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心老人的黑袍無風自鼓,微微飄動,道:我跟你一樣,從來不敢相信這竟是聖教的本源所在。據聖教前輩手記記載,自聖教初代宗主之後,再也沒有人能打開那扇聖殿之門。好在,聖殿乃是聖教之本源,會在天道機緣成熟時,賜予傳承者天道機緣,重振聖教。


    獨孤鶴軒嘿嘿一笑,道:因為,那扇門隻能從裏麵打開啊。魔教的初代宗主,乃天絕之才。他留這一手,隻為發`泄心中的怨恨與憤怒。不過呢,他也應該預料到,總會有人來結束他的這一惡作劇。但是呢,他顯然是高估了某些聖人的後裔傳人。


    你行?


    說話之人,單論容貌,其實已經不是一個人。他穿的是用九百九十九張人皮煉製而成的衣服。他沒有筋骨、血管、經脈,五官七竅全絕,五髒六腑隻剩下了一顆從外麵能看到在跳動的心。乍一看,他就是一個從頭到腳用人皮裹為一體的“妖怪”。而偏偏是這個人,曾九次力挽狂瀾,保住了魔教傳承。


    他的真實道號已無人知曉,如今,無論是正道,還是魔教內部,都稱他為“萬屠王”。而他自己似乎也很受`用這個名號。他與先前提及的魔教風雲人物“遮天夜魔”一樣,皆出自於魔教三宗之一的“屠仙府”。


    現在,他是魔教中不折不扣的第一人。敗心老人做任何事,沒有他的同意,那是萬萬不能。


    這樣一個人問話,獨孤鶴軒的心中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好在,以他現在的修為,可以做到完全鎮定,迴話道:萬屠王前輩,晚輩不敢誇下海口。但晚輩知道,若是不能用正常途徑打開此門,隻要魔教上下舍得,還有其它辦法可行。


    萬屠王道:可!


    敗心老人道:鶴軒,按照聖教初代宗主的遺誌,能開啟此門者,將是真正的第二代聖教教宗。鑒於你是堂堂正正的正道人士,我們已經商量過。隻要你能打開此門,魔巫二宗不會公開你宗主的身份,但魔盟將會完全受你支配,供你差遣。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既然人家布下大局,讓我來結束一切。那能否將魔巫二宗帶向光明,也是我的麻煩了。不過,此事需慢慢來。大家都別著急。獨孤鶴軒聳了聳肩,道:如果大家準備好了,我們開始吧。


    萬屠王道:可!


    獨孤鶴軒掃視眾人一眼,如同首領般,率先走進山穀。其次是萬屠王、敗心老人緊隨其後。


    獨孤鶴軒站在黑門近前,看清門上的符紋後,輕聲道:天書鬼紋?奇怪,怎麽還是殘缺的呢?


    思索良久後,迴頭對眾人說道: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準備什麽?他沒有說明。所以,這話顯得很不可思議。不過,能來到這裏的人,皆非等閑之輩。有些話,反而不用說的太明白。


    須臾,獨孤鶴軒緩緩平舉右掌,手掌漸漸出現一輪圓月,圓月中心似是血海海底翻滾起暗湧。


    血月之光照耀在黑門上,那一道道奇異詭譎的符紋,像是嗜血重生,跟著變成一條條紅色線條。


    刹那,一場莊嚴神聖的祭祀儀式,仿佛拉開了序幕。


    不多時,所有的符紋全部明亮,猶如嗜血。嗜血符紋,血色妖豔,波瀾壯闊,正在喚醒著睡眠中的神秘力量。然而,這些符紋每到關鍵處,全是斷開,難以為繼。


    好像,是一個人悲憤到極點時,手中之筆的力量難以為繼,不得不斷開。當他稍稍恢複後,卻無法續接前一筆畫,隻能重新開始。


    嗚唿!這如同一個神秘的詛咒,縱使嗜血,亦是枉然。這大概不是天地要絕,而是自己選擇了絕自己。


    哀哉!什麽樣的悲憤,可使人做出如此瘋狂之舉動?


    或許,事情還有更糟糕的一麵。


    約莫過了一刻後,透過道道斷絕的紅色符紋,眾人可清晰的看到,門內同樣升起了一輪血月,卻是一輪快要西歸的殘月。


    唔!殘月西歸,那是痛苦的祝福,悲傷的永別,殘酷的現實。


    是故,六十一顆心同時發問道:這裏,曾經,發生了什麽生離死別的事?


    門內門外,殘月圓月,漸漸靠近。當二月相遇到黑門上時,仿佛暗合的月符印,嚴絲合縫。頃刻,黑門上的符紋迅速連通,繼而發出震天懾地的力量,緩緩將黑門向內推開。


    數十代人未能打開的聖殿之門,就那樣平靜的打開了。


    那一刻,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難道這隻是一場惡作劇?


    聖殿之門打開,滾滾濃煙卻如潮水般向門內散去。那怕是一絲黑煙,亦未飄散到門外的空間裏。


    獨孤鶴軒沉聲道:諸位前輩,此乃貴教之聖地,你們先進。


    沒人迴應。


    萬屠王第一個朝聖殿之門走去,獨孤鶴軒的耳畔傳來一句哽咽的歎息聲:真的都是假的嗎?


