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傳之後，劉勝便領著唿延錫和進了議事堂，唿延雲烈正批著摺子，知道人進來頭也不抬一下，隻對劉勝道：「吩咐膳房做幾道將軍愛吃的小點來。」
待劉勝下去，唿延錫和才道：「你如今倒是會哄人了，也不知給誰教的。」
唿延雲烈一笑，批完手裏頭那張，堆放在一旁，才抬頭道：「人去暗衛營忙自個的事去了，沒功夫搭理我。」
「這可不多見。」唿延錫和道：「從前衛淩可是跟在你後頭，可是半步不肯離的。」
「你也說，那是從前了。」落寞一閃而現，「不說這個了，此次叫你來是因為齋取節的事。」
「我猜也是。」唿延錫和翹著腿道：「你真不考慮我前兩日的說法？」
唿延雲烈搖頭道：「齋取節不得不辦，如今月氏將將建國，暗處窺探者不可計數，若是不辦，平白給了那些不軌之人落下話柄，叢生枝節。」
「可你想過沒，到時候人多眼雜，趙覃到現在也沒風聲，你又放出自己武功盡失的消息引他現身，他必定會抓出這次的機會，混進宮中刺殺於你。」
唿延雲烈不置可否，唿延錫和的擔憂都在他意料之中，「這便是我今日找你來的緣由，有些事應當讓你知曉了。」
「哦？」唿延錫和倒是沒想到唿延雲烈藏了事，挑高了尾音道：「你有事瞞著我？」
當初誆他來昌泯的時候怎麽說的？我唿延雲烈必定知無不言、坦誠相見。
唿延錫和壓著氣道：「且說來聽聽。」
「武功盡失不是幌子。」
唿延錫和倏地望向唿延雲烈道：「什麽？」
唿延雲烈嘆了口氣道：「便是你聽到的這般，錫和，我武功廢了。」
「唿延雲烈！」唿延錫和拍桌而起，震得矮桌上的茶盞「砰」地裂開，細碎的瓷片劃傷了手指，留下淡淡一條血痕。
「發這麽大脾氣作甚，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王上！」唿延雲烈皺了眉頭，言語間也有些怒氣，「身在宮中，先論君臣，後論親屬，私下裏放肆些也就罷了，宮裏人多耳雜，被那些個長舌的諫官知曉了又要喋喋不休。」
「你......」唿延錫和真想狠狠罵唿延雲烈一頓，然而尚存的理智告誡他唿延雲烈此言有理，君臣有別，唿延雲烈再縱著他，表麵功夫卻還是要做給旁人看到。
但武功盡失...他怎麽會把自己搞到武功盡失的境地？那可是二十餘年的功力啊！唿延雲烈自小武學天分極高，人又刻苦，這些年下來武學造詣早已登峰造極，放眼天下怕是都難尋敵手，怎麽可能說廢就廢了！
定了定心緒，唿延錫和盡量放緩語氣道：「是不是因為上次中毒？」
「不是。」唿延雲烈不假思索地否認，擺擺手不願多糾纏於這個話頭：「往事不必追溯，事到如今隻需想法子應對。」
「所以你今兒個告訴我這些是為何？要我在齋取節的時候護好你？」唿延錫和不滿唿延雲烈這無所謂般的態度，故意頂道。
「自然不是。」唿延雲烈指節敲在案幾上，這是他猶豫時慣有的動作，不多時，像是下定決心般，他起身從案幾下的暗格中拿出一卷金底帛書，遞到唿延錫和麵前道：「若我有不測，你便拿著這道號令做攝政王，扶持朗兒上位。唿延岷雖難纏，好在朗兒並不是個是非不分的孩子，隻是他年紀小，還需你帶著好生教導幾年，待到他能獨當一麵了，你也可功成身退。我在虛林那塊給你封了塊地，到時候做個閑散封王也算隨了你的願，還有便是......」
