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冰歎了一口氣道:“能通過那些,必是天下第一絕情人,也是天下第一至情人,你或許會成功的,不過你想帶著那苗女離開,恐怕更不可能了!”


    霍休雲不覺詫問道:“這話怎麽說呢……”


    費冰長歎道:“爹雖然自許為神仙,其實他也是一個人,既無至情,又不能絕情,所以他雖然能參悟成仙之道,自己卻無法達到那境界,你若通過測試後,他一定會留下你去完成他的心願……”


    霍休雲仍是不解道:“這與梁超越有什麽關係呢?”


    費冰恨聲道:“斬情滅性始為仙,你接受爹的條件,就必須放棄一切,連你那苗女未婚妻在內,你若拒絕爹的條件,他不會容你存留於世,兩者都與我的一年之約衝突,因此你一定不能接受那些測驗。”


    霍休雲毅然地道:“我不管,我不想成仙,隻想帶著梁超越離開這兒,我想你父親還算個人物,他總不能食言!”


    費冰大急道:“你這人怎麽那樣固執,你若通過測驗,受了測驗時的影響,完全變了一個人,定然會斬滅人性,自動地放棄那苗女!”


    霍休雲仍然搖頭道:“我不會變的!你別再說了,我要開始了……”


    費冰歎了一口氣道:“好吧,我看你會變成什麽樣子,跟我走吧!”


    霍休雲拒絕道:“不需要,我有我的方法!”


    費冰冷笑一聲道:“你以為利用那一段藕就可以飛渡那十裏水裏嗎?你自己看吧!”


    說著用手指向湖水,這原是一片止水,可是霍休雲先擲出的那段鮮藕,早已不見絲毫蹤跡,後擲的那一段,也隻剩下了巴掌大的一小塊,還在慢慢地溶解中。


    霍休雲不禁失聲道:“這是怎麽迴事?”


    費冰冷笑道:“這全湖都是毒水,任何東西都一沾即溶,你若貿然下去,片刻之後,腳下無處借力,最後連屍首都找不到!”


    霍休雲望著她身上的濕衣,搖頭表示不信。


    費冰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道:“你以為我在說謊!”


    霍休雲點頭道:“不錯!你身上全沾濕了為什麽不中毒?”


    費冰笑笑道:“我是爹的女兒,自然服過解藥,隻有我與多兩人能在水中自由來往……”


    霍休雲低首深思片刻道:“我還是無須你的幫助,絕對要利用我自己的能力生離此閣!”


    費冰默然良久,才歎息道:“你是個最固執的人,算了,我走了,你別再試其他的方法,那都是行不通的,除非你能像一頭飛鳥,衝天而去,你明白我的話嗎?”


    霍休雲當然不明白,可是費冰不容他多想,縱身出了長窗,沒入水中不見,潛泳了一段路,忽然又把頭探出來叫道:“多想想我的話,見了爹別說我又迴來了,自己多小心,記住我的一年之約,為我珍重此身……”


    湖麵上一圈漣漪,漸展漸微,慢慢又恢複了平靜!


    霍休雲呆呆地望著水下,心中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在沉思中作了許多無聊的試驗,有時擲下幾枚果殼,才發現費冰並沒有騙他,那中空的果殼應該可以飄浮在水下不沉的,可是無須多久,果殼已化湖中無影無跡!


    假使他剛才不遇到費冰的話,現在一定也像那鮮藕果殼一樣,溶化在水裏了。


    於是,在他的心中,對費冰起了一種微妙的情緒,九分九的感激,另外那一點卻是神奇而無法捉摸。


    於是,他開始迴味費冰的話!


    “像飛鳥一樣,衝天而去……”


    “可是我沒有長翅膀呀……”


    無聊地抬起頭,水閣頂上架設了承塵,承塵上繪著圖畫,那是一副秋景圖,遠山淡淡,長空寂寂,隻有一列秋雁,排成人字飛行著。


    雁陣排列得很長,因為這水閣很大,一直到閣牆,雁陣似尚未完,靠牆之處,隻有一個小黑點,領先的那一頭,卻足有一個人那麽大。


    “像飛鳥一樣,衝天而去……”


    他再次咀嚼這句話,心頭湧過一道靈光。


    雙臂一振,身軀淩空拔起,單直往上衝,衝向那頭領先的大雁,雙掌上拍!


    “克!”


    一聲急響,掌力衝破了承塵的木板,身子穿空而上,到達了閣頂,掌力仍是未盡,繼續撞開了屋瓦,停身在閣頂上,舉目一望,心中不覺大喜。


    原來雲霧封鎖的迴橋,此刻已清楚地呈現在眼前,橋欄,橋柱曆曆在目,連一絲雲霞都沒有。


    像飛鳥一樣,衝天而起,原來是這麽一迴事……


    壓抑住心頭的狂喜,他雙臂再振,果然像飛鳥一般,腳尖在橋欄上十幾個起落,已經渡過了曲廊,停留在岸上。


    費長房沒有食言,在岸旁的大樹下設了一桌盛宴,據案自飲,菜肴都完全沒有動。


    霍休雲喜孜孜地走過去道:“喂!我走出來了,不知道可曾超過時限?”


