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善帶著人追查刺殺的主使者去了。


    阿嵐和胡英誌陪著林佳玉梔迴了縣衙內宅。


    林佳先把玉梔送迴內宅,自己與胡英誌直接去了縣衙外書房。


    許二娘子正坐在房裏教錦兒針線,聽到明間的聲音,忙起身去看。


    見是玉梔,她鬆了一口氣,忙道:“玉梔姑娘,你餓不餓?我給你下碗湯圓,熱熱地吃了暖暖身子吧!”


    玉梔心事重重,正需要些甜食來安慰自己,便笑眯眯道:“我正有些餓了呢!多謝多謝!”


    想起林佳愛吃甜食,玉梔忙道:“二娘子,多下點吧,咱們大人和胡大人都在前麵書房,我給他們送過去!”


    許二娘子答應了一聲,起身出去了。


    玉梔坐在西廂房明間的楊木圈椅上,靜靜想著心事。


    今晚她和林佳剛走到範家酒樓下麵,就遇到了兩撥人,一撥人是胡英誌的弟弟胡清池帶著的,似乎隻是想調戲她;另一波是六個大漢,看樣子是奉命要當場刺死林佳。


    那六個大漢應該不是李王妃派來的,因為李王妃想要自己兒子林儀做世子,因此她想要的是讓林佳死得找不出破綻,沒人會賴到她這個做後娘的身上來。


    難道那些人是大公子林毓派來的?


    錦兒走了出來,倚在南暗間臥室的門口,笑嘻嘻道:“玉梔姐姐,你的頭發亂了呢!”


    玉梔聞言摸了摸發髻,發現自己把紫晶蝴蝶簪拔下來的時候,帶下了一縷頭發,當時太緊張了,居然沒有發覺。


    她微笑著道:“錦兒,你幫我拿著靶鏡,我來重新梳頭,好不好呀?”


    錦兒總是有些怯生生的,玉梔想鼓勵她活潑些,膽大一些。


    錦兒點了點頭,走了過來,當真拿著靶鏡讓玉梔照著梳頭。


    玉梔取下簪環,解了發髻,對著靶鏡開始梳頭。


    剛梳了幾下,玉梔忽然覺得似乎哪裏不對——那六個大漢,是怎麽知道林佳會跟著她一起出去呢?


    她想了一陣子,沒想明白,便不再多想,重新梳了個墮髻,又用胰子洗了手,拉著錦兒的手一起去小廚房去了。


    許二娘子已經下好了湯圓。


    玉梔用一個碧瓷大蓋碗盛了兩人份的,又備下碗和調羹,用食盒裝了,叫上值事房的阿赤,一起從後麵去了縣衙外書房。


    阿青正在外書房外候著,見玉梔過來,忙進去迴報。


    葉春善帶著侍衛去尋找刺客的主使者去了,此時外書房裏隻有胡英誌在陪著林佳在說話。


    玉梔進了外書房,笑盈盈行了個禮,這才開始在八仙桌上擺放碧瓷碗和調羹。


    林佳看向正在擺放宵夜的玉梔,想起了今晚之事。


    他從來沒有想過,母親去世之後,還會有一個女子會挺身而出保護他。


    想到當時發現刺客之後,玉梔緊緊拉著他的手一路狂奔,林佳便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似被浸入了溫熱的水中,飄飄蕩蕩,晃晃悠悠,極為舒服,卻帶著些酸澀……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茶盞,竭力忍住鼻子的酸澀感,低聲道:“好了,你退下吧,這邊有阿青他們侍候。”


    玉梔答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胡英誌抬眼看向玉梔。


    厚厚的門簾落了下來,玉梔那張鮮花般的俏臉消失在了門簾的後麵。


    林佳含笑招唿胡英誌一起坐下,開始用宵夜。


    胡英誌慢慢舀了一粒湯圓送入口中。


    他其實並不喜歡吃甜食,可是如今能和林佳在一起用宵夜,這意味著他初步進入了興平郡王這位嫡子的圈子,倒是意義非凡。


    林佳和胡英誌剛用罷宵夜,阿青就進來稟報,說葉春善身邊的小廝過來傳葉春善的話。


    林佳用香茶漱了漱口,這才吩咐道:“帶他進來吧!”


    那小廝走了進來,恭謹地行了個禮稟報道:“稟大人,我們統領命小的傳話,說他已經讓人封鎖了照縣的四個城門,如今正在挨門挨戶搜查,估計到明日才有消息,請您先迴去休息!”


    林佳看向阿青,淡淡道:“賞。”


    阿青當即拿了拿了一個銀錠子給了那個小廝。


    小廝謝了恩,這才躬身退下。


    胡英誌得知葉春善居然能夠封鎖照縣城門,心中更加篤定自己的選擇,陪著林佳又聊了幾句,這才起身告辭。


    出了縣衙之後,胡英誌吩咐雄鷹:“你現在就去尋找二公子,無論用什麽法子,定要把他帶迴家!”


    林佳不提,不代表這件事他可以不處理,清池如此任性,這次他非得好好治治清池!


    雄鷹答應了一聲,自去尋胡清池去了。


    迴到內宅之後,玉梔先洗了個澡,然後坐在臥室窗前,一邊看書一邊等清茶。


    眼看著已經過了亥時,清茶還沒有迴來,玉梔心中很是擔心,便去值事房尋找阿赤,打算拜托阿赤去王青玉家接清茶。


    阿赤答應了下來,卻又道:“我自己一個人有些害怕,我去找阿嵐陪我一起去!”