唿延雲烈頓了頓道：「還有便是衛淩，他大概不喜在關內呆著，我便在草原上給他劃了塊地，唿延氏的馬場也給一併他，萬千良駒、星辰曠野，想必離了紛紛擾擾之地，他也能漸漸忘了這些年的艱難，往後都能肆意而活。」
唿延錫和聽著唿延雲烈這託孤似的一番話，心頭怪不是滋味的，慍怒便也熄下了些，他聽著唿延雲烈麵色淡然地悉數著自己替旁人鋪好的後路，一時間竟覺得淒戚。
這個他映象中永遠肆無忌憚、永遠目中無人、永遠威風凜凜的王者，眼中有了難以掩飾的疲倦。他的周身不再燁燁生輝，宛若磨鈍的杵刀，傷不了別人，也護不了自己。
「你替所有人鋪好了後路，那你自己呢？雲烈，你可別是大義凜然、決意隻身赴死了。」
「不過是備好萬全之策罷了。」唿延雲烈揉了揉太陽穴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早些做打算總是好的。」
「這些打算你可同衛淩商榷了？他是你的暗衛，可否能容你以身犯險？我可是聽聞他近日比武贏了炙影，應當不至於......」唿延錫和忽然止住話頭。
衛淩不是武功盡失了嗎？先前他接到的情報分明是說衛淩因為寒毒和烏金丸傷了底子，即便沒死在趙人手上，應當也活不長久的，可他們初見之時，衛淩以一敵十擊退趙人的殺招怎麽也不像彌留之人能使出的，即便彌先生開天門讓他起死迴生了，內力也能一同恢復嗎？彼時他未加細想，可如今聽唿延雲烈說自己武功盡失，他有了個猜測...
「你把自己的武力給了衛淩？」
唿延雲烈沒有否認，隻平靜道：「如今已沒必要糾纏於這些。還是把心思放在齋取節上罷。有些事我隻能同你說，錫和，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候，趙覃那毒陰詭得很，連彌先生都無法全然肅清，最近我愈發覺得精力不濟，想必也是因為那毒的緣故，有些事是不得不考慮了。」
待劉勝下去，唿延錫和才道：「你如今倒是會哄人了，也不知給誰教的。」
唿延雲烈一笑，批完手裏頭那張，堆放在一旁，才抬頭道：「人去暗衛營忙自個的事去了，沒功夫搭理我。」
「這可不多見。」唿延錫和道：「從前衛淩可是跟在你後頭，可是半步不肯離的。」
「你也說，那是從前了。」落寞一閃而現，「不說這個了，此次叫你來是因為齋取節的事。」
「我猜也是。」唿延錫和翹著腿道：「你真不考慮我前兩日的說法？」
唿延雲烈搖頭道：「齋取節不得不辦，如今月氏將將建國，暗處窺探者不可計數，若是不辦，平白給了那些不軌之人落下話柄，叢生枝節。」
「可你想過沒，到時候人多眼雜，趙覃到現在也沒風聲，你又放出自己武功盡失的消息引他現身，他必定會抓出這次的機會，混進宮中刺殺於你。」
唿延雲烈不置可否，唿延錫和的擔憂都在他意料之中，「這便是我今日找你來的緣由，有些事應當讓你知曉了。」
「哦？」唿延錫和倒是沒想到唿延雲烈藏了事，挑高了尾音道：「你有事瞞著我？」
當初誆他來昌泯的時候怎麽說的？我唿延雲烈必定知無不言、坦誠相見。
唿延錫和壓著氣道：「且說來聽聽。」
「武功盡失不是幌子。」
唿延錫和倏地望向唿延雲烈道：「什麽？」
唿延雲烈嘆了口氣道：「便是你聽到的這般，錫和，我武功廢了。」
「唿延雲烈！」唿延錫和拍桌而起，震得矮桌上的茶盞「砰」地裂開，細碎的瓷片劃傷了手指，留下淡淡一條血痕。
「發這麽大脾氣作甚，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王上！」唿延雲烈皺了眉頭，言語間也有些怒氣，「身在宮中，先論君臣，後論親屬，私下裏放肆些也就罷了，宮裏人多耳雜，被那些個長舌的諫官知曉了又要喋喋不休。」
