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能聽見嚶嚶泣泣的哭聲,她一走,兩個丫鬟肯定得跟上,走之前一個還不忘在那院子裏大聲說道:「我們大少奶奶脾氣好,卻容不得你們這般算計欺負,且定要向王爺王妃討一個說法!」說完又哼了一聲,才跑出去找一家奶奶了。


    這樣大的動靜,蘭藤院裏的人都聽到了,更何況薑彤還哭著跑出去。


    一些打雜灑掃的丫鬟心裏都嘀嘀咕咕起來。


    趙夫人反應過來,心裏就是咯噔一下。


    那婆子更是抖了抖身體,心道壞了!


    過了會兒,才戰戰兢兢地說:「太太,那賬本叫大奶奶給拿走了。」


    趙夫人原裏有氣不得發泄,聞言提腳就往人身上踹過去,大罵:「蠢貨!」


    隨即撫了撫胸口,趕緊往孫氏處去了。


    而薑彤呢,真的是一路「哭」著迴芳景園的。


    隨後直往前書房,都不等下人迴個話,她就自己推門進去,盧景程才一起身,走過來問她怎麽了。


    薑彤什麽都不說,隻往盧景程懷裏一撲,然後抱住他的腰身,臉埋在人家肩膀裏。


    盧景程是真唬了一跳,直接摟住薑彤,哄著問她怎麽了。


    薑彤還故意抽噎了一下。


    之後兩個丫鬟跑了過來,一氣兒嘰裏咕嚕把方才在蘭藤院裏,二夫人怎麽欺負薑彤的事說了。


    盧景程沉了臉色,彎腰一把抱起薑彤,直接抱著人迴來正屋,哄她抬頭起來別憋著了。


    薑彤估摸著也差不多了,才撇過來臉,讓盧景程看。


    一張小臉嬌嬌糯糯,一雙明眸濕濕潤潤,有些紅腫,滿是水光,睫毛上還掛著幾顆淚珠子。


    可沒浪費了薑彤手帕上的薑汁。


    盧景程把她抱在小榻上坐著,讓丫鬟打水來,親自絞了帕子替她擦臉。


    擦幹淨了,才說道:「哭什麽,別人欺負你,你告訴你相公就是。」


    薑彤又抱住了人的腰,心想,這這不就是告訴了你,讓你我出氣?自己一個「嬌弱」的女人,很玩不過二夫人呢。


    給薑彤整理幹淨了,牽著人的手,盧景程親自領了她去了王爺王妃住的院子。


    薑彤就跟個嬌軟柔弱小媳婦一樣, 低著頭,任盧景程護著,牽著她去了正院。


    一路走來, 多少下人看見了,個個心裏十分好奇。又見大少爺麵色沉寂, 雖還是異常俊美但有些冷傲, 便猜想, 剛才大奶奶從二夫人院裏掩麵哭著跑出來,這必是出了什麽事。


    不少人撓心撓肺想看熱鬧,特別是以前被二房那些個得勢丫鬟欺負過的, 更是巴不得她們吃落掛。


    心底暗暗呸了一聲, 道還真以為王府是你們二房的呢!


    原大少爺一家歸家,隻過了一段日子, 誰人看不出少爺疼少奶奶, 看少奶奶跟眼珠子似的,屋子裏就奶奶一,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


    先前老太太似乎是想把表小姐給了大少爺做妾, 不過如今表小姐成了尚書府的小姐, 這等婚姻大事就自然由不得二夫人做主。之後太太想把身邊的蘭香給大少爺, 那話才提個頭,大少爺就冷著臉拒絕了。


    聽說老太太氣病了一場,那院子到處傳話, 說大少爺是不肖子孫。


    這可真是忘記這王府的主人是誰!且都還要靠著周成驍過活,卻都一個個像是忘了本分。


    這翻動靜不算小, 盧景程往這邊過來了,正院裏哪個丫鬟沒眼色,外院一傳來話,這邊就跑著去稟告王爺王妃那裏去了。


    周成驍也白散值迴來沒多久,才陪著俞婉秋用完了晚食,兩人說著話。


    聽人說盧景程過來了,俞晚秋頓了一下,笑了笑,讓人叫他們進來,一邊對周成驍說道:「景兒和珍兒怎麽現在過來。」


    很快,兩人進來屋子,薑彤微微落後盧景程一些。


    「快過來坐,別行禮了,怎麽這麽晚過來?」俞婉秋才說這一句話,就發現盧景程臉色不太對,再看薑彤,眼眶也是紅紅的。


    「這是,怎麽了?」她詫異。


    薑彤喊了了母妃,爹爹。


    周成驍也覺奇怪,讓他們坐下。


    盧景程冷笑一聲,把方才薑彤被叫去了二夫人的院子發生的事,用略帶諷刺的口吻一一說了一遍。


    「珍兒何時成了她們的下人?竟然隨便個奴才也能欺辱於她?當著她的麵就強行栽贓陷害,想壓著她的頭叫她認罪,莫非真以為我動不得她?爹,我此時過來也不為別的,珍兒是我夫人,我自會為她出氣,既然來,隻是先給你們吱個聲,那些人對珍兒如此,我再沒必要給他們留臉麵!」


    盧景程這話委實說得不客氣,但周成驍其實一丁點都不生氣。


    其實他父子二人骨子裏有一方麵很像,都護短。


    薑彤嫁給盧景程,盧景程都沒讓她吃過一點外人的虧,自己都隻有讓著寵著的份。


    但看今日這情形,弄得薑彤哭著找自己都是頭一迴,盧景程焉能不生氣?


    周成驍還沒說話,俞婉秋就差點掉眼淚,想著當初,就是自己先怯懦了才在後麵遭了她們的算計,吃了許多苦楚,


    她們一邊靠自家王爺養,一邊算計自己孩子,天下間哪有這樣的事!


    俞婉秋心裏有氣,轉頭狠狠瞪了周成驍一眼。


    周成驍苦笑,又仔細安慰了夫人幾句。


    隨後,薑彤又把事情經過詳細對王妃講了一遍,再把那本假賬本拿出來,遞過去給對方看。


    「我因記憶好,記得那天的賬是個什麽樣的,我當時看了好幾眼,再一對比,跟現在手上這本完全不同。且當天對賬的時候明明沒有一點問題,清點的婆子也沒說有問題,偏生今日叫了人來對質的時,她卻說不記得了,說隻認賬本,賬本怎樣就是怎麽樣,想逼我認罪,事情雖小但我卻不願背這個鍋。」


    她眼圈微紅帶著水光,軟軟的話中帶著堅韌,說的話卻有理有據。


    俞婉秋聽著都心疼了。


    周成驍把賬本接過去一看,隻翻了幾頁。


    就嗤地一笑,這栽贓也太不走心了些,紙頁都還是新的,雖然故意揉舊,卻騙不了稍微懂行的人。


    盧景程是讀書人,常年與筆墨紙硯打交道,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出來。


    所以才會直接來正院,這事絕對不能善罷甘休,否則還真以為他們好欺負。


    這也是因為趙夫人太不把薑彤放在眼裏的,隻用一本錯誤百出的賬本就妄想壓著人認罪。又仗著是自己的院子,薑彤一個人有什麽辦法,有些肆無忌憚。


    像她們這種人就是壞事做絕,你我彼此心知肚明,但那一層皮就是不捅破,有些人吃了虧還要笑臉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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