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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迴我們說到穆泰、陸叡準備擁立皇太子元恂北上平城另立中央,和遷都洛陽的帝國政府分庭抗禮。穆泰和陸叡又是何許人也,他們有什麽資本來掀起這場叛亂呢?


    穆泰,是穆崇的孫子,原名叫石洛,“穆泰”其實是孝文帝元宏遷都洛陽後賜給石洛的姓名(元宏漢化改革前,許多鮮卑人隻有名,沒有姓)。穆泰的爺爺穆崇我們在前麵章節“王者歸來”曾經提到過,當年就是穆崇力保青年拓跋珪逃離獨孤部落,之後又大義滅親誅殺自己的外甥於桓並協助拓跋珪平滅叛亂,是拓跋珪草創時期建立北魏帝國的股肱之臣。


    《魏書》記載,當年獨孤部劉顯聯合西燕支持拓跋珪的小叔拓跋窟咄,發兵攻打拓跋珪,準備一舉剿滅新生的北魏帝國。拓跋珪一麵率領部眾撤退,一麵派使者前往後燕帝國求援,同時還派出穆崇返迴舊地觀察敵情以及民心。穆崇在完成偵查任務的時候,不幸被一個舂米的女人認了出來,連忙逃跑,以躲避劉顯的追兵。逃跑途中,穆崇疲憊不堪,於是在一片大沼澤邊上休息,沒想到一頭白狼一直衝著穆崇嚎叫,穆崇警醒過來,騎馬跟著白狼奔跑,剛剛離身,追兵就趕到了。太祖拓跋珪事後知道了這件事情,認為那頭白狼救了穆崇一條性命,就命穆崇立廟祭祀,子孫世代敬奉白狼。


    於是,這個白狼穆氏家族,此後就一直跟隨北魏曆代帝王南征北戰,立下不朽功勳。後來,在孝文帝漢化改革時期,“穆”姓榮登了“功臣八姓”的榜單,也確實是眾望所歸(不知《楊家將》裏的‘穆桂英’是否也是白狼族人的後裔,所以才如此英姿颯爽,令人神往)。


    既然是名門望族,這個白狼家族和皇室的通婚自然少不了,穆泰就娶了章武長公主,被孝文帝元宏任命為駙馬都尉,馮翊候。孝文帝年輕時,經常被馮太後體罰,有一段時間馮太後有廢掉孝文帝的念頭,是穆泰懇切勸阻馮太後這才作罷,所以孝文帝元宏對穆泰十分感激。所以穆泰後來平步青雲也就不難理解了,到了公元496年,穆泰已經是定州刺史,官拜征北將軍。


    陸叡,字思弼。老爸是大名鼎鼎的陸麗,當年陸麗和文成皇帝拓跋浚的老爸拓跋晃關係很好,拓跋晃還把自己一個小老婆賜給陸麗為妻,生下了陸叡。也正是這樣一種關係,陸麗當年才力保拓跋浚政變上台做了皇帝。陸麗後來去世時,陸叡還很小,卻因為和拓跋浚有同一個媽(陸叡的親媽以前是拓跋浚名義上的小媽),所以繼承了陸麗撫軍大將軍、平原王的爵位。後來,陸叡經常鎮守帝國北疆,數次討伐柔然,軍功顯耀。在本章事件發生的公元496年,陸叡任恆州刺史,征北大將軍。


    此時,穆泰身處定州州府中山(河北定縣),陸叡身在恆州州府平城(山西大同),而他們準備擁立的皇太子元恂則身處帝國新都洛陽。他們又如何能夠匯合在一起進行謀反呢?


    穆泰想出一個好主意,他上書朝廷,陳述自己身患疾病,久不痊愈,而南方氣候潮濕悶熱,請求改調恆州任職。皇帝元宏沒有防備,大筆一揮,特別下詔,把恆州刺史陸叡調到中山,接替穆泰的位置,而把穆泰調往平城,接替陸叡,兩人換個位置坐坐。真是正中穆泰和陸叡的下懷。


    史載穆泰到達平城時,陸叡並沒有出發,於是兩人在平城會麵,共商反叛大計。而計劃的重中之重就是想辦法把反叛的大旗“皇太子元恂”弄到平城來。


    於是,公元496年秋8月7日,元恂在這些“****”反叛者的策劃下,趁皇帝元宏前往嵩山,不在洛陽城中的時機,秘密定計,打算征調牧場馬匹,輕裝奔迴故都平城。計劃很好,但他們太小看皇帝的實力了。


    史書雖未明講,但由於元恂不喜漢學,又抵製穿著漢服,皇帝元宏必然明裏暗裏安排自己的心腹去教導和監視太子,以期矯正元恂的思想和作風。太子中庶子高道悅就是一枚“明棋”,史載高道悅經常苦苦勸阻元恂抵製漢化的做派,但元恂不僅沒有收斂,反而對高道悅恨之入骨。在元恂計劃逃亡前,由於害怕高道悅告密,元恂親手殺死高道悅,以絕後患。可是元恂太天真了,太子宮中怎可能隻有高道悅一個皇帝的耳目?


    就在元恂砍殺高道悅的同時,元恂計劃逃跑的細節已然泄露了出去。首都警備司令部首長元儼立即下令緊閉城門,全城戒嚴,搜捕元恂。史載直到當天夜晚,洛陽城內騷動的情勢才完全得到控製。元恂的逃亡計劃徹底以失敗告終。


    8月23日,皇帝元宏嵩山祭祀完畢迴到洛陽,召見元恂,痛斥他的惡行,並和鹹陽王元禧一起痛打元恂,於是發生了上一章開篇的一幕。12月23日,元宏下詔,把元恂貶為平民,囚禁在河陽縣(河南省孟縣)無鼻城。


    遠在平城的穆泰、陸叡等人得到皇太子被囚禁的消息後,卻並沒有收斂自己的反叛計劃,他們依仗自己常年鎮守帝國北疆,和柔然作戰,在平城死黨眾多,於是秘密聯合鎮北大將軍、樂陵王元思譽,安樂侯元隆,撫冥鎮鎮將元業,驍騎將軍元超等人,共同推舉朔州刺史(州府在故都盛樂,內蒙古和林格爾縣)、陽平王元頤為帶頭大哥,陰謀繼續反叛。


    元頤和元思譽都是文成皇帝拓跋浚的侄子(元宏的堂叔),元業是宗室老臣元丕的老弟(元丕就是那個堅持不穿漢服的老臣,皇帝元宏十分尊敬元丕,特準不逼迫元丕換裝),而元隆和元超則是元丕的兒子。加上我們上文書說到的穆泰和陸叡,這股反叛的“****”勢力還真是不小。


    可惜,穆泰他們瞎了眼,選錯了人。史載“帶頭大哥”元頤根本就不想,或者說不敢反叛中央,他先是假裝接受穆泰等人的推舉擁戴,穩定他們的人心,然後沒有糾結,直接派人飛馬去洛陽向皇帝元宏告密。


    從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穆泰等人的政治素養實在是太低,這些人在一起評議朝政還行,但一說到“反叛”這種實質性問題,如果沒到“風雲際會”之時,這種參與人數眾多的“反叛”,又怎能保證沒有告密之人呢?穆泰等人其實在一開始就掉入了“博弈論”中一個著名的模型—“囚徒困境”。如果沒有一套機製去促使“反叛者”們達成攻守同盟,製約參與者的告密行為,就算元頤沒有告密,也必然會出現第二個“元頤”來完成告密任務。


    元頤的反水對於穆泰策劃的反叛是致命的,皇帝元宏接到元頤的密報後又將作何反應呢?我們下迴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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