。”今晚沈關硯聽了太多掌聲跟誇讚,傅嶺南這句是最平平無奇的,沈關硯卻很高興,連帶著入口的蜂蜜檸檬水都甜了好幾個度。傅嶺南說,“你媽今天也來了。”沈關硯愣了一下。沈書雅沒跟傅嶺南坐一起,她的位置很靠後,來之前也沒跟沈關硯說。沈關硯跑出去見她,沈書雅提著一個不起眼卻昂貴的包,站在朦朧的夜色裏,像一幅美麗又神秘的油畫。“媽。”沈關硯走近她,闖入了那幅畫卷。沈書雅沒對沈關硯演奏發表看法,隻是問,“身上還有錢嗎?”沈關硯點點頭,“有的,之前的都沒怎麽花。”住在傅嶺南這裏,他花銷很少很少,自己的存款都沒動完。沈書雅聞言道:“沒錢就給我打電話,我迴去了。”路邊停著一輛庫裏南,不知道是不是沈關硯對這輛車有心理陰影,總覺得車窗裏有一雙眼睛在窺探他。沈關硯有些不自在地問,“媽媽,你最近過得怎麽樣?”“還不錯。”沈書雅精致的細眉微揚,“怎麽了,又要勸我住你那套小房子?”沈關硯很輕地搖了一下頭,“你過得好就行,如果不好……就搬過來。”沈書雅沒接沈關硯的話茬,問,“開學要不要我送你?”沈關硯:“現在住的地方離學校很近,不用送。”沈書雅:“好好照顧自己。”說完沈書雅就離開了。她拉開車門時,沈關硯莫名不敢朝車廂看,害怕那裏麵真坐著一個人。但等那輛載著沈書雅的庫裏南啟動,沈關硯又忍不住去看,看它消失在夜色裏。傅嶺南走過來,低沉的聲音吹散了黑夜裏的寂寥,“迴去嗎?”沈關硯轉過頭,路燈暖融融地落進他眼底,“嗯。”晚上有慶功宴,沈關硯不好不出麵,傅嶺南陪他在裏麵待了一個多小時。期間西朗弗單獨來找沈關硯談了談。西弗朗個人的鋼琴音樂會要在明年下半年啟動,他向沈關硯拋出了橄欖枝。這是他最後一場個人音樂會,之後他將會在斯蒂柯音樂學院鋼琴係任教。這個時候邀請沈關硯意思很明顯,他希望沈關硯能做他的學生。沈關硯一時難以迴答。這無疑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有了西弗朗的指導跟他背後的人脈,沈關硯可以迅速打響國際知名度,跟更多優秀的交響樂團合作。西朗弗沒立刻要沈關硯的答案,給了他充分考慮的時間。迴去的路上,傅嶺南問,“想去嗎?”前方駛來一輛打開著遠光燈的跑車,光束照亮了沈關硯臉上的迷茫,“……不知道。”傅嶺南盯著前麵的路況,“去吧,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沈關硯愣愣地看著他,又聽他說,“現在交通這麽發達,過去看你也方便,而且有時候我也會去那邊出差。”沈關硯頓時有種談論未來的恍惚感,還是他倆的未來,麵頰不自覺有些燙。沈關硯輕輕地說,“那我明天迴複老師。”傅嶺南把車停在紅綠燈道口,揉了揉沈關硯腦袋。雖然沈答應了西朗弗,但西朗弗還要籌備自己的個人鋼琴音樂會,沈關硯暫時進中央音樂學院讀書。因為這場公開演出,沈關硯在學校一舉成名。趙子煜讀大二,入學當天帶沈關硯參觀了學校。路過學校宿舍時,趙子煜忽然說,“對了,你是要走讀吧?要不要申請一個走讀但保留床位,萬一有需要在宿舍留宿呢。”沈關硯覺得沒必要申請床位,現在住的房子離學校很近。但裴雲斯不知道從哪裏聽說這件事,特意打電話過來,讓他一定要辦。自從上次裴雲斯提出引入競爭機製,沈關硯對他的信任大打折扣。裴雲斯總是知道怎麽說服沈關硯,因為沈關硯的軟肋太好拿捏了。“你哥的性格有點……”裴雲斯想說悶騷,頓了一下,換了一個沈關硯更能接受的詞,“他比較內斂,所以不會主動表達自己的喜歡。”“但他肯定是喜歡你的,你想要盡快跟他在一起,就需要刺激一下他。”“你放心,這次我給你出的主意絕對無害,不會像上次那樣激進。”裴雲斯態度特別誠懇,“如果這次計劃執行中途你覺得不舒服了,我們立刻停止。”“小硯,你最後再相信我一次,我是真心想幫你的,而且嶺南是我好朋友,我會不希望他幸福?我想你也希望他幸福,想跟他長久吧?”長久。這兩個字讓沈關硯的心坎軟下來。跟傅嶺南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讓沈關硯感到愉悅,他想往後餘生都這樣。聽完裴雲斯的計劃,確定真的沒有激進的內容,沈關硯決定嚐試最後一次。晚上迴去,沈關硯支吾著向傅嶺南表達了自己想在學校留一個床位的想法。傅嶺南聽完後沒說什麽,第二天帶沈關硯買了新的被褥。裴雲斯要沈關硯拋棄過去兩點一線的生活方式,在傅嶺南麵前表現出積極融入集體,積極交友的狀態。他的原話是,“你要用後撤的動作,逼你哥進行反撲。”要展開新生活,決不能再圍著傅嶺南轉。沈關硯雖然不是什麽戀愛高手,但勝在聽話。在裴雲斯的指揮下,入學沒幾天他就給傅嶺南打電話,說晚上要跟朋友吃飯就不迴來了。沈關硯不算說謊,晚上他跟趙子煜在宿舍吃的盒飯。趙子煜咬著肉絲,很是不理解沈關硯死宅的行為。沈關硯難得在沒課的時候不著急迴家,反而約他一塊吃飯,趙子煜是想跟他出去吃的。結果對方死活不同意,悶在宿舍不願意出門。沈關硯不出宿舍是不敢,他怕自己會遇到危險。這種事不好跟趙子煜說,沉默地聽著趙子煜抱怨,好在他也不是真怪沈關硯,說了幾句就轉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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