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玉反應很快,略略一想,當即問道:“大人是打算定做女裝還是男裝?”


    林佳莫名有些害羞,垂下眼簾道:“女裝。”


    王青玉當即道:“獅子街與杏花胡同交叉口有一家高級成衣鋪子,叫清平樂,專門定做女裝,照縣官紳家的女眷都在那裏訂做四季衣服。大人若是需要訂做,隻需命人去說一聲,他們家的最好的女裁縫自然會上門。”


    林佳臉有些熱,含笑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青玉恭謹地退了下去。


    他是個機靈人,林佳一問,他就猜到林佳是想給在房裏侍候的玉梔定做衣服,索性勸說林佳把女裁縫叫到家裏,這樣的話,玉梔那麽大方,自然會說服林大人,讓給清茶也做幾套。


    想起清茶,王青玉便想著自己剛領了俸祿,除了給母親的家用,手裏還有些剩餘,忙完公事,正好可以去給清茶打對赤金耳釘,非讓清茶對他服服帖帖死心塌地不可。


    王青玉離開之後,林佳叫了阿嵐進來,叮囑了幾句話。


    阿嵐剛走,阿青就進來稟報,說胡大人求見。


    林佳自然知道胡英誌所為何事,靜靜坐在那裏,等待著胡英誌進來。


    胡英誌自是心知肚明,恭恭敬敬好一頓負荊請罪。


    他知道林佳最煩自家弟弟覬覦玉梔,最後就祭出了殺手鐧:“大人,我已經下定了決心,預備開春就把清池送到滄州投軍,再也不讓他在照縣遊手好閑胡作非為!”


    林佳這才就坡下驢,擺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滿口答應幫胡英誌找葉春善斡旋。


    聊完這個,兩個人又談起了他們共同感興趣的話題——縣學的修繕問題。


    胡英誌與林佳聊了一會兒,發現隻要不牽涉到玉梔,林佳此人甚是通情達理,做事圓通,很好交流溝通,是一個大大的聰明人。


    兩人談了一會兒,齊齊起身,叫上赫連杉,一起去尋楊欣查看縣學修繕工程去了。


    用罷早飯,許二娘子帶著錦兒在廚房收拾,玉梔和清茶則一起在坐在臥室窗前榻上做針線。


    玉梔見四周無人,便壓低聲音帶笑問清茶:“清茶,昨晚你和王大哥家的女眷去哪裏玩了?”


    她雖然比清茶年紀小,卻把清茶當妹子看,擔心清茶不小心被人引誘了,做出不該做的事情,因此試著問了問。


    清茶聞言,笑盈盈道:“玉梔,你不說我倒是忘記了!”


    她飛快下了榻,從妝台的抽屜裏拿出一對白銀蝴蝶簪,遞給玉梔一支道:“這是王大哥給我買的,這支送給你!”


    玉梔接過來,細細瞧了瞧,覺得還挺精致,忙道了謝,讓清茶幫她簪到發髻上。


    清茶小心翼翼地把這支銀簪子插到了玉梔梳的桃心髻裏,也把自己那支插戴在了發髻上。


    玉梔握住清茶的手,細細問道:“這是王大哥昨晚給你買的?”


    清茶點了點頭,眼睛裏滿是幸福。


    玉梔忙問道:“當時他妹妹嫂子都在場麽?”


    清茶搖了搖頭,笑著道:“王大哥帶著我去吃宵夜,順便給我買的!”


    玉梔這才道:“那就好,不然單給你買,不給他家的女眷買,怕人家不高興的!”


    清茶在人情世故上不太懂,玉梔告訴她了,她這才懵懵懂懂道:“王大哥也告訴我,說不讓告訴他家的人 !”


    玉梔知道王青玉精明,便笑了起來,道:“這樣就好!”


    下午做完活,玉梔實在是太想看書了,便悄悄去了內書房,拿了《史鑒》坐在內書房窗前的矮榻上看。


    她正在看書,忽然聽到外麵窗紙被敲響,接著便是阿嵐的聲音:“玉梔,公子命我請了清平樂的裁縫過來,要給你們幾個做衣服!”


    玉梔聞言,忙放下書走了出去,問阿嵐:“剛過完年,公子怎麽想起來給我們做衣服?年前不是賞過衣料了麽?”


    阿嵐微微一笑,道:“公子吩咐什麽,我們照辦不就行了?”


    玉梔也笑了,去值事房帶了清平樂派來的兩個女裁縫去了西廂房。


    這兩個女裁縫大約三十來歲,一個溫和細致,一個活潑麻利。


    她們先量了玉梔的尺寸,又量了清茶的尺寸,最後量了許二娘子和錦兒母女倆的尺寸,然後拿出了兩個圖冊,每個人都是兩套春裝,讓玉梔她們自己挑選顏色、款式和布料。


    玉梔她們挑選的時候,一個女裁縫在一邊介紹著:“……我們清平樂總店在東京,分店遍布天下,即使遠在照縣,做的也是東京如今最流行的款式……”


    玉梔從來都幹脆得很,很快就選好了,


    她選了一件月白對襟長襖,配了條碧色百褶裙;又選了件繡蠟梅的雪青窄袖衫,配了條一條雪白雙層紗裙。


    清茶卻有些挑花眼,最後好不容易選定了一套春裝,等到看了別的款式,卻又猶豫起來。


    玉梔見她猶豫,便笑著道:“你再看看,讓二娘子和錦兒先選吧!”


