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你再來一下。」晁天錯把鬍子纏在脖子上,蹲在一邊,緊皺著眉頭,看起來已經在鬱悶了。


    溫然兩腳分開,慢慢吸氣,將真氣匯聚在丹田內,繼而往十二經絡中運送,一路暢通,再次凝力,對著牆輕揮出。


    牆隻是不痛不癢地揚了一圈塵灰,連個手印都沒落下。


    晁天錯走近,看了看被打的位置,依舊擰眉,走過來繞著看了溫然一圈,說著還敲了敲她的腦殼:「你是跟何人學了?這路子絕不是老夫的,老夫也未曾見過...莫不是你那記憶沒恢復得徹底?」


    行氣、發力、出招、收力,每一派的武功都有所不同,但唯獨溫然方才來的這兩下不屬於天下任一派。


    「我都記得,您之前教我的一招一式,我都記起來了。」溫然一整個無語。


    熟悉不熟悉另說,反正都記起來了。


    晁天錯偏執,非得搞懂她這路子的來龍去脈:「這樣,你朝著我來一掌,不對是不對,但...甭管白貓黑貓,隻要能抓住老鼠,那就是好貓,來!」


    溫然速度極快,凝神,聚氣,運氣,發力,出招,一掌下來,行雲流水,打在了對麵人的腹部。


    晁天錯站在那裏,身形未動半分,忽地懷抱雙臂,細細琢磨這掌的感覺。


    溫然也不去打攪他,知曉他今天要是弄不懂,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人身上,有十二經絡,六陽和六陰,這六陽通氣容易,六陰通氣也容易,但要十二經絡同時通氣,就難了...」晁天錯小聲嘀咕著。


    倒也不是特別難,隻不過以溫然的年紀能做到這般,實屬罕見,也讓人不敢相信。


    「老夫問你啊,你是如何能通了十二經絡,卻又打出小雞啄米的力氣來呢?按理來說,十二經絡通達,天下武功何愁不會,但你是如何使得這般...爛。」


    好傢夥,話一出,溫然臉就垮下來了,原以為自己多了不得,還難住了師父,沒想到是一把好牌出得稀爛。


    晁天錯搖頭唏噓:「天下第一的好底子,倒數第一的爛力度。」


    「.....」


    晁天錯坐迴到自己的玉床,漫不經心地再次開口:「從今天開始,你呢,就去砍樹,一天半百,等你砍的樹能造出一所宮殿,再來。」


    「那得....是,師父,我知道了。」溫然應下。


    植樹造林多不容易的工程啊,現在師父還讓自己破壞環境,但說歸說,腦海裏已經盤算著在哪兒造宮殿了。


    從風獰崖落下,茯苓端著茶水上前,裏麵的茶水溫了又溫。


    溫然拿著茶壺一飲而盡,隨即問:「容家的地界裏,有樹約多少?」


    「迴聖君,容家占地八千畝,有樹約三百萬。」


    溫然點頭,估計了一下:「大約一半都是樹...盤蛇堂有處地方,絕美,內有兩條守山巨蠶蛇,把這地方要過來。」


    「諾。」茯苓不知她作何,但心裏能猜出該是跟練武有關,於是迅速擬好聖令,頒布了下去。


    可是,主子一向喜歡在風獰崖頂,而今怎的換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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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該啟程了。」


    藺宇恭敬地請道,即使麵前的人已無位份,但仍舊尊貴。


    李清姒迴頭忘了眼坤武宮,暗裏冷笑,總算是能遠離了,點了點頭,毫無留戀地上了一架普通轎子。


    不少人都唏噓這一代皇後的隕落,也有人在暗中看戲,心知丞相不可能讓唯一的千金無故這般。


    「娘娘,娘娘...娘娘!...您等等。」


    聽到這聲,李清姒耳朵動了動,問:「何人?」


    「迴娘娘,一個太監。」藺宇迴頭望去,瞧清了那身打扮。


    念容小聲在她跟前耳語:「娘娘,是卷玉。」


    自打溫然失蹤後,廉仁堂就新來了一個主子,難伺候得很,對卷玉非打即罵,唐一棠見識後,直接將他帶到了冷苑。


    這才免了皮肉苦。


    可卷玉心裏還是牽掛著先前的師傅,日日打探,從念容嘴裏得知她安穩才放下了心,偶一日偷聽到前皇後要被送往弘武寺,就謀算著借她的光去尋師傅。


    今日出來,也是得了唐主子暗中相助和允肯。


    「娘娘!」卷玉一路跑過來,熱淚盈眶,直衝著轎子磕頭,一瞬間,那額頭就浮現出了血絲。


    李清姒用指尖輕挑起轎簾,輕聲說:「你可曉得,這般招搖,若是被皇帝知曉,是要掉腦袋的。」


    「奴才知曉,但仍願鬥膽前來。」卷玉哭腔濃厚,但字字堅定。


    師傅是自己的貴人,還是自己願拚死相見的恩人,這一輩子,他隻願追隨師傅。


    李清姒輕蔑一笑:「哪怕前方是豺狼、是虎口,你也願意?」


    「願意!不求生入塞,唯當死報君。」卷玉眼中熱淚不退。


    從小到大,無人對自己真心實意的好,無人對自己噓寒問暖,唯有師傅,心疼他在外暴曬,關心他求知上進,擔心他吃穿住行。


    這次,若娘娘仁慈,帶自己出去,日後定當百寶相還。


    李清姒挑眉,故意道:「可是...我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卷玉定不失娘娘所望!」卷玉重重磕了一頭,鮮血順著流了下來。


    李清姒也不再逗他了,瞧這模樣,倒是真誠得很,便淡淡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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