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說迴戰場。自綠色的防護屏障出現以後，賀榆年便同樣察覺到了某種相當的氣息。力場隻有力場能抵抗，同樣的，界域也隻有界域能阻止。賀榆年停下了靛色力量的持續外放。此時的馬路上，除了傅澤荀身邊那個新出現的家夥，已經沒有任何一隻活著的異靈。賀榆年臉色凝重地看向傅澤荀的身側，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甩出任何質疑的口吻，而是肯定地說道：“s級異靈。”彼時，渾身上下焦黑，幾乎險些死在當場的傅澤荀，被那隻異靈拉了起來。異靈接上自己剛才的話：“s級異靈，不是現在的你能做出來的。”它看著傅澤荀，身上穿著的唐裝，和安來的穿著略微相似。這隻人形異靈外表呈現出的歲月感，和傅澤荀相差不大，都是青年的模樣。但多視角功能中展現出來的，異靈的眼神，卻給人一種仿佛時代沉澱後的沉暮感。“不要去做那些充滿了賭性的事。”異靈拎著傅澤荀的衣領，幫他從地上站了起來，“沒有絕對成功的可能性時，任何你所以為的賭，都隻會落得失敗的下場。”“但像你之前做的那樣就不錯，至少你賭出來了，一個足夠讓你在此時占據一線生機的機會。”隔著屏幕，賀景同看見，脫離了界域保護的傅澤荀，唿吸一致。“你們是當我這老頭子，真死了嗎？”與一人一異靈，有一段距離的賀榆年，瞬間出現在二者身前。賀榆年以手作爪，攻擊再次襲向傅澤荀的腦袋之前，手卻被那隻綠色的異靈攔了下來。“稍微等一下。”那隻異靈無視了它那被賀榆年一擊，就打到呈現扭曲模樣的手。它看了看賀榆年，又看了看旁邊的傅澤荀，歎了一口氣後說道：“就算我想擁抱永恆的沉睡，也不想在這種地方，就突然結束。”“別在那裏發呆了。”異靈很不客氣地抖了抖手裏的傅澤荀，“你現在該做的是，動動你那僵化的腦子，讓它想想，怎麽才能讓你活下去。”“要是死在這裏，那無論是得到你想要得到的那個人，還是想讓他感受眾叛親離，就都會變成不可能實現的事。”那隻異靈說這些話時，賀榆年沒有辦法從它身上，感覺到任何針對自己的殺意。相反，這一隻異靈，看起來就像是和人類沒有區別的生命。有這樣一個存在在前，誰又能不相信，永生是不可能實現的呢？“你就是三百年前的那隻異靈吧。”賀榆年也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個早就把靈師體係，精細化到加入普通學校的國度，三百年以內，究竟有沒有出現過第二隻s級異靈，沒有人會比這個國家本身更清楚。所以選項就隻剩下了那一個，唯一一個。時至暮年，已經強大了很多年了的賀榆年，再一次感受到了血液沸騰的滋味。而那隻人形異靈，卻還在告訴傅澤荀：“早點做決定吧，你總不想讓我把那個，由你得出來的結論，說給別人聽。”賀景同看見，傅澤荀原本無力垂在身側的手掌，重新握緊了拳頭。盡管他此時狼狽到，宛若一具焦屍，但他依然能借著異靈的力氣重新站起。傅澤荀看向賀榆年，他清楚的看見，老爺子眼裏根本沒有他，有的就隻是站在旁邊的那隻異靈。現實也是這樣。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任何想法都無法完成，即便見識到更強大的力量，可在不具備保護自己，從這種力量下平安撤離……那麽那所謂的見識，也隻不過就是，隻剩愚蠢的平白挑釁。傅澤荀又笑了，沒有任何意義，隻剩癲狂的笑。“要是真的死在這裏，恐怕什麽都不剩了吧。”任誰都能聽見他這樣說。但之後，所有人都因為他接下來說的話，不由自主地怔在原地。傅澤荀環顧了一周，無論是僅剩的一隻異靈，還是此時眼裏隻有異靈的賀榆年，乃至於他身後的那十幾個賀家人……傅澤荀全都看了一遍。而後他揚著那癲狂的笑意說道：“你們猜，如果你們在這裏殺死我，那賀家的長孫，一個擁有預言能力的人……”“一旦能力被曝光以後，又該怎麽在這個社會自處？”傅澤荀一開始根本不想說這個情報，在到達極限之前，他都不打算透露這個。就像學院老師們想的那樣，一旦賀景同擁有預言的能力暴露，那他就很有可能被囚禁在學院。