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可不管別人是什麽反應表情,攤開聖旨,尖聲利氣念了起來。


    ……


    念完後,就對著薑彤說:「接旨吧。」


    俞婉秋臉上有憤怒之色,手都氣得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薑彤心中一片漠然,臉色沉寂又嚴肅。


    隻能伸手接下聖旨。


    那公公一笑,「陛下仁慈,給夫人三日時間,夫人早早收拾東西,大後日自有侍衛來送夫人過去。」


    說完這話,一群人這才走了。


    薑彤沒得精力和一眾心思不明的人糾纏,向俞婉秋說了幾句後,便帶著喜兒先行迴了芳錦園。


    一迴了院子,喜兒就再也忍不住,崩潰大哭起來。


    「小姐,怎麽辦啊!咱們怎麽辦啊?」她一急起便又叫了小姐,「聖上怎能如此,如此不講理!」喜兒隻顧著哭,因著是皇上,她也不敢罵。


    薑彤將那明黃聖旨隨意扔在桌上,心中冷笑,就憑他是皇上啊,這天下的主子,有什麽不敢做的!


    那聖旨說的是什麽?


    說的是孝康端太後生辰及至,聖上近日得生母入夢,醒後異常思念,遂擇令一人至太元觀給先太後誦經祈福,欽天監測算了八字五行,找出相合一人,乃是鎮南王府大少奶奶賀氏,由此敕書賀氏為太初真人,令其不日前往太元觀。


    為了孝康端太後祈福。


    讓人出家當道士,這叫什麽事?


    薑彤無言以對,盧景程的賜婚聖旨沒來,卻先給自己下了旨,急著把她弄走。


    薑彤能怎麽辦,她讓喜兒出去,自己一個人在房間思索良久。


    晚上盧景程歸來,芳錦園裏靜悄悄的。


    無一人喧鬧,便是連腳步聲也比往日輕了三分。


    主屋裏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盧景程推門走了進去。


    已是傍晚,天色全黑,屋子裏點了兩盞燈。


    薑彤支著下巴,坐在窗台前,看著外麵,眼睛裏露出少有的迷茫之色,秀眉輕鎖。


    盧景程腳步頓住,站在門處一動不動。


    過了半晌,他才叫了一聲:「珍兒。」


    「嗯?」聽見聲音薑彤輕應,隨後轉過頭來,「相公迴來啦。」


    盧景程走過來,坐下來,撫她的頭發,「我不會叫你去的,索性不過一個功名,不過一個世子之位,原就沒有,如今亦不必要。」


    薑彤聽他這麽說,湊過去,挨在他懷中,忍不住抬手摸摸他的臉。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道:「沒用,聖旨是給我的,不是給你的,而我,也沒本事抗旨不遵。」


    別人是刀,她是砧板上的肉。這才是讓人無比煩躁的地方。


    反抗不了,丁點反抗不了。


    就因為權利,沒有權利,就任別人宰割,就算自己什麽都沒做,也有麻煩找上身。


    盧景程怎麽能帶著她走?


    薑彤不相信他可以拋開一切,不是懷疑盧景程對她又感情,隻是這段感情也還沒到為之放棄一切的地步,況且其中還參雜著別的事,不是說嘴巴一張一合就能做決定的。


    這並沒有什麽,薑彤心裏不會生氣,就是她自己,如果和盧景程易位而處的話,也不定會比他做得好。


    她湊過去親了會兒盧景程,兩人像小動物般交頸親昵,舔舐親咬彼此。


    幾息後分開,薑彤聲音輕慢,說:「或許是我們彼此之間差了一點緣分,便注定了要分開,亦無法強求。」


    「怎會,你我之間從來不差緣分。」盧景程忽而低聲笑了,隨後麵容有些莫名的變化,「珍兒,你若逃不開去太元觀,為夫親自送你去。」


    薑彤一挑眉,覺得盧景程心裏有些什麽想法。


    她不過問更加不會阻止,說她不厭惡那位皇帝是不可能的。


    隨意插手改變別人的生活,無比敗壞感官。


    皇帝?抱歉,她尊敬不起來,懼怕不起來。


    盧景程就算給他們找事那是他們咎由自取,還有長公主和安陽郡主,別說薑彤無故牽連,她就是跟著討厭罵人又怎麽樣?


    明知道盧景程成了親還要橫插一腳,不是有病?不是找罵?


    薑彤真是太久沒厭惡什麽人了,托那幾位的福,現在黑名單多了三個人。


    「對了,相公,八月我得帶上他。」薑彤想起來,扯了扯盧景程的衣服,說道。


    盧景程抱著她坐在腿上,「自然,不知八月,屋子裏伺候的下人,全部帶上。」


    薑彤看了盧景程好幾眼。


    薑彤平白無故吃了這麽一個大虧, 皆因那些人壓根沒有將她當迴事。在他們眼中, 薑彤就是可以隨便擺布的存在。


    換做誰被如此欺辱, 會不恨?能甘心?


    安陽郡主看上了別人的男人, 就能不顧一切搶走?


    說實話, 薑彤覺得能做出這種事的皇帝亦不過爾爾。


    經此一事, 她對那些皇家人沒有丁點好感。


    方才在盧景程麵前很有些示弱,沒別的原因, 就是想讓盧景程感受下自己情緒,最好也能對皇上安陽郡主等人厭惡。


    已經到了這一步,不用說, 接下來皇上就該下旨讓盧景程娶那位郡主了。


    薑彤不是以怨報德的聖母,人家害她她還要上趕著還原諒。


    沒這麽好的修養!


    薑彤現在沒哭沒鬧,然不可否認她被人瞬間攪亂了以後的人生。


    她不甘心。


    沒報複沒反抗隻是因為沒能力。


    越想越要歎氣, 薑彤想, 若是換一個姑娘過來經曆此番故事說不得就該狠哭大鬧了。


    皇家欺人太甚, 搶人丈夫不算還將人掃地出門,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人去做那道姑, 著實讓人惡心。


    「相公,我猜大約毋須幾日另一道聖旨就要下來, 屆時相公就要再娶新嫁娘了。」薑彤語氣輕飄。


    盧景程現在不願意, 可是他終究還是違逆不了皇權要娶別的女人。


    他能記得自己幾日?


    薑彤出家做了道士, 還是被下了聖旨去的,這在別人眼裏就是廢了。


    沒有以後。


    薑彤心裏又湧出一股又一股的煩躁。她憑什麽就要被人一句話決定以後的人生?


    而盧景程想聽到薑彤那話想起那位郡主,眉眼間就湧現出一陣厭惡。


    「珍兒——」他想說些什麽, 卻又覺得說的再多都像是空話,像敷衍狡辯之詞。


    他沒保護好夫人,答應過薑彤會保護她卻一樣都沒做到。


    盧景程亦煩躁。


    薑彤想或許他們真的就緣盡於此了也說不定,盧景程的為官路才剛開始,他還要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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