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柔隻是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這陳貴人對慕容雪的感情,雖說在這後宮之內,嬪妃對於皇上的感情並不純粹,參雜了許多的欲望,但也並非沒有真情之人,不過是被這裏的歲月打磨的改變了『性』子罷了。


    後宮的妃嬪聽聞了陳貴人的事情,紛紛過來請安,皇甫柔這才剛剛醒過來,那些人就到了淩霜殿,說起來倒也巧了,所有人進來的時候,唯獨陳貴人老早就在這裏顯得與她們格格不入,若是真的讓她就這麽迴去了,難免會遭人排擠。


    不論她是為了什麽緣故才來到這裏伺候的,她都覺得不應該讓人因為自己而遭到冷待,既然慕容雪想讓她搬過來,搬過來倒也無妨。


    淑妃與諸位後妃站在那裏,看著慕容雪牽著皇甫柔的手坐在床榻上,陳貴人低眉順眼的站在一旁,臉上雖然帶著笑意但是心中的怒火已經要將這淩霜殿的房蓋掀開,本以為這位貴妃已經到了時候,沒想到竟然還能夠活下來,看來她的運氣是真的不錯。


    “嬪妾給陛下請安,給貴妃娘娘請安。”淑妃率先跪下行禮,身後的妃嬪自然效仿,慕容雪看著如此大的陣仗,臉上倒是出現了一絲笑意。


    他一直覺得皇甫柔的『性』子並不適合在這深宮之內生活,所以當她進入這裏的時候,必然要給她一個舉足輕重的地位才能讓她過的舒心一些,現在看起來他的決定並沒有錯,縱然沒想出幾日,但是眼下不也是都恭恭敬敬的過來行禮問安了?


    “平身吧。”


    慕容雪大手一揮,看著緩緩起身的十數位後妃臉上都帶著一抹笑意,“貴妃身子不適,剛從病中醒過來,你們就過來了,來的倒也是時候。”


    淑妃臉上帶著十足的關切,“陛下心係貴妃娘娘,臣妾等自然也掛記著,聽聞貴妃病了不敢叨擾,也是剛聽聞娘娘醒過來,所以眾姐妹趕忙過來探望一二。”


    “娘娘,您還好吧?”


    淑妃眼神望著皇甫柔,不了解的人到也會覺得她真心,皇甫柔心中明知這位淑妃是何種人,臉上卻一直掛著親和的笑意,“多謝妹妹關心,我這身子一直不見起『色』,病事纏綿的久了到讓人覺得十分虛弱了,眼下自己倒是覺得好得很,諸位妹妹若是得空,多來這淩霜殿坐坐也就是了。”


    “娘娘說的哪裏話,隻要您不嫌棄妹妹叨擾,諸位妹妹自然是願意與姐姐時常相伴。”


    慕容雪聽著他們說的這些話,心中覺得舒心,畢竟皇甫柔能夠與他的後妃相處和諧也是他一直希望的事情,“好了,貴妃身子尚未痊愈,你們的心意盡到即可,現在且退下吧,待到貴妃身子好些的時候再過來請安吧。”


    淑妃聽著這些話有些啞然,最後點了點頭,隨著諸位妃嬪俯身行禮之後從這殿內退了出去,臨走的時候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一側的陳貴人。


    她的神情皇甫柔自然盡收眼底,看著人都退了出去,這才對著身邊的慕容雪說道:“陛下朝務繁忙,不能為了我一個人耽擱,還請陛下以大局為重吧。”


    慕容雪看著皇甫柔在眾人離去之後即刻下了逐客令,臉上的神情冷了下來,“從今日起,朕便在這淩霜殿處理公務,直至你身子痊愈。”


    “陛下。”


    “好了,不必再說,你好好休息,養好身子便是,其餘的事情都不用管。”然後緩緩的起身,看著站在一旁的陳貴人認真的叮囑道:“好好照顧貴妃。”然後就轉身從這內室走了出去。


    看著慕容雪離開,皇甫柔歎了口氣,沒想到這陳貴人竟然也鬆了口氣,這聲音落在皇甫柔的耳中讓她有些驚訝。


    皇甫柔對著如意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想與陳貴人說會兒話。”


    如意看著陳貴人,又看了看皇甫柔,“娘娘,您剛剛吃了『藥』,眼下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好了,下去吧!”皇甫柔麵『色』如常,但是眼神卻有些煩躁,如意不敢多說,帶著下人就快速的走了出去,還不忘關好了殿門。


    皇甫柔這才抬起頭看著站在那裏麵『色』沉重的陳貴人,輕聲說道:“你也是陛下的妃嬪,按照常理來說你我雖然有尊卑之分,但怎麽也輪不到你過來伺候,怎麽還自己送上門來了,就不怕我吃了你?”