而傅澤荀一旦將這種能力曝光，就意味著，本來比較容易得到手的賀景同，反而會因為無數人自以為是的保護之舉，導致加大難度。所以這條消息的暴露，根本沒有意義，因此傅澤荀也從不打算說。但很顯然，情況已經到了，需要窮盡一切，隻為自己保命的程度。否則這隻象征懶惰的異靈，又怎麽可能會出現？而且它還是懶惰體係下的最強異靈。假如說因祁圓自殺，而誕生的異靈祁圓，是世界的漏洞，那麽這隻存活了三百年不止的懶惰異靈，則就是世上的最獨一無二。它沒有出現的理由。隻應該待在那個它待了三百年的空間裏，一直一直都不出現，直到和那個空間一起泯滅。但是它出現了。這意味著，此時就是它給自己選擇的最終之路。活得久有什麽意思？如果是基於欲望無限製的人類，那當然是好的。可真正活得久的存在，反而是一隻象征懶惰的異靈。它的惰性讓它根本不會為力量而努力，也根本不會讓它去向人類發起衝鋒，以及去依靠所謂的本性，殺死靈師。懶惰，這一它存在的根本，從始至終都不會構建出讓這隻異靈行動的動力。而如果說它必須要有什麽動力，那它的動力就是，希望懶到世界爆炸。這句話看起來是如此的搞笑，但對於這隻擁有空間能力的異靈而言，這就是事實。沒有什麽是永恆的，空間也一樣。但現在，麵對傅澤荀無法對抗的賀榆年，它出現了。“這就是你給自己選擇的死路。”傅澤荀自從對著所有姓賀的人，說出賀景同是預言者的身份以後，就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異靈的身上。“別這樣說。”異靈擺了擺手，“隻是相比於隨著空間的崩解，一同泯滅，我其實更願意死在靈師的手上。”它身上有著一般人類都不具備的豁達：“畢竟怎麽說，我都是異靈。”是一個誕生於罪孽的異常生命。而異靈的本能之一，就是殺死靈師。“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很抱歉，今後我可能沒有辦法，繼續給你當隨身金手指老爺爺了。”“空間什麽的，自我死後，也會全麵崩解吧。”“記得把裏麵你放的那些其他……提前拿出來。”說罷，異靈將一瞬間被所有賀家人盯住的傅澤荀，拉到了身後。它獨自一隻異靈對上了賀榆年。就像異靈說的一樣，它認為自己會死在這裏。懶惰的惰性本能，是個最大的弊端，而從無數戰鬥中，成長起來的同等級的人類靈師，隻要對上同等級的懶惰異靈，基本都是勝利。從無例外。那是時間隨著歲月流逝，給出的唯一答案。今天也不會例外。宿舍內，賀景同看向注定會將賀榆年，送上一個新的巔峰的s級異靈，對著係統平靜說道：“開啟逆迴功能，指定人員s級異靈，錨點人員”“傅澤荀。”！第60章 絢爛時間就是那種,對於活得越短的生命來說，就越為貴重的東西。而對於一些活得長久的存在而言，時間什麽都不是。最開始異靈隻是待在自己的空間。假如說世界是一個比較大的肥皂泡,那異靈開辟出來的空間,就是粘連著大肥皂泡的小肥皂泡。有聯係,但依然算是兩個不同的個體。隻是不管是大肥皂泡，還是小肥皂泡，遲早都有炸開的一天。於懶惰中誕生的異靈，一直都在平靜地等待著自己死亡來臨的那天,也就是待在自身開辟的空間裏，等待著世界徹底泯滅。可兩個肥皂泡之間，依然有聯係。直到某一日,那聯係被傅澤荀偶然發現。最開始被傅澤荀發現的時候,麵對著這個將各種攻擊瘋狂投向自己的人類，異靈表現得很懶散。可卻不知道怎麽迴事,異靈不斷地從這個自己懶得捏死的人類身上,感覺到了名為瘋狂的情緒。“你在發什麽瘋？”沒有異靈能和靈師正常對話,這份認知，傅澤荀同樣擁有。緊張，混亂，害怕……無數情緒接連不斷的變化,而異靈就當做沒看見一樣，繼續癱在自己的空間擺爛。直到傅澤荀突然對他說：“你為什麽不殺我？”異靈一開始是想迴答這個問題的，畢竟它擁有著自己作為人類時的全部記憶。麵對別人的問題,給出答案，是一份異靈也沒有辦法反駁的正常邏輯。但它懶得說。不管是說懶得殺，還是說別的,之後都需要用對話的方式來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