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蓉厲聲叫道:“小子!你還是交出來的好,那珠子對你已不再有用了,可是你若肯交給我們卻對你大有好處!”


    霍休雲微微一笑道:“這倒奇怪了,我們之間是個敵對的立場,我的東西給了你們,對我大有好處,這個道理講給誰聽都不會明白!”


    金玉蓉與元治中對視一眼,神情變得很焦急,略停了片刻,元治中的目光變為兇厲,大聲道:“跟他-唆什麽,照計劃行事算了!”


    金玉蓉臉色也變了一下,兩個人忽然退後,從懷中掏出一把紅色的小彈丸,向他們灑過來。


    霍休雲知道元治中是個使用火器的能手,以為他們又在重施故技,不過他此刻已經功力大進,對這些玩意兒毫不在乎,抽出腰間長劍,反朝那些彈丸上劈去。


    他使劍的功力也是精進多了,一劍出去,那些小彈丸都被砍成兩片,然而出其意外的竟是不見一點火花。


    被劈開的彈丸中,隻湧出一片淡紅色的煙霧,刹那之間已將兩人包圍了起來。


    那一蓬輕霧了除淡淡的紅色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異狀,沒有氣味接觸到人體上,也沒有特別的感覺。


    霍休雲第一個心理準備是火,看看不像之後,又把它當作了毒,倒是連忙摒住了唿吸,唯恐上當。


    可是繼而一想,自己與章子楓都不怕中-,遂放寬了心情,大踏步地跨了出去,正想找那兩個人算賬。


    忽然聽見章子楓的口中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迴頭一看,卻見她已抱著胸口,倒在地上亂滾著。


    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連忙趕迴來,扶起章子楓問道:“你是怎麽了?”


    然而章子楓痛得滿頭汗球真滾,連話都無法說出口。


    霍休雲知道一定是中了那淡紅色之毒,隻是他有一點不懂的,章子楓身具異稟,對於抗毒之力較他尤強。


    怎麽他與章子楓都受了紅霧的侵犯,反而一點感覺都沒有呢,再者這蓬紅色的煙霧究竟是什麽呢?


    那淡色的紅霧卻像是一種有生命的物質,愈來愈濃,生生不已,顏色漸漸加深,籠罩的範圍也漸漸加廣……


    直到後來,他除了身前的章子楓還可以看見一個淡淡的影子外,連元治中與金玉蓉都看不見了。


    為了不放心章子楓,他又把她抱了起來,自己半坐在地上,讓章子楓倚在他懷中,章子楓的痛苦已進入近乎瘋狂的狀態。


    雙手在胸前亂抓,把衣服都撕破了,露出雪白的胸膛,霍休雲急得幾乎要跳了起來……


    他想把那兩個人抓起來好好地給他們一點苦頭吃了,以作為他們加害章子楓的懲罰,可是他又放不下章子楓。


    正在萬般無奈之際,他忽然覺得有人走近來。


    然後又是金玉蓉的聲音道:“這下大概差不多了吧……”


    接著是元治中的聲音道:“等一下看看,剛剛那小子還能跨步出來,不像是受傷的樣子,我們還是慎重一點的好!”


    金玉蓉道:“不能多等,被別人知道了,豈不是功虧一簣,我想那小子得到清虛石之後,功力深進可能發作得慢一點!”


    元治中仍是不放心地道:“等等再看,那小子的功夫太高了,我們惹他不起!”


    又等了片刻,金玉蓉忍不住地道:“不能再等了,萬一引起別人注意,咱們就完了,這一片紅色愈來愈大,連幾裏路外都可以看得見……”


    接著又有腳步過來,霍休雲本想起而發動的,心中忽然一動念,反而躺了下去,裝做受傷的樣子。


    在朦朧中他看見一個人影來到跟前,省視片刻。


    那人發話道:“行了,這小子躺著不動,八成是完了蛋……”


    聽聲音可以知道是金玉蓉,卻看不見麵貌,因為她此刻全身套著一個皮袋,大概也是怕受到紅霧的侵害。


    隻有兩眼之處開了兩個小洞,卻用兩片透明的水晶嵌補著缺洞,可見那紅霧之毒連他們都不敢沾。


    元治中卻十分狡獪,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不放心。


    遠遠地聽得他對金玉蓉道:“你還是先摸摸他斷了氣沒有?”


    金玉蓉彎下腰,在霍休雲的關尺上按了一下,她的手下也帶了皮手套,霍休雲連忙屏住唿吸,連脈搏都閉住了。


    金玉蓉試了一下,又試試章子楓,忽發異聲道:“奇怪,那小子已斷氣了,那妖女還活著……”


    元治中卻興奮地道:“這不算奇怪,那妖女體質與人不同,要製死她頗不容易,隻要那小子死了就行了,快動手吧!”


    金玉蓉開始在霍休雲身上摸索著,大概在找那顆螭龍鼎球,因為她戴的皮手套很厚,動作極為不方便。


    元治中卻不住摧問道:“到手了沒有,好像有人來了……”


    金玉蓉急叫道:“還沒有,是誰來了……”


    元治兄終於也擠了進來急道:“好像是綠姬,這個婆娘很討厭,我來幫你找吧!”


