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耀將她抱起來,讓她倚靠在自己的身上,輕聲說道:“這幾日雖然每天都能見到你,但我還是覺得很不安穩。”


    皇甫柔伸出手『摸』著他放在自己小腹上的雙手,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十分動人,她也不知為何,這男人身上任何的一部分都讓她覺得十分的著『迷』。


    “我在這兒,你不要怕。”


    明明應該是刑天耀去安慰皇甫柔,眼下的情況倒是翻過來了,他無奈的笑了笑,然後說道:“怎麽在你麵前,我好像十分軟弱似的。”


    皇甫柔很認真的“嗯”了一聲,然後輕笑著說道:“可不就是個軟弱的孩子,看不見我會哭鼻子的那種,還沒有謙兒堅強。”


    隨口提起的謙兒,讓皇甫柔心中一顫,然後有些病態的疼痛,她言語軟了下來,“我好想見見謙兒。”


    刑天耀打趣著說道:“怎麽不想那兩個孩子?”


    皇甫柔朝著他懷中蹭了蹭,“都想,想的我的心好痛,阿耀,你帶我迴去好不好,我想見見我們的孩子。”


    “我怕,我怕快沒時間了!”


    “不要胡說!”刑天耀幾乎是接住她的尾音開口說起的這句話,然後將環抱著她的雙臂收緊了一些,輕聲說道:“柔兒,別嚇我,他們馬上就過來,馬上就過來為你醫治,你放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皇甫柔“嗯”了一聲,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她並不想要同刑天耀告別,忽然覺得到了人生最後的這一刻,在他的懷中竟然會對這個一直對她有十分惡意的世界十分的留戀,縱然世事不盡如人意,但是這世界裏麵有太多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她不想要離開的人。


    她緊緊的握著刑天耀的手,很嚴肅的說道:“阿耀,你答應我,若我真的來不及去見謙兒一麵,你答應我,你一定要陪著咱們的孩子一同長大,好不好?”


    刑天耀抱著皇甫柔一聲不吭,他倔強的不肯答應皇甫柔的這個請求,雖然她自從病了之後一直提起的隻有這件事情。


    但是他就是固執的不肯改變自己的心意,他敢去想真的會有失去皇甫柔的那一瞬間,他不能去想,心中似乎有一團什麽東西想要爆炸開來一樣,他隻能按著自己的心口,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皇甫柔感覺身後沒有動靜,無奈的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一定想說,縱然沒有你的照顧,那幾個臭小子一定會成長為很出『色』的人,但是阿耀,你我為人父母,不能這麽自私,不能事事隻顧及自己的感受,既然將他們帶到這世上來,就應該給他們足夠的愛,陪伴著他們長大。”


    “就算是我求你,我求你答應我,若我真的,真的不能陪著你,不能陪著孩子,那個時候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顧他們,好麽?”


    說到這裏,她幾乎是泣不成聲,因為想起了謙兒那稚嫩的臉龐,當初為了教他習武沒少讓他吃苦頭,原本應該窩在懷中撒嬌的年紀,皇甫柔卻將他鍛煉成摔跤都不會哭的男子漢,他知道一定要自食其力,還知道要去保護母親。


    他才那麽小,但是他懂得實在是太多了。


    皇甫柔捂著臉哭了起來,刑天耀看著她如此失控的樣子趕忙將人抱了起來,放在懷中輕聲安撫著,“別哭,柔兒,別哭!”


    “我答應你,你別哭了,好麽?”


    刑天耀很心疼的抱著她,想要將她捂在臉上的手扯下來,但是一直都沒能如願,皇甫柔最後將臉埋在她的懷中,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刑天耀心中難過,聽著殿外傳來響動,快速的從窗口離開。


    皇甫柔已經睡著了,但是此時慕容雪卻走了進來,原本應該在彩貴人房中的他,出現在了皇甫柔的房間內,看著明明睡著眼角卻掛著淚痕的皇甫柔,他心中有些難過的替她拂去眼角的淚水,然後深深地歎了口氣。


    用力的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抱歉。”


    過了很久,都沒有下文,最後隻能幫著她蓋好被子,然後轉身走了出去,刑天耀一直在窗外看著房間內的境況,他心中十分的篤定,若是慕容雪膽敢對皇甫柔做出什麽不軌的行為,他一定會衝進去將他掐死。


