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在開始,老二,你與黃湣要全力備戰,隨時準備出擊滄海。在此期間,可通知陸家、尹家他們,及一些有意與我們結盟的世家宗派。告知他們,名額有限。”


    “你們十一人,此次全部跟我出征。我意,除了天兵堂可挑選最精銳的千人外,其他人身邊最多帶一百人。至於鐵狼蛛他們這種人,統歸天兵堂所屬,但不計入千人名額。”


    “我要去一趟西方沼澤地。我想,等我迴來時,就是出征之時。”


    刁駟嘴一努,低聲道:“大師兄,你又被擼了?”


    “是!”獨孤鶴軒不避諱,表情溫和平靜,道:“擋了別人的道,又鬥不過人家,隻能被拋棄。但這與星河盟無關,與滄海之行無關。”


    星河盟中的事務,看似人多複雜,但實際運轉起來,反而簡單高效。根本原因在於獨孤鶴軒的領袖能力。另一個重要原因,便是除盟主外的其他人,有著同樣的起點,有著相同的背`景,這就大大簡化了人與人之間的矛盾衝突。人人有了更多的盼頭。


    會議散去,姬融有意落在後麵,但仇禩與黃湣似乎也有話要單獨說。獨孤


    鶴軒看了三人一眼,道:“有事,不妨直說?”


    姬融先說道:“大哥,經鼇擘提醒,那個龐然大物缺一樣十分關鍵的靈材。若找不到,其承受的攻擊力將會削弱至少九成。即,絕不可能在水下運行。”


    “鼇擘想說的是缺那張牛皮?”獨孤鶴軒看著姬融在沉默後微一點頭,隨即否定道:“不行。那頭蠢牛還有它自己的使命,不能這麽糟踐。此事,等我迴來,再說。”


    黃湣與仇禩麵麵相覷,最後還是仇禩說道:“大師兄,最近,盟中出現了一個現象,且有擴大之勢。”


    “說說!”獨孤鶴軒向殿外走去,道:“沒什麽事是不可以解決的。”


    仇禩道:“我們按照大師兄定的規矩,栽培盟中成員。最近,有不少五十與六十歲的人,神奇般的相繼突破至清靈境五重。甚至,還有十多人是七十歲。”


    “年齡問題!”獨孤鶴軒沉吟片刻,道:“普通人,年逾古稀本身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那麽能活到這個份上的人,本身有超常之處,然後,修為有所突破,也合乎情理。”


    “沒說得。凡是盟中成員,定要一視同仁。”獨孤鶴軒似是想到了一件事,道:“我們現在有多少人了?”


    “兩百八十萬。但,這個數字仍在持續增加。建威區域也再一次擴建。”黃湣道:“大哥,若再不設定門檻,必定會成為難以承受的累贅。拖垮星河盟,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再撐撐!去信給牛、葛、蓋三家,繼續擴建建威區域,暫時定為可容納五百萬人!”獨孤鶴軒淡淡一笑,道:“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我好像已經走上了這條不歸路。然而,再想迴頭,似乎也不可能了啊!”


    仇禩道:“若是依大師兄所言,那大斷山脈西邊的所有山脈地域,都將被星河盟占據。同時,這也會最大程度上的擠壓靈田地。對宗門的經營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不!是災難!是滅頂之災難!”獨孤鶴軒眺望建威方向,深邃的目光中泛起精芒,道:“沒說得。此次擴展,南至定濱山,西至井雲山,北至大塔山。這個方圓三千六百裏的空間範圍,應該夠了。”


    仇禩他們三人為之愕然。


    定濱山、井雲山,皆乃昆侖山脈的突出支脈。大塔山,則有著甘洲的北邊屏障之稱。加上星河盟重心所在地大斷山脈。於是,位於清微山脈與昆化山脈之間的遼闊地域,將被星河盟獨占。如此以來,星河盟向西可控攝昆侖、峨眉、青城、崆峒四大山脈,向北可控製鴻蒙大洲甘洲,向東可屏障於清微山脈,向南易守易出擊。


    這是一個立於不敗之地的謀劃。


    問題是,這個謀劃的實現,還得鴻蒙界中其他強大勢力的認可。


    同時,仇禩與黃湣、姬融三人確定,獨孤鶴軒的真實目的,就是徹底掌控昆侖山脈。根據獨孤鶴軒過往的安排來看,他對昆侖山脈有著別人不一樣的態度。似乎,他一直在防範著什麽。


    “有些意思!”獨孤鶴軒突然笑了起來,道:“你們有沒有發現,兩百八十萬人的星河盟,上上下下,和諧相處。這種氛圍是不是有一種死亡的感覺?”


    “有!”姬融道,“但是,大家都相信,大哥能走活這盤棋!”


    獨孤鶴軒擺了擺手,示意不再談論這個,道:“北方,還沒有任何消息嗎?”