    陳貴人聽著皇甫柔這麽說,有些發蒙,然後趕忙來到床榻邊跪了下來,“貴妃娘娘明鑒,嬪妾並無任何不良居心,實在是有些擔心,所以才。”


    “擔心什麽?”


    “這。”


    陳貴人聽著皇甫柔這麽問,也是有些猶豫,畢竟她隻是個貴人,若是貿然在貴妃麵前說起其他妃嬪的不是倒顯得是來搬弄是非。


    可若是不說一些真心話,貴妃看起來並不會相信,本以為這貴妃是個良善溫柔的無城府之人,但是現在看起來,倒是她想多了。


    “你擔心,我會錯信他人,反誤了自己『性』命?”


    皇甫柔眼神如同鷹一般的銳利,看著陳貴人的時候讓她覺得頭皮發麻,本在病中的一個女子,怎麽會『露』出這麽一副神情來。


    “娘娘請恕奴婢直言,陛下登基多年,勤政愛民,可唯獨這子嗣凋零,後妃的數量雖然不少但是鮮少踏足後宮,如今娘娘一來便是貴妃之位,陛下十分寵愛已經讓人揣測,如今娘娘病重,若因他人妒忌,定會傷及娘娘。”


    “嬪妾自知人微言輕,所以不敢肆意開口多言,好在身上還有一點醫術,想著若是能夠幫助娘娘渡過難關,那也算是嬪妾的福氣,所以就過來了。”


    “若是娘娘擔憂嬪妾心思不純,嬪妾可以現在就離開。”


    皇甫柔看著她,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你分析時事甚明,但怎的就漏算了一件事情,若不是她們妒忌我,而是我想要做一些什麽事情,可你豈不是自投羅網了?”


    皇甫柔這麽說,陳貴人一臉震驚的看著皇甫柔,被她問的啞口無言。


    然後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了兩聲,“嬪妾入宮四年了,未得到陛下寵幸,也從未見過家人,本以為會一直這樣老死宮中,但是沒想到,還是攪入了這些爭鬥當中。”


    “娘娘若是真有此心,那就要恕臣妾忤逆之罪了。”


    聽著她的話,皇甫柔輕笑出聲,“起來吧,逗你的。”


    陳貴人猛地抬起頭,看著皇甫柔臉『色』蒼白的坐在那裏笑的花枝『亂』顫,臉頰浮現一絲紅暈,有些難堪的起身然後站在那裏不出聲。


    皇甫柔清了清嗓子,認真的說道:“也不是故意捉弄你,你別介意。”然後掀開被子,想要從床榻上下來,但是陳貴人看到之後趕忙衝過來攔住了她的動作,麵『色』凝重的說道:“娘娘不要『亂』動,一定要安心靜養。”


    皇甫柔看著陳貴人,從她凝重的麵『色』上就能看得出自己眼下的境況不是很好,“我這身子,究竟是怎麽了?”


    陳貴人聽到皇甫柔這麽問,頓了一下,然後臉上滿是為難,這件事情她不知如何開口說,“娘娘,我,我醫術尚淺,不知情。”


    皇甫柔看著她躲閃的眼睛,“不會撒謊。”


    然後翻了身直接坐在了床榻上,“讓我猜猜,我身上的烈火草之毒是不是變得更加嚴重了?”


    “娘娘竟然知道烈火草?”


    皇甫柔看著她震驚的樣子,笑著點了點頭,“這是自然。”


    然後就看著陳貴人站在她麵前,臉『色』十分擔憂的說道:“娘娘究竟是生了怎樣的病症才非得服食烈火草不可?您可知此物的危險?曾經那些認為自己能夠抵抗住這烈火草的人眼下都已經。”


    皇甫柔看著她站在那裏覺得累得慌,她仰著頭看著麵前的人也覺得脖頸發酸,一把將人扯了下來讓她坐在床榻上。


    這陳貴人坐下之後仿佛這床榻刺人一般的站了起來,臉上滿是驚恐的說道:“娘娘,您這是。”