    但好在,縱然慕容雪因為身份束縛著,不能事事隨了皇甫柔的意,但至少是個正人君子,這麽長的時間以來,從來都沒有在這個時候趁人之危。


    慕容雪離開了內室之後,站在正殿裏麵好一會兒,然後自嘲的笑了笑,“朕,貴為天子,這北麗都是朕的,可朕卻依舊不能為所欲為,心中念著你,但卻不得不去陪著其他的女子,因為這其中的利益牽扯,全都關乎國家。”


    “朕給你的愛,已經是朕能夠付出的所有,原本以為這份情誼會壓得你緩不過氣,但是沒想到,這份愛在你這裏竟然輕的如同一片羽『毛』一般,因為你已經接受了那份更加深切的愛了麽?”


    “我是不是,不能陪在你身邊了?”


    說完之後站在那裏,隻覺得眼睛十分酸澀,隻得狠狠的抹了一把之後才轉身離去。


    這些話皇甫柔雖然沒有聽到,但是悉數落在了刑天耀的耳中,他站在宮殿的後身,與慕容雪背身而立,此時深深地歎了口氣,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慕容雪。


    他的愛意也很深沉,隻不過是來的晚了一些而已,有些事情,遲來一刻,便是永遠的遲到。


    慕容雪迴到了彩貴人的宮中,坐在床榻看著那個臉『色』同樣蒼白,但是眉眼卻不同的女子心中的情緒漸漸平複,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的再也找不到一點音訊,此時他竟然很震驚的明白了,原來,不愛竟然就是這種感覺。


    他麵對彩貴人的感覺,是他麵對整個後宮女子的感覺。


    是皇甫柔麵對他的感覺。


    他別開臉竟然輕笑出聲,忽然覺得這份愛竟然變得很好笑,他自以為付出了全部,但是在那人的眼中,竟然是一種有些厭煩的困擾。


    就如同彩貴人對他的牽扯,望著他時那帶著期盼的眸子,他看著皇甫柔,或許就是如此,真是可笑。


    坐在那裏顫抖著肩頭笑的不能自已,然後眼淚猛然的落了下來,他快速的站起身朝著殿外走出去,關門聲傳過來,彩貴人緩緩坐起身,也跟著淚流滿麵。


    這幾日慕容雪一直躲著皇甫柔,雖然時常派人送來補品,但是卻再也沒有出現在淩霜殿,直至靈兒在皇城內揭了皇榜,被人帶進了皇宮之中,先是送去了禦書房見到了慕容雪,慕容雪在看到靈兒的一瞬間愣了一下。


    隻覺得這個人十分的眼熟,好似在哪裏見過。


    “朕,是不是見過你?”


    靈兒沒有絲毫的猶豫,開口說道:“陛下自然是見過的,因為草民一直跟在貴妃娘娘的身邊,伺候多年。”


    慕容雪猛然的站了起來,“是你!”


    靈兒沒有隱瞞,很是認真的說道:“陛下還是帶我去見見小姐吧,我很擔心她的身子!”


    慕容雪點了點頭,帶著她快速的朝著淩霜殿,皇甫柔此時依靠著軟枕,難得的讓人將窗子打開透透氣,她自己則是用被子捂得十分嚴實,恨不得將頭都包裹在被子裏麵,慕容雪帶著靈兒走進來,她也沒有起身。


    抬起眼看到跟在慕容雪身後的靈兒之時,驚了一下,趕忙坐了起來,似乎害怕被批評的孩子一樣眼神有些躲閃的不敢去看靈兒。


    靈兒抹了一把眼淚,俯身在床榻旁邊跪了下來,伸出手搭在皇甫柔的手腕之上的時候,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崩潰,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吊在皇甫柔的手心摔了八瓣。


    靈兒收迴手,抬眼看著皇甫柔,輕聲問道:“貴妃娘娘近日來是否覺得身體十分的沉重,日日纏綿夢中難以醒來?”


    皇甫柔點了點頭,“是。”


    “這些日子食欲不振,少食便有飽腹感,飲水不多,總覺得難以下咽?”