    費長房早就看見他了,表麵上的平靜掩不住心中的震動,直等霍休雲開口說活,他才長歎一聲道:“年輕人,你的確是個奇才,隻有七個時辰,你怎麽會參透那天衍大陣的奧秘,破壞了其中樞紐?”


    霍休雲心中暗生愧意,若不是費冰的指點,他隻怕一輩子也出不了水閣,可是臉上還掛著淡淡的微笑,毫不在乎地道:“那算什麽,我隻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想到那神來之筆,隻能說是巧合……”


    費長房不信地道:“巧合!神來之筆!這是怎麽說……”


    霍休雲心中一動,生怕被他查根問底,繼續討論什麽天衍大陣的奧秘,那可就要露馬腳了,因為他對此一竅不通,連忙道:“隻怪你那幅秋景圖畫太失真了,寂寂長空,煙雨蒙蒙,是何等高遠的境界,偏偏安上那一列歸雁,將情調整個地破壞了,尤其是那頭大雁,大得離了譜,我想你是個雅人,留此俗事,一定有著特殊的用意……”


    幸好他對於丹青一道,修養頗深,信口胡謅,居然頭頭是道!


    費長房歎了一聲道:“老夫無心之失,卻不想被你抓住了把柄,不過你能觀察入微,頗令老夫心折,敬以杯酒為賀!”


    說著滿滿地斟了一杯酒,送到他麵前,霍休雲一飲而盡,放下杯子道:“你還有些什麽測驗?”


    費長房笑笑道:“別急!別急!吃飽了再來,皇帝不差餓兵!”


    霍休雲也的確餓了,狼吞虎咽地大吃一頓,然後拍著肚子道:“快點出題目吧!我急得很!”


    費長房將他引到樹下一塊大石旁邊道:“這一場要考考你的才思,這是一局殘棋,到現在為止,隻有一種解法,看看你是否能想得出來!”


    霍休雲對石上望去,隻見上麵刻著九九宮格,是一付象棋盤,費長房又在袖中摸出幾枚棋子布好道:“我走黑棋,一步叫將,立成殺棋,你如何解法?”


    霍休雲見他布下的棋局,不禁倒抽一口氣。


    因為紅方隻剩一枚孤帥,黑子卻是雙炮一將,隻要走成重炮,兩將不能對麵,那裏還會有解法,怔了半天才道:“這種殘局還有救嗎?”


    費長房笑笑道:“有的,老夫曾與一目不識丁的老農對弈,同樣走到這程度,結果被他走成和局了,看看你這飽讀詩書的維揚才子,是否能比老農高明一點!”


    霍休雲連忙問道:“他怎麽走的?”


    費長房道:“老夫若說出來,豈不被你知道了!”


    霍休雲認準這是死棋,因此坦然地道:“隻要你說出來,我絕不采用同樣的方法!”


    費長房一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老夫就告訴你吧,他不走了!”


    霍休雲一怔道:“這算什麽解法!”


    費長房得意地笑道:“這是最高明的解法,他明知一動就成死局,因此賴定不動,老夫倒拿他沒奈何!因為下棋之初,我們並沒規定思考時限!”


    霍休雲氣道:“難道要等他一輩子?”


    費長房笑笑道:“老夫若不自動言和,他可能等一輩子的,就是等他死了,棋仍不能算輸!一動不如一靜,這老農雖不識字,卻深知個中三昧!世事如著棋,老夫獨許他為第一高人!”


    霍休雲唿了一口氣,發現自己上了他的大當,真如他所言,那老農賴定不動,的確還可以挨下去,可是自己先前又誇下海口不學樣,這一場可真的輸定了!


    費長房更得意地大笑道:“孔子也說過‘吾不如老農’,看看你這小子有什麽高明的方法!”


    霍休雲沉思片刻,突然伸手在棋盤中間一劃,指風若刃,將那方大石劃為兩片,移開那半片放在一旁,然後將孤帥朝前挪了一步道:“好!我走過了,你走吧!”


    費長房愕然失色,他隻剩下半片棋盤,走也沒有用,半晌之後,他才悻悻地道:“小子!你這是在耍賴嗎?”


    霍休雲笑笑道:“你也沒有規定我不準撕棋盤,世事如著棋,一無所有才是大方真道,仙象鼻祖李耳力主虛無,你怎麽忘了本呢!”


    費長房氣得將半片大石擊得粉碎,霍休雲不理他,繼續笑道:“你一共有九場測驗,現在才過其三,下一場是什麽?”


    費長房神色一變道:“你怎麽知道有九場測驗的?”


    霍休雲這才發現自己一時高興說漏了嘴,不過費冰臨去之時,還特別關照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她迴來之事,因之隻好強辯道:“你們學道的人最重九字,任何道理都從九這一個數目中變化出來,我如此猜測也是很正常的事!”


    費長房哼了一聲道:“小子!盡管你油嘴滑舌,總別想逃出老夫掌心,下一場是九天魔音,你最好小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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