    “唔……”仇禩三人不明所以。


    “災難,充滿了太多的偶然性……”獨孤鶴軒沒有繼續說下去,叮囑道:“黃湣,你親自去一趟北方。”


    當離開元始劍宗那個大漩渦時,頓覺眼界開闊,所思所想,自由所至。而當身處那個大漩渦時,仿佛,潛意識裏隻剩下了生存這個概念。


    在那裏,能激發人對生存的基本渴望。


    在那裏,是別人說了算的世界,想“生存”,必須要麵對隨時而至又不可控的“生存”條件。


    隨著年歲的增加,隨著閱曆的增長,隨著修為的提高,隨著星河盟的逐漸強大,獨孤鶴軒的思想似乎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膨脹”境界。自己亦清晰的察覺到了這一點。他明白,即便是在宗門中,自己仍是孤軍奮戰,遇事依舊是孤掌難鳴。


    故而,在與宗門簡單的迴旋後,果斷離開。


    在前往西方大沼澤的路上,獨孤鶴軒想了很多很多,想了很久很久。始終找不到在宗門中反攻的機會。現在沒有,將來也難有。甚至,當自己的師父無情打壓自己時,自己失去了最起碼的布局的機會。


    他一直在追問自己一個問題:那條路,真就這樣斷了?


    靈洲,位於鴻蒙界正西,多黃土大山,土地貧瘠,人煙稀少。大部分地域,常年被沙塵籠罩,野獸兇禽,隨處可見。隻不過,天下聞名的仙山福地——“西炎山”,正是橫亙於靈洲的最西邊。


    高山雄偉,猶如天之屏障,屹立鴻蒙西境,守護萬千蒼生。


    西炎山向東輻射的方圓三百裏,靈氣濃厚,繁華興盛。輻射範圍的最邊沿上,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牆,阻擋著可惡的滾滾沙塵。人們把這個大約的方圓範圍,統稱為“天緣城”。這裏容納承載著整個靈洲的人口,但這裏並沒有真正的城池。


    佛門正宗,位於鴻蒙十最之列的萬年巨派“靈音寺”,便是開派奠基於西炎山脈中。


    常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但凡是靈洲境內的異象奇景,皆緣起於佛門正宗“靈音寺”。在人族修士的自然認識中,天緣城自然也是靈音寺的獨家勢力範圍。


    俗語雲:見山門有三鬥米的緣份!


    大概,來到這裏的人,都會想起這句話。隻不過,沒多少人當真去摳靈音寺的山門。獨孤鶴軒亦不例外。


    進入靈洲前,獨孤鶴軒有意喬裝,身穿黑袍,手執普通靈劍。除了無法遮掩的氣質外,儼然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神意境修士。無疑,獨孤鶴軒沒有什麽心情去刻意的遊玩賞景,而是直接來到“玉門關”。


    玉門關,不是關,而是一個形如狼牙的鎮,是進出西方沼澤地的唯一出入口。是天緣城的六鎮之首,卻是六鎮中最沒人氣的鎮。鎮上,隻有各式各樣的商鋪,而且,無論是什麽勢力經營的商鋪,每到酉時,必定關門。


    是以,前一天的酉時到翌日的辰時,玉門關是一個空鎮。是真正的連個鬼影都沒有的地方。外人初來乍到,一旦趕在這個時間段,總會有種莫名的陰森可怖感。


    獨孤鶴軒就是這樣一個倒黴的人。他來到玉門關,已是戌時三刻。那一瞬間,頓覺自己走進了鬼鎮一般。可放眼望去,緊鄰此鎮的另外三鎮,卻是萬家燈火。


    一個人走在空曠的街道上,能感覺到某種力量的存在。似乎,是牙齒咬合時產生的天地共鳴之力,環繞在大大小小的街道間。


    走出約千步,獨孤鶴軒輕拍了一下獸籠。籠中傳來“哼哼”兩聲,又很快平靜下來。須臾,一顆黑色的小狼頭探出獸籠,謹慎的向外張望了一圈,嘴中發出低沉的聲音,慢慢的縮了迴去。


    “沒用的東西,白養活你們了!”


    獨孤鶴軒嘟囔一句,繼續向前走去。心道:傳說中,現如今的玉門關這個名字,乃是取代了“狼坊關”這個不吉利的名字。可是,修道中人,豈會在乎這種邪祟之說?何況,此鎮就在西炎山腳下,亦即就在靈音寺的腳下,為何會這樣?


    不知不覺,獨孤鶴軒已經走到了玉門大道的盡頭。走出主幹道,眼前有十八條岔道口,即有十八個通向沼澤地的入口。獨孤鶴軒心知,在佛家那裏,這大概是象征著十八重地獄。很大可能是靈音寺刻意為之,勸世人莫走此道。


    此刻,獨孤鶴軒突然發現,一旦走出主幹道,那種無形的壓抑之力頓時消失。迴首望,可覽盡玉門關。它就像是一顆狼牙,橫亙在西炎山腳下。夜晚時分,狼牙嘯天含月,產生向聚之力,才有了那種詭異的感覺。


    按理,做為元始劍宗的親傳弟子,來到此地,理應拜會靈音寺。然而,獨孤鶴軒很快放棄了自己的這一想法,亦等於是放棄了自己元始劍宗弟子的身份。


    兩大佛門宗派,他與北方的雷音寺,反倒是很有緣淵。與眼前的靈音寺,沒有一個相熟之人。這也是原因之一。


    故而,在短暫的迴望與惆悵後,獨孤鶴軒祭起靈劍,隨意挑選了一條道,朝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西方沼澤地進發。


    夜風唿嘯,陰氣森然。


    越是遠離天緣城核心地域,莫名的不安愈加強烈。


    大概是在黑暗中走的太久,當東方魚白,朝霞出現時,獨孤鶴軒的雙眼突有失明之感。當然,他很清楚,自己已經離開了天緣城的保護,進入了沼澤地的最外圍。這裏經年累月形成的沼瘴毒霧,早已成了普通修士不可逾越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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