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陽和章宜寧原本就無仇無怨, 按理說郡主沒必要針對她才是。高安陽一早其實還沒想那麽多的,隻是到了臨近瓊花宴會的時候才突然憶起, 思及上輩子對方不止大出風頭還得了許多珍貴事物, 她自來有些狹隘的小性, 心裏一旦存了兩份妒恨, 便順勢而為了。


    認為自己是天命之人, 覺得那頭銜更該落在自己身上才是, 踩章宜寧一腳步也隻能怪她自己倒黴。


    高安陽整個都想得好,一路知道試題所以能走到最後,隻等著最後一擊,卻沒想到出了變故,章宜寧竟然沒寫上輩子的文章。


    最後不止沒有讓章宜寧出醜,依舊還是讓她拿到了頭名!


    說實話高安陽心裏是有些慌的,但她不能沒了氣勢, 所以那點慌在看見薑彤的刹那瞬時轉變為怒火。


    好似薑彤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一樣。


    旁的人也不是沒有認出薑彤的, 但薑彤都帶著麵紗, 自然就不會有人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上前說什麽不中聽的話。


    說什麽?難道說你不是應該在道觀怎麽跑這兒來了?


    這不是笑死人。


    別人無故被驅逐連家都歸不得已是吃虧, 怎麽, 現在過來參加個宴會你還要說三道四,要不要臉?


    別人都要臉所以當做沒看見。


    但是高安陽一向腦子不怎麽靈光, 想不到太多。


    搶了人家相公的反而更囂張。


    漫說現在許多人正興致勃勃談論著頭名又剛才誰表現得好的事兒, 哪有功夫搭理高安陽。


    她倒好, 提著裙子抬著下巴去了薑彤眼前。


    出口就問, 「喲, 這是哪位小姐?」


    當時,旁邊的人俱都愣了一下,隨後全部看了過去。


    薑彤戴著麵紗呢,沒有讓人欺負的道理。


    一雙眼睛沒有半分情緒。


    人家站著她依舊坐著。


    半晌,掀了掀眼皮,「與你何幹?」冷清的一句話說得擲地有聲。


    不少人心裏已經笑開了。


    怎麽著這高安陽是以為這是她的地盤?還是她認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又或覺得者薑彤是她想踩就踩想捏就捏的人?


    高安陽一聽薑彤的話,一句「放肆」就吼了出來。


    薑彤真的笑了。


    嗓音清靈動聽。


    好懸沒直來開口叫人滾。到底忍住了,誰還不要點麵子。


    高安陽這是在充什麽人物?


    「您沒事兒別處呆著去,何至於非要到我麵前撒潑,找錯人了吧?」薑彤故意當著她的麵兒嗤笑。


    高安陽果然昏了頭,上前一步,伸手就要過來扯薑彤的麵紗,讓薑彤一把把手腕子抓住了。


    似笑非笑:「郡主這是什麽意思?仗勢欺人呢。」


    高安陽冷笑:「少在這兒給我裝模作樣,當我沒認出來你是誰?賀氏,你該老實待在太元觀才是,竟敢違抗聖意進城!」


    薑彤心裏嗬嗬一聲,這人是把自己當成執法者還是咋了。


    「您管得可真寬,我清清白白的人,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且還不用郡主來置喙,您看不慣我讓皇衛來抓我呀。」薑彤眯了眯眼。


    懟人誰不會,她真不怕。


    之前皇上下的那道聖旨就不占理,還真能因為她進了一趟城抓她殺她?


    可笑。


    對,薑彤就是故意的,別說皇上現如今根本沒心思管這些小事,人家都病得起不來床了。


    薑彤就是有恃無恐。


    「你,你!」高安陽伸手指著她,五官因憤怒而猙獰。


    旁邊有想熟的人便笑著過來,岔開話題,雖然不少人覺得安陽郡主失了氣度,這番做得太過分,但麵上還要說好聽的。


    畢竟這好好的一個瓊花會,若讓她鬧了起來豈不是難看。


    「你等著!」咬牙切齒放下這句話,高安陽氣唿唿走人了。


    薑彤麵不改色吃著茶水,完全不把人放在眼裏。


    那邊才得了頭彩的章宜寧望著高安陽離開的背影亦,若有所思。


    等著就等著,還真的能吃了她不成,薑彤如是想。


    然,沒想到沒等來高安陽,卻在三天後聽到皇城傳來喪鍾聲。


    皇上駕崩了!


    盧景程沒讓薑彤迴去,直接把人接到了他們以前住的那棟宅子裏。


    囑咐道:「珍兒先在此住讓幾天這段日子可能會很忙。」


    薑彤連忙點頭,哪裏會給他裹亂。別的她不懂,皇帝去世可是舉國大事,肯定不輕鬆。


    盧景程送了薑彤過來,還沒歇腳就要趕著迴去。


    好在已經立了太子,臨終前皇上宣了幾位大臣,又由自己口述,太監執筆寫下傳位聖旨。


    故而,雖皇帝駕崩了,但也沒出什麽亂子,隻有許多事要做。


    先皇的葬禮,新帝的登基大典,還有後宮妃嬪的移宮等等事宜,耽擱不得。


    一項項一條下來,半個月後,才都捋順下來。


    接著,便是要大赦天下。


    新皇就趁此機會把答應盧景程的事給辦了。


    這事兒借口也好找,皇上直接讓欽天監的人來說事。


    隻言盧景程和高安陽的八字當初有人蒙了心看錯八字算錯了,如今再合了一遍,竟然是大兇之兆,此二人是萬萬不可結合。


    既如此,皇上就順勢取消了這門婚事,然後又假作懲戒欽天監一番,又就著這次大赦,說薑彤給太後祈福的日子滿了,把人接了迴來。


    事情完滿解決。


    皇上給了盧景程一個「朕沒騙你吧」的眼神。


    盧景程一笑,撩袍跪下謝恩。


    不日,薑彤坐上馬車,重返王府。


    二房人倒是心裏酸得心行,心正這賀氏運道卻是好,明明之前眼看著都被打進泥裏,這才多久的功夫,竟然叫她翻身了!


    不過是沒人敢在這時候上來觸黴頭,誰不知道,現如今新帝看中周景程,周景程常伴帝王左右呢。


    這就已經叫某些人心裏不舒服了,沒想到,接下來的事,更是讓他們傻了眼。


    都不等王爺請封,皇上主動下了聖旨冊封盧景程為鎮南王府世子。


    就連周成驍都詫異了下,他之所以沒急著給兒子請封,是因為之前假世子那樁事鬧了一通,怕皇上心裏存了不耐,故而準備等上一等。


    沒想到新皇倒直接給了這個恩典,免了他們開口。


    一家人跪下謝恩。


    二房那邊不提,連帶孫氏那邊,一個晚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花瓶瓷器。


    鎮南王府還隻算是小打小鬧。


    高安陽卻覺得自己瘋了。


    為什麽,為什麽二皇子成了太子,還登基當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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