    皇甫柔歎了口氣,“這裏也沒有旁人,你且坐下,我仰起頭與你說話有些疲累。”


    陳貴人點了點頭,“多謝娘娘。”然後自己搬過來一個小凳子,坐在了上麵,這才發覺自己已經站著小半日,腿上有些酸麻的感覺。


    “你且告訴我,我的病是否致命。”


    聽著皇甫柔這麽問,陳貴人本來想要放鬆的心情一下又提了起來,“娘娘,娘娘您放心,咱們國家的醫者定然能夠將您治好的。”


    皇甫柔臉『色』沉了下來,她也發覺自己從昏倒在湯泉池中醒過來之後,這身子就有些異樣,可那時候寒清絕診脈卻沒有說出這個異樣,難道那個時候身體還沒有到如今的地步?


    “還有多久。”


    “什麽?”


    皇甫柔看著陳貴人的眼睛,十分嚴肅的問道:“我是問,我的命,還有多久。”


    陳貴人十分抗拒這個問題,雖然她知道自己的診斷不會出錯,但是她更知道這個事情不能說給患者去聽,免得她們心裏壓力過大,反而縮減了生命。


    “娘娘,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麵對這樣的敷衍,皇甫柔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看著陳貴人的眼神也變得十分的冷酷,陳貴人有些緊張的低下頭,就聽著皇甫柔說道:“出去。”


    陳貴人趕忙從椅子上起身,站在那裏心中很是緊張,“娘娘。”


    “我讓你出去!”


    陳貴人看著皇甫柔陰沉的臉『色』也不敢多說什麽,趕忙離開了內室,皇甫柔坐在床榻之上,伸手就將上麵的帷幔放了下來,然後盤腿打坐開始默念永生咒,她眼下想要了解一下自己的內力是否還在,雖然身體十分的虛弱,但若是還能運功她就還有離開這裏的可能。


    若是她的時間本就沒剩下多少,那她就不能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提起內力,在身體裏遊走,皇甫柔就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問題了,現在內力雖然能夠通過經絡遊走,但是這體力已經跟不上了,不過是在這裏打坐運功這一會兒的功夫脊背上的汗水竟然已經將她的寢衣浸濕,看起來,這次真的是個大問題了。


    皇甫柔收起自己的內力,掀開帷幔從床榻上走了下來,聽著殿內有人走動,如意趕忙推開門走進來,看著皇甫柔竟然在地上來迴的踱步,緊張的說道:“娘娘,您應該在床榻上休息!”


    皇甫柔看著她,認真的說道:“我要沐浴。”


    “娘娘!”


    “快去!”


    皇甫柔一臉的不耐煩,她已經煩透了這裏每個人都在用這種神情來勸她,什麽都是為了你好,她一點都不覺得好!


    慕容雪在東苑處理著朝務,就聽著外麵有下人的雜『亂』的腳步聲,他皺著眉頭對身邊的公公說道:“去看看怎麽迴事。”


    這公公趕忙跑了出去,逮個人就詢問這是在做什麽,然後迴去稟告。


    聽著這個迴答,慕容雪皺著眉頭放下了手中的奏章,“身子還未痊愈就這般的折騰,難道不要命了!?”他有些憤怒的將手中的東西甩出去,這公公趕忙跪在地上,“陛下息怒!”


    慕容雪十分的煩躁,不僅僅是因為皇甫柔的折騰,還因為這兩日雖然她看起來與他相處的十分融洽,但是實則事事都十分的抗拒,不論是他的喜悅還是他的擔憂,在人前雖然照單全收,但隻要是這些人係數離去,她就會變得冷若冰霜,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她用自己的行動一次次的提醒著他,她皇甫柔原本就不屬於這裏,眼下身在此處,實乃是被困於此。


    縱然他細心關照,體貼入微,甚至因為她病重將禦書房恨不得都搬到這裏來,隻為了能夠離她近一點,但是她卻置若罔聞,仿佛這一切與她無關!


    這種被忽略的感覺讓慕容雪咬緊牙關,有苦也說不出,他猛然的起身朝著外麵走出去,那公公也不敢多言,趕忙起身跟過去。


    此時皇甫柔已經開始準備沐浴,那木桶裏麵溫熱的水親吻著她的肌膚,這種舒適的感覺讓她深深的舒了口氣,原本是想要在這個時候好好的放鬆下來,正好想一想這脫身之法,但是沒想到,有人就這麽橫衝直撞的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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