    魔巫二宗三代人,陸續走進了那扇黑門,陸續消失在黑門內。


    獨孤鶴軒獨自守在外麵,緩緩轉身,舉目看向山穀外。


    天如“雞子”,被巍巍群崖相托。自己所在的山穀,成了唯一的天地空間。


    心道:魔教聖地,沒有鴻蒙界中修士賴以生存的天地靈力。那這裏究竟隱藏了什麽秘密,能讓魔教長盛不衰?


    這個問題,似乎,連萬屠王等人亦沒有答案。


    想了許久,等了許久,不見魔盟的人走出來。隨之,獨孤鶴軒亦走進了黑門。眼角餘光所見處,每一個魔盟中人傻傻地站在一幅畫前,看的出神。但是,萬屠王與敗心老人等十人,卻不見人。


    暗自打量,黑門後的空間,更像是一個很普通的黑屋。屋壁上有許多的壁畫,皆似用血塗抹畫成。可房屋規模與擺設,簡陋至極。無論如何,是無法與“殿”相聯係起來。


    在黑屋的左邊,有一扇暗門,門內正徐徐飄浮著黑煙。黑煙中,隱隱帶有幾絲微弱的黑色火煙。


    明顯,隻有那扇門,才有些神秘的意味。至於黑屋的正廳,則是平凡與普通罷了。


    獨孤鶴軒收迴神心,眉頭微皺,目光正視前方,但見正前方的牆壁上掛著一副畫像。那是一位鶴發童顏、慈眉善目的老人,端坐在一把魔紋黑椅上,沒有任何威嚴,笑顰中頗有幾分古道仙風。


    可是,不知為何,看著這幅畫像,一種莫名的不和諧感震撼著心靈。心道:難道說,兇殘成的魔教教眾,供奉的竟是這樣一位慈祥的老人?亦或是說,如此一位慈祥的老人,能創立邪惡的魔教?


    漸漸地,獨孤鶴軒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覺得眼前的這幅畫像好像是活的。尤其是畫像上的那雙眼睛,會隨著自己的目光轉動而轉動。當自己盯著那雙眼睛時,那雙眼睛亦正瞪著自己。像極了兩個淘氣的孩子正互相鬥雞眼。


    獨孤鶴軒悄悄地扣了一張符籙於手心,走近了幾步。忽然,畫像上的一雙腳微微動了動。


    獨孤鶴軒一愣神,緊接著大罵道:原來是你個老不死的?你怎麽躲在這裏了!


    說時,剛要衝上去,隻聽一個頑皮的聲音嬉笑道:喂!我說你個臭小子,要點臉行不行啊?你將我的“心經”修煉到了第四重,才能看出畫像上的破綻。要不然,嘿嘿,你個小蠢材,能識破乎?


    聲音笑的越來越得意,道:不愧為是我調教出來的人,果然聰明絕頂。不過,老大那個臭老頭,趁我不在,占我便宜。借我的傳人,傳他自己的道。將來,看我怎麽找他算賬。


    獨孤鶴軒冷靜下來,問道:喂!臭老九,你現在是在那裏?我爺爺與我爹他們呢?


    我那知道那麽多?我都是被他們害的,我沒找他們算賬,已經算是金仙下凡,格外開恩了!畫像上人的如同真人一樣,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跟你說啊,你得抓緊點呀。要是慢了,或者晚了,都得死。


    一個頑皮戲謔的聲音說道:哈嘍,拜拜!


    喂!獨孤鶴軒一急,身形如魅影,抓向畫像,輕輕一帶,竟將畫像拿了下來。可是,畫像上的老頭圖案不見了,卻變成了另一幅人物畫像。


    畫像上,是一位戴青銅麵具的人,高大威猛,孔武有力。左手握開天玄斧,右手執斬天魔劍。從頭至屋,有紅黑相間的五道線條,三紅兩黑。心髒部位有一麵碩大厚實的護心鏡。更奇特的是,畫像人物的尾部虛繪處,隱隱有一條巨尾。似乎,是有人刻意隱去所致。


    看著這幅畫像,勾起了獨孤鶴軒的另一篇記憶。他清晰的記得,慈航峰青竹林深處,曾出現過這樣一個虛影。不過,當時,還有一個仙女跳舞的虛影。


    這其中有什麽關聯,獨孤鶴軒並不能明察秋毫。但是,他預感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師祖之謎,與慈航峰道院中那位神秘的掃地道姑之謎。


    心中追問道:天瀾道姑去了那裏呢?她為何在走之前,讓出了屬於自己的道號?


    忖度道:如果僅憑這幅畫,與自己見到的虛影,去找師祖,顯然是不現實,亦不明智。慈航峰上鎖鏈下麵的深淵,難道會有什麽突破口?如果有,以師祖之能耐,怕是早就封印了!這事,蹊蹺中夾雜複雜,不好辦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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