    許二娘子和錦兒商量著,很快也選好了。


    清茶見大家都選好了,這才下定了決心,選了一件白綾襖、一件大紅緞子的褙子和一條白銀條紗裙子,又選了一件銀紅縐紗交領窄袖衫和一條水紅緞裙。


    天擦黑林佳才迴了內院。


    玉梔剛把林佳晾好的衣服從後院收了迴來,正在正房臥室窗前的榻上折疊,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忙起身去迎。


    林佳走了進來,阿嵐抱著一個精致的大錦匣走在後麵。


    玉梔含笑上前行禮。


    林佳定睛一看,見玉梔白衣皂裙,俏生生立在那裏,發髻上上隻簪著一支白玉簪子,烏黑的長發瀑布般垂了下來,隨著她低頭行禮,耳下一對銀鑲白玉淚珠子形墜子蕩來蕩去,如同初雪墜落,冷冷的卻透著清新之意……


    林佳立時想起了昨夜的場景,心中一蕩,忙竭力穩住自己,不再看玉梔,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淡淡道:“阿嵐,把匣子給玉梔。”


    玉梔聞言,清澈的眼睛看向林佳,眼中帶著疑問。


    林佳飛快地溜了玉梔一眼忙道:“這是清平樂給的贈品,給你吧!”


    玉梔忙接過錦匣,笑眯眯道:“謝公子!”


    她把錦匣放在一邊,開始侍候林佳換衣淨手。


    晚上玉梔捧著那個錦匣迴了西廂房。


    清茶正在燈下做針線,見玉梔抱了個大錦匣子進來,忙笑著道:“這是什麽?”


    玉梔沒有立即迴答。


    她打開匣子,發現裏麵是件玉色冬衣。


    取出來抖開一看,玉梔發現是一件精美之極的玉色雲緞麵銀狐鬥篷。


    女孩子哪有不喜歡漂亮衣服的?玉梔拿起鬥篷,輕輕在臉上貼了貼,隻覺得風毛觸在臉上,舒服極了。


    清茶也湊過來看,連聲驚歎:“真漂亮!是公子賞給你的麽?”


    玉梔點了點頭,輕輕道:“公子說是清平樂給的贈品,順手給了我!”


    清茶羨慕極了,一邊摸一邊道:“公子真大方啊,不,還是清平樂大方!”


    玉梔心細,忽然想起昨晚林佳拉著她手時,忽然用力握了握——難道是那時候他發現她穿得有些單薄,這才讓阿嵐去給她買的?


    可是轉念一想,玉梔又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不由笑了起來,心道:公子待我這麽大方,以後我侍候公子,可要更用心才是!


    此時林佳正在拔步床上輾轉反側,還沒有睡著。


    不知為何,他一閉上眼睛,腦海裏便浮現起玉梔眯著眼睛笑得甜蜜蜜的模樣,想起昨夜不小心摸到之處的溫軟觸感……


    林佳試圖說服自己:玉梔本來就是給我準備的通房丫鬟,就是讓我睡的,我想睡就睡了吧!


    可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這種事情實在是太羞人了……


    片刻後,林佳又想到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他暈血,而玉梔百分百是處子!


    他雖然沒有經驗,卻從葉春善那裏聽到過,女子初夜是要流血的。


    這下子林佳更睡不著了。


    第二日清早,玉梔過來服侍林佳梳洗,發現林佳臉色白得快要透明,眼下還有淡淡的青暈,明明是熬過夜的模樣,忙道:“公子,您怎麽了?昨夜沒睡好麽?”


    林佳根本不看玉梔,低頭“嗯”了一聲。


    玉梔因為林佳昨夜送她的那件雪狐鬥篷,對林佳簡直是春天般的溫暖,當即道:“是不是太陽穴有些漲?頭有些疼?”


    她記得林佳一旦沒睡好,就是容易頭疼。


    林佳“嗯”了一聲。


    玉梔忙走近林佳,道:“公子,我給你按按頭吧!”


    她立在林佳身前,理了理林佳披散下來的烏黑長發,開始摁林佳的頭頂。


    林佳嗅到一股極好聞的幽香,直覺蕩人心魄,便抬眼去看,誰知正好看到了玉梔豐滿的胸部,當下腦袋嗡的一聲,鼻子裏似有兩股熱流湧了出來。


    玉梔也發現了,忙停下按摩,彎腰看著林佳:“公子,你——”


    誰知她還沒來得及去擦,林佳便伸出手指在鼻端摸了摸,然後看了過去。


    在看到血的同時,他整個人軟了下去。


    一睜開眼睛,林佳就看到了立在床邊的玉梔。


    玉梔正憂心忡忡立在床邊,見林佳醒來,忙低聲湊過去預備說話。


    林佳一見玉梔那對豐滿的大胸也隨之靠近,忙移開視線不敢看,生怕再流鼻血。


    玉梔渾然不覺,低低道:“公子,剛才葉統領帶了一個沒胡子的大叔進來,正在明間候著見您呢,葉統領稱唿那位大叔‘丁公公’……”


    林佳聞言,當即收起了旖旎之思,沉聲道:“快去給我準備衣服!”


    這個人,若是他沒猜錯的話,可是重要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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