    玉梔忙道:“阿嵐在大人那裏,你得迴稟大人一聲!”


    阿赤點了點頭,讓玉梔替他在值事房裏輪值,自己打著燈籠叫阿嵐去了。


    內宅雖然生有地龍,可值事房卻是沒有的,隻有一個大火盆放在屋子中間,裏麵燃燒著一個大樹根,劈裏啪啦燒得還挺旺。


    玉梔坐在火盆邊,一邊烤火,一邊拿著書在看。


    沒看兩頁,她便聽到了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忙問道:“誰呀?”


    阿青在外麵答道:“玉梔,大人迴來了!”


    玉梔聞言大喜,忙起身跑出去開了門。


    林佳走了進來,看向玉梔:“怎麽是你在這裏?”


    玉梔忙笑著道:“我拜托阿赤和阿嵐去王家接清茶去了,所以替阿赤在值事房守著!”


    林佳看向阿青。


    阿青機靈得很,當即道:“玉梔,你去伺候大人吧,這裏有我就行!”


    玉梔笑眯眯答應了,跟著林佳向正房走去。


    林佳見玉梔跟了上來,悄悄放慢腳步,變成了和玉梔並肩而行。


    今晚雖然明月高懸,卻委實冷得很,堪稱冰冷刺骨,就連空氣似乎都被凍住了。


    玉梔隻穿著件白綾襖,乍從溫暖的值事房出來,頓時微微瑟縮了一下。


    林佳發現了,便記在了心裏。


    迴房之後,林佳自去浴間洗澡,玉梔便為他鋪床展被,預備侍候林佳睡下。


    林佳洗罷澡從浴間出來,見玉梔正背對著他立在床前疊衣服,便走了過去,口中叫了聲“玉梔”。


    誰知玉梔疊衣服居然也很專心,立時被嚇了一大跳,當時就往後退了一步,正好撞在了林佳身上。


    林佳猝不及防,也愣在了那裏。


    此時玉梔的背部緊貼著林佳,她能夠感受到林佳薄薄的白綢中衣下的身體削瘦、僵硬而溫暖。


    林佳秀長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層水霧,他低下頭,微濕的烏黑長發瀑布般垂了下來,有幾縷垂到了前方,拂到了玉梔的臉側。


    玉梔的臉頰有些癢,想要走開,卻發現林佳的雙手正緊緊箍著自己的腰,忙掙紮了一下,示意林佳鬆開他。


    林佳今年才十七歲,雖然身體弱,卻也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玉梔這麽一亂動,他雖然極力控製著自己,卻依舊不可避免地有了反應。


    玉梔察覺身後有一個硬硬的熱熱的巨物隔著衣服頂著自己,不由整個人僵在了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林佳尷尬得要死,手忙腳亂鬆開了玉梔,誰知玉梔正好轉身,他的手又觸到了玉梔胸前,並且下意識捂住了。


    當林佳意識到自己方才握的那團溫暖柔軟豐滿就是玉梔的胸部時,他頓時僵在了那裏,一動不動,隻覺得心髒怦怦直跳,臉火辣辣的。


    玉梔已經反應了過來,忙往後退了幾步,這才去看林佳,見明亮的燭光中林佳閉著眼睛,濃長的睫毛顫抖著,雪白的牙齒咬住了嫣紅的下唇,顯見也很是不好意思。


    她的心髒跳得很快,臉熱得發燙,忙匆匆說了聲“奴婢告退”,便急急出去了。


    出了明間之後,冰冷的空氣鋪麵而來,玉梔燥熱的臉頰這才漸漸冷卻了下來。


    她沒有走遊廊,而是經過庭院,在皎潔的月光中慢慢走迴了西廂房。


    迴了西廂房,玉梔才發現清茶已經迴來了,不過已經在床上睡下了。


    玉梔便拿出自己的鋪蓋,在窗前榻上展開,也睡了下去。


    第二日林佳剛在外書房坐下,葉春善便帶著幾個人過來了。


    他眼下有些青暈想,顯見是一夜沒睡:“稟大人,標下昨夜審問過範家酒樓的跑堂的,得知主持刺殺的那人很年輕,身上穿著件藏青錦袍,生得身材高挑白皙斯文,瞧著手上還帶著一個藍寶石戒指,似乎很有錢。那錦衣青年上午時便包了他們的雅間,待那六個刺客離開包間,那個錦衣青年便不見了!”


    “標下搜索全城,也沒發現昨夜刺客的主事者,怕是早就溜之大吉了!”


    林佳沉吟道:“白皙斯文……藍寶石……”


    他清澈的眼睛看向葉春善。


    葉春善喃喃道:“難道是大公子……”


    興平郡王林濤的庶長子林毓,便生得身材高挑白皙斯文。


    林佳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沒有說話。


    林毓有一枚藍寶石戒指,是父王賞給他的,他很喜歡,常常戴在手上。


    葉春善接著笑了,道:“大人,昨夜雖然沒有抓到刺客的主使,卻抓到了想擄走玉梔姑娘的一個小毛賊,標下已經給了這小毛賊一個難忘的教訓了,想必以後他不會再覬覦玉梔姑娘了!”


    林佳知道葉春善說的是胡英誌的兄弟胡清池,便道:“你既已教訓過他了,就把他送迴胡家去吧!”


    他頗為欣賞胡英誌,倒是真有心拉攏胡英誌,因此預備賣胡英誌一個麵子,放胡清池一馬。


    葉春善答應了一聲,自去執行。


    林佳沉吟了一下,叫來王青玉問道:“照縣最有名的裁縫鋪子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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