    “是。”


    “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口。”


    皇甫柔點了點頭,便要將寢衣解開,慕容雪站在那裏,靈兒轉過頭看著他,眼神之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清了清嗓子,然後轉身走了出去,還不忘讓下人將房間內的門窗都關上,免得讓皇甫柔著了涼。


    這房間內隻剩下他們二人,皇甫柔更加覺得心虛,將身上的衣物脫下來,『露』出包裹著傷口的紗布,靈兒趕忙將她身上的紗布解開,然後就看到了那看起來是愈合了,但是裏麵新生的皮肉都已經帶著惡臭,似乎已經腐爛的樣子。


    她臉『色』很是難看,然後將懷中的銀針拿出來,在傷口上試探著,就看著銀針發黑,然後輕聲問道:“小姐,最近是何人替你上『藥』,包紮的傷口?!”


    皇甫柔有些詫異,“宮中的禦醫。”


    靈兒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皇甫柔也不知道她同慕容雪說了什麽,然後就聽著外麵站著的人暴怒的吼了兩聲,靈兒就朝著房間內走了進來。


    “還好我來得及時,小姐身體的底子很好,但是也禁不住這麽折騰,不過我來了,應該很快就能有好轉。”


    皇甫柔看著靈兒有些躲閃的眼神,笑著問道:“我還有多少時間。”


    靈兒張著嘴愣在這裏,皇甫柔看著她的樣子,輕笑著說道:“我的身子我知道,縱然沒有肩頭的傷口,這身子也支撐不了多久了,告訴我,我還能支撐多久。”


    靈兒看著皇甫柔,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努力的讓自己不要哭出來,“在我的精心照顧之下,小姐一定會延年益壽的。”


    皇甫柔看著她努力讓自己強忍眼淚,一直在眨眼睛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然後點了點頭,“那就交個你了,你在這裏,我安心了很多。”


    靈兒讓人準備了許多的東西,無外乎都是一些熱水,火盆之類的東西,『藥』物和使用的工具都在自己的『藥』箱裏麵。


    皇甫柔坐在床榻之上,靈兒將手中的那很鋒利的匕首在火上來迴的烤著,她手心一直在冒汗,緊張的她有些我不禁手中的刀,抬起頭想要看看皇甫柔的臉,對上的卻是那十分溫柔的眸子,她如同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趕忙低下頭。


    隻覺得看著皇甫柔就要哭出來似的,勉強的讓自己抑製住情緒,然後將被烤的火熱的匕首拿起來,對著皇甫柔的肩頭,低聲說道:“小姐,忍一忍!”然後將一旁的紗布遞給皇甫柔,示意她咬在口中,免得傷了舌頭。


    皇甫柔將那紗布放在一旁,笑著說道:“怎麽,分別的時常不長,你倒是將我的『性』子全都忘光了。”


    靈兒吸了吸鼻子,“小姐,我動手了!”


    “嗯!”


    靈兒這一刀很快,直接觸及那已經快要腐爛的皮肉,一刀直接剜了下來,那滾燙的刀身觸及到皇甫柔皮膚的那一刻,她幾乎是快要昏過去,但是一隻手狠狠的握著床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將那已經腐爛的血肉丟在火盆之中,靈兒再次將那匕首在火上反複的烤著,然後對著她的肩頭又是一刀,皇甫柔已經分不清靈兒究竟落了多少刀,他肩頭的傷口已經疼痛的麻木了,她的頭頂都是麻木的,坐在那裏已經忘記了吭聲。


    靈兒滿頭大汗的看著她肩頭上的傷口已經看不到那死去的皮肉,流出的鮮紅『色』的血『液』,靈兒用銀針探了探,微微發黑,身體有中毒的症狀但還不深,看起來小姐這定然是沒有好好的用『藥』,不然她一定支撐不到自己過來。


    檢查著肩頭的傷口,然後將自己準備好止血消炎的『藥』粉灑在皇甫柔的肩頭,這種感覺的倒是讓皇甫柔找迴了自己的靈魂,這種朝著骨子裏麵鑽的痛感讓她倒抽了一口涼氣,眼睛已經變得猩紅,看起來忍得很辛苦。


    靈兒將大量的『藥』粉灑在她肩頭的傷口上,然後將身上沾染著的血漬都擦幹淨,這才包紮好,讓她坐在那裏好好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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