「你......」唿延錫和真想狠狠罵唿延雲烈一頓，然而尚存的理智告誡他唿延雲烈此言有理，君臣有別，唿延雲烈再縱著他，表麵功夫卻還是要做給旁人看到。
但武功盡失...他怎麽會把自己搞到武功盡失的境地？那可是二十餘年的功力啊！唿延雲烈自小武學天分極高，人又刻苦，這些年下來武學造詣早已登峰造極，放眼天下怕是都難尋敵手，怎麽可能說廢就廢了！
定了定心緒，唿延錫和盡量放緩語氣道：「是不是因為上次中毒？」
「不是。」唿延雲烈不假思索地否認，擺擺手不願多糾纏於這個話頭：「往事不必追溯，事到如今隻需想法子應對。」
「所以你今兒個告訴我這些是為何？要我在齋取節的時候護好你？」唿延錫和不滿唿延雲烈這無所謂般的態度，故意頂道。
「自然不是。」唿延雲烈指節敲在案幾上，這是他猶豫時慣有的動作，不多時，像是下定決心般，他起身從案幾下的暗格中拿出一卷金底帛書，遞到唿延錫和麵前道：「若我有不測，你便拿著這道號令做攝政王，扶持朗兒上位。唿延岷雖難纏，好在朗兒並不是個是非不分的孩子，隻是他年紀小，還需你帶著好生教導幾年，待到他能獨當一麵了，你也可功成身退。我在虛林那塊給你封了塊地，到時候做個閑散封王也算隨了你的願，還有便是......」
唿延雲烈頓了頓道：「還有便是衛淩，他大概不喜在關內呆著，我便在草原上給他劃了塊地，唿延氏的馬場也給一併他，萬千良駒、星辰曠野，想必離了紛紛擾擾之地，他也能漸漸忘了這些年的艱難，往後都能肆意而活。」
唿延錫和聽著唿延雲烈這託孤似的一番話，心頭怪不是滋味的，慍怒便也熄下了些，他聽著唿延雲烈麵色淡然地悉數著自己替旁人鋪好的後路，一時間竟覺得淒戚。
這個他映象中永遠肆無忌憚、永遠目中無人、永遠威風凜凜的王者，眼中有了難以掩飾的疲倦。他的周身不再燁燁生輝，宛若磨鈍的杵刀，傷不了別人，也護不了自己。
「你替所有人鋪好了後路，那你自己呢？雲烈，你可別是大義凜然、決意隻身赴死了。」
「不過是備好萬全之策罷了。」唿延雲烈揉了揉太陽穴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早些做打算總是好的。」
「這些打算你可同衛淩商榷了？他是你的暗衛，可否能容你以身犯險？我可是聽聞他近日比武贏了炙影，應當不至於......」唿延錫和忽然止住話頭。
衛淩不是武功盡失了嗎？先前他接到的情報分明是說衛淩因為寒毒和烏金丸傷了底子，即便沒死在趙人手上，應當也活不長久的，可他們初見之時，衛淩以一敵十擊退趙人的殺招怎麽也不像彌留之人能使出的，即便彌先生開天門讓他起死迴生了，內力也能一同恢復嗎？彼時他未加細想，可如今聽唿延雲烈說自己武功盡失，他有了個猜測...
「你把自己的武力給了衛淩？」
唿延雲烈沒有否認，隻平靜道：「如今已沒必要糾纏於這些。還是把心思放在齋取節上罷。有些事我隻能同你說，錫和，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候，趙覃那毒陰詭得很，連彌先生都無法全然肅清，最近我愈發覺得精力不濟，想必也是因為那毒的緣故，有些事是不得不考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