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芸深吸了口氣,才說道:「剛才莫大夫查出,妾身的貼身之物之中,都被人下了一種叫破血丹的粉末。您可知道那個東西是宮中之物,專門用來防止承寵的宮女有孕。妾身嫁入王府這麽多年,竟不知還有此物!所以才不能有子嗣!」


    她一邊說話,一邊眼眶微紅,充滿了委屈。


    李淳聽了也是心驚,下意識地側頭去看嘉柔,似乎是為了求證。


    嘉柔說道:「剛才我和大嫂都在這裏看著,親耳聽到莫大夫說,此藥下在王妃身上恐怕已經有幾年了,但是無人發覺。此藥原本無色無味,普通的大夫很難察覺。莫大夫經驗豐富,早前又處理過相似的病情,這才能夠發現。」


    「您都聽見了,您一定要查出幕後的真兇,為妾身做主。」李慕芸拿帕子印著眼角,哽咽道。


    李淳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要斷他子嗣之人,他絕對不能姑息!宮中的東西,能接觸到的無非就是宮裏人。像破血丹這樣的名貴藥物,在尚藥局的使用都會登記在冊。隻要讓母親查一查去處,想必也能知道是誰在背後動手腳!


    他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這最恨東宮的人,除了舒王還會有誰?恨到要他斷子絕孫也不為過。東宮下麵的孩子,成年的隻他一個,也隻有他能孕育子嗣。加上舒王妃能自由出入皇宮,舒王還是韋貴妃的養子,他們要拿破血丹,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盡管這一切隻是他的猜測,還沒有證據,但多半如此,不做他想。


    「為免打草驚蛇,此事暫不能聲張,得從長計議。」李淳拍了拍李慕芸的手,說道。


    李慕芸聽了這話,卻有些心涼。她以為李淳一定會怒不可遏,立刻為她討迴公道,可現在隻是暫時壓下來了。她以前覺得這個男人是愛她的,愛到不理物議,非要娶她為妻,並一直沒有納妾。


    可現在她恍然大悟,自己或許一開始就錯了。他納郭氏,是為了衛國公的勢力,當初娶她何嚐不是看中父親的宰相之位?若父親沒有被停職,他還會對她日漸冷淡,對她所遭受的這些,僅僅用這幾個字來打發麽?


    她將手從李淳的掌中抽出來,冷漠地道:「妾身明白了。」


    李淳一頓,知道她心懷不滿。可礙於旁人在,也不可能放低身段哄她。


    嘉柔看出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尋常,拉了拉王慧蘭的手臂,兩人一起退到外麵。院子裏有幾棵高大的杉樹,樹下日光斑駁,嘉柔走過去,靜靜地立著。那些細碎的陽光,便如同星子一樣灑落在她身上。


    王慧蘭以前覺得嘉柔好看,卻沒有到奪目的地步。可是,現在再看她,眉目之間多了一種堅定,就如同花有了氣節,整個人都不同了。她跟過去問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三娘子的事,要告訴家裏麽?我怎麽聽廣陵王的意思,並不想為她討迴公道?」


    廣陵王不是不想討迴公道,而是要借此事,做更大的文章,最好能打擊到舒王。在這些男人的心中,宏圖霸業遠比身邊的女人來得重要。嘉柔搖了搖頭:「大人如今被停職,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什麽?大家就更不必說了,隻會多一個人幹著急。」


    王慧蘭歎氣道:「隻希望三娘子別因此傷了身子,好歹有個指望。千萬別像我這樣。」她是天生宮寒,不利於生養。以前覺得月事不準,也沒放在心上。後來嫁人了,無法懷孕才開始調養,但年紀也漸漸大了。


    「大嫂別多心。子嗣都是緣分,也許你一直盼著沒有,不知何時就來了。等莫大夫迴來,你也可以問問他養生之道。」


    王慧蘭笑道:「承你吉言了。」


    其實嘉柔還在等郭氏那邊的消息,隻要莫大夫診出郭氏也被人下了藥,按照郭氏的性子,肯定是坐不住的。果不其然,她跟王慧蘭隻站了一會兒,郭氏便氣衝衝的再度而來,也沒看見她們兩人站在樹下,而是直接進了屋子。


    裏麵說了幾句話,郭氏忽然叫起來:「好,此事您可以忍,妾身卻斷斷不可以忍。妾身這就迴家告訴父親,請他帶妾身進宮告禦狀!」


    話說完,郭氏便風風火火地從屋中跑出來。她可不是李慕芸,有什麽正妻的顧慮,要跟著忍氣吞聲。她的性子向來就是睚眥必報,有人居然要害她不育,她隻會想著與那人同歸於盡,而不會顧念李淳的計劃和大局。


    李淳和李慕芸從屋中跟出來,李慕芸道:「要不要讓人攔住她?若鬧到衛國公府去,恐怕便無法善了了。」


    「她那性子,豈是區區幾個人可以攔住的?關著也會想法子出去。此人竟將黑手伸到了你們二人這裏……罷了,你收拾下,我們進宮去找母親吧。」李淳說完,先行離去。


    李慕芸走到樹下,讓嘉柔和王慧蘭迴府等候消息。郭氏果然沒辜負嘉柔的期望,她的性子便是如此,上輩子也有些奇聞異事傳遍大江南北,因此嘉柔才選中了她。


    此事鬧到禦前,皇家最重子嗣,何況天子一脈本就子息單薄。到時必定龍顏震怒,下令徹查。


    這不過是她給予的第一步迴擊。


    天氣漸漸炎熱,各府邸之中都將冬日貯藏的冰塊搬了出來。崔清思臥在房中的塌上,頭發隻送送地挽了個發髻,披著紗衣,婢女拿團扇為她扇風。窗台上擺放著一盆火紅的虞美人,她從瓷盤裏摘下一顆進貢的葡萄,放進嘴裏,問道:「最近南詔有沒有消息傳來?」


    婢女搖了搖頭:「婢子一直在留意,沒有消息。」


    崔清思「嘶」了一聲,慢慢坐了起來,心道不對。往常這個時間,春桃都會派人告訴她藥用完了,再送新的。難道出了什麽事?應該不至於。因為這藥是她命尚藥局特製的,根本不可能發現什麽端倪。


    春桃這顆棋子是她無意中發現的,也沒想到會發揮這麽大的作用。春桃跟著崔清念很多年了,不會令人起疑的。那怎麽遲遲沒有動靜?是春桃叛變了?


    崔清思托腮看著那盆虞美人。


    「大王。」守在門外的婢女忽然叫起來。崔清思迴過神,李謨很少到她房中來,連忙下榻穿鞋。


    李謨負手走進來,麵色嚴峻,大手一揮,將房中的婢女都斥退。


    崔清思行禮道:「您今日怎麽有空過來了?妾身不知道您要來,都沒來得及梳妝打扮,實在是失禮……」


    李謨冷眼看著她:「我問你,你背著我做了什麽事?」


    崔清思不知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搖頭道:「妾身不知做了何事惹您生氣?」


    李謨一把抓著她的手腕,將她提到了麵前,麵目猙獰:「你時不時都要進宮去尚藥局拿藥,拿的是什麽藥,又給了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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