    於是兩個人同時動手在霍休雲身上翻動著,他們先搜去螭龍鼎,霍休雲把珠子貼肉藏著,沒放在一起。


    元治中見鼎蓋上沒有珠子,順手把銅鼎丟過一邊,繼續下手搜尋,霍休雲卻不能再等了。


    第一是他閉住脈息的跳動,時間不能挨太久,第二是金玉蓉已經摸到他藏珠的貼肉衣袋,剛叫起道:“在這裏……”


    霍休雲猛地一伸手,扣住了她臂彎的關節處,用的力量相當大,金玉蓉遍體酸麻,才驚叫一聲。


    元治中機警地轉身就逃,霍休雲如何能容他走脫,厲叱一聲,牽著金玉蓉飛身急縱,反而落在他的前麵。


    元治中情急之下,伸手拍出一掌,擊向霍休雲前胸,霍休雲把金玉蓉一拖,用她去擋向掌力上。


    這一掌勁道很足,金玉蓉慘叫一聲,元治中卻不管三七二十一,轉身又待逃走,霍休雲卻放開了金玉蓉,抽出腰間的短金軟劍,抖成一片長長的金光喝道:“快站住!否則我就要你好看了!”


    元治中不但不停止,反而逃得更快。


    霍休雲怒“哼”一聲,抖手將金光射出,元治中聽得背後風響,也意識到有暗器襲來,連忙迴身伸手一抄。


    他手上的皮套十分堅韌,居然把那支軟劍齊腰握住,然而他沒有想到這是一支軟劍,而且還是一柄利器。


    軟劍順勢彎了過去,劍刃劃在他皮套的臉罩上,似乎毫無作用,那劍柄卻敲上他的眼睛。


    “拍”的一聲,眼前的水晶被擊碎了,碎片刺入他的眼珠,使他疼得大聲慘叫,接著又跳了起來。


    然後他又像章子楓初時一般,在地下亂滾著,寂了一陣後,忽又寂然不動了,直挺挺地躺在地下。


    霍休雲初時一驚!因為元治中能接住他一擲之勢,足證他的武功基礎很深,怎麽會死得這麽快呢?


    就算他一隻眼睛被水晶所傷,也隻是皮肉的外傷而已,怎麽倒在地上就不能動了呢?


    而且他是在情急逃命,那一點小痛苦也不會痛得滿地亂滾,因為這個人奸詐異常,霍休雲一時倒不敢相信他是真的不動了,認為他也跟自己一樣,詐作受傷而在打算著其他的陰謀……


    等了片刻,他才想通了道理。


    他們這一身打扮,使身體與外界隔絕,一定也是防備著紅霧的侵害,那紅霧連章子楓都抗不住……


    可見其毒性的厲害,自己發出的那一劍雖不能傷到他,卻擊碎他用來保護雙目的水晶,使得紅霧入侵。


    那他是死在自己所發的毒霧之下……


    想通道理之後,他毫無顧忌地走了過去,低頭一看,元治中是真正地死了,死得很慘。


    他的一隻眼睛血肉模糊,而另一隻完好的眼睛卻整個地不見了,露出了黑凹的深洞……


    再過片刻,連他的臉上的肌膚都開始消失,變成了一顆白森森的骷髏,嘴是張開的,舌頭也不見了。


    這毒霧蝕化人體如此之快,霍休雲看了不禁驚心!


    他套著皮衣的身子也在慢慢地扁下去,霍休雲知道他的身體也在消蝕中,可是還不太相信。


    彎腰解開皮衣上的紐扣,剛把上衣脫下來,元治中的身子已隻剩下一架白骨,心肝髒腑都不見了。


    皮衣中冒著淡淡的紅霧,慢慢又變濃了。


    霍休雲驚駭萬狀,由於這毒霧如此厲害,使他又想起了章子楓,連忙趕迴去一看,還好,她還躺在那裏。


    雖然不能動,卻還沒有死。


    目前最急迫的莫過於離開這一片殺人於無形的毒霧,他抱起章子楓,卻見被掌力擊傷的金玉蓉還倒在地上。


    她身上有著皮衣保護,一時還不致送命,霍休雲想想心中終覺不忍,又騰出另一隻手挾起了她,就這樣帶著兩個受傷的女子,他急促地向前走著,步出四十多丈,眼前才看不見紅色。


    迴頭一看,紅色的煙霧仍在向外擴展著!已經彌漫了幾十丈方圓的一大片,滾滾騰騰的一片紅海……


    霧漫延之勢有增無已,霍休雲卻擔心起來了。


    這片紅霧沾人即死,要是由它漫延起來,勢必會害死很多人,一定要想個法子消滅它。


    怎麽消滅呢?他怔住了!


    連這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更別說是撲滅它了。


    沉思片刻,他覺得隻有把金玉蓉弄醒過來再說,這片毒霧是她與元治中放的,她應該知道消滅的方法。


    於是他先把章子楓放到一個較高的地方,然後開始替金玉蓉把外麵的皮衣脫了下來,他又怔住了!


    金玉蓉雖然未受毒霧所侵,元治中那一掌卻要了她的命,胸前一個掌印深透入衣,看來內髒必碎無疑。


    她整個身子也是軟綿綿的,早已氣絕了。


    對於金玉蓉之死,霍休雲多少感到一點內咎,不過最令他傷腦筋的是這一片毒霧將如何處理呢?


    金玉蓉死了,不能再問她什麽了,隻有找章子楓想想辦法,她對於各種毒物與醫理卻有相當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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