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鋼縱使是五感異常的修者,麵對胡艾斌驚人的速度也很難捕捉到對方的身形,很快,他的肋下便已多出了兩條血口。


    若真是如對方所言,他這二十四根肋骨被其盡數拔去也隻是時間問題。


    胡家的幾名逃亡者,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心裏更是比誰都清楚,這胡家家主解決完屠鋼,接下來遭難的便是自己。


    屠鋼這時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隻見他閉上雙眼,紮起馬步,雙手在胸前攤開,像是空抱著一個西瓜一樣。


    屠鋼放棄了聽覺味覺和嗅覺,將自己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觸覺和痛覺之上。


    果然,他胸前如期傳來了一絲閃電般迅捷的痛感,而他也是瞬間做出了反應,將對自己造成傷害的活屍牢牢的抱在了懷中,那一雙粗壯的手臂,如同一個大鐵箍一般,將對方牢牢鎖死。


    所有人見到這變故都是突然一驚,其懷中的胡艾斌更是錯愕不已,仗著活屍的蠻力拚命掙脫,卻怎麽都掙脫不開屠鋼的雙臂。無奈之下,他隻好肆意飛行,企圖將抱著自己屠鋼給甩掉。


    屠鋼雙臂抱著胡艾斌所控的活屍,其他地方也沒閑著,雙腿牢牢的盤在了活屍的腰際,同時,頭向後仰,一記又一記的頭槌撞在活屍的頭上,整個夜空中全是頭顱相撞的嘭嘭巨響。


    看著胡艾斌越飛越慢,最後重重的摔落在地,所有人都以為屠鋼贏了,懸著的心也都漸漸放下。


    突然,倒在地上的二人再一次淩空而起,漂浮在半空,二人之間鮮血淋漓,不停的向下方滴落。


    “哎呀呀,我真是好久沒馭屍了,怎麽連這招都給忘了,你抱吧,你抱的越緊,我身上的骨刺就會紮你紮的越疼,哈哈哈!哎呀呀,屠隊長,我怎麽感覺你沒勁兒了呢?你可別鬆手喲!”


    胡艾斌說完,筆直的朝著高空中飛去,眨眼間,再從地上望去,已經看不清二人的身影。


    高空之中的屠鋼,隻感覺自己抱著的活屍身上,生出了無數如同尖刀一般的骨刺,全部紮進自己的肉裏,疼痛難忍,自己企圖再用頭槌攻擊,可是抬眼一看,活屍的臉上頭上竟也生出了數根白色的骨刺。


    隨著二人越飛越高,隨著屠鋼的血越流越多,也隨著他身上的骨刺越紮越深,屠鋼終於承受不住,放開了雙手,意識也逐漸的模糊了起來。周圍除了自己飛速墜落帶來的風聲,仿佛什麽也聽不見。


    下方的胡鶯鶯突然看到天空中一個人影墜下,簡直不忍直視接下來的畫麵,如此高度摔落下來,即便是鐵打的身子,恐怕也得被摔成肉餅。


    就連屠鋼自己,心裏也已經是涼的透透的,就在他感覺自己的脊背即將貼到地麵之時,突然感覺渾身被一股綿柔的氣息層層包裹住。他凝神一看,那氣息如同一條條紫色絲線一般,很快便將其捆縛成繭狀,然後他的身體便被絲線拉扯著橫飛了出去,最後輕飄飄的落在師泰安的身旁。


    此時的師泰安靠坐在車輪上,他剛剛轉醒,便發現屠鋼有難,雖然自己的氣力尚未恢複,甚至想要起身都困難,但他仍舊拚盡殘存的真氣,利用真氣化絲之法將屠鋼給救了下來。


    “哎呀呀,你說你搗個什麽亂……”活屍的聲音突然響起,他那一張長滿骨刺的臉孔也出現在了師泰安的麵前。


    師泰安苦笑了一聲,掙紮著站了起來。突然,他的神識感覺到身後竟有兩人的氣息飛速向自己的方向趕來,其中一人氣息不凡,明顯是修者。


    師泰安下意識的迴頭看了一眼。其麵前的活屍仿佛也察覺到了什麽,豎起耳朵像是在仔細的凝聽著什麽。


    “咦?”師泰安明顯感覺到,身後的來人仿佛察覺到這邊有人,竟然有意的改變了路線,繞了個大圈繼續向冪州外跑去。


    胡艾斌突然疑心大起,他看了看有氣無力的師泰安,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毫無威脅的屠鋼。


    “唯二的兩個能打的都已經不行了,諒他們也跑不了,我先去看下那邊的情況再說。”想到這,他的身形猛然躥起老高,然後便朝著後來的二人方向飛去。


    當他看到那兩個企圖離開冪州的人影之時,胸中肝火瞬間燃了起來。


    “哎呀呀!孫女婿,你這是要幹嘛去?”胡艾斌所控的活屍身影擋在了二人麵前,開口說道。


    被人夾在臂彎之下的高仕也被放了下來,隻見他憨憨一笑,露出了兩顆大板牙,說道:“嗬嗬,外公,我在這裏呆的太久了,實在無聊,想去外麵轉轉。”


    “哎呀呀,你想出去可以直接跟我說嘛,何必麻煩外人呢?對吧?彭壇主?”


    彭明豔這時冷笑一聲,說道:“胡老,這高老弟本來就是我教之人,教主有令,命我此行務必帶此人歸教,還望胡老成全,可別傷了胡家與我教的和氣。”


    “哎呀呀,彭壇主,我這孫女婿對我胡家可有大用,而且你我已經傷了和氣,你說我還能放你走嗎?再說了,你管我這孫女婿叫老弟,這是不是差了輩分了?我這突然成了你的爺爺輩,讓我有點受寵若驚啊。”


    “你……”彭明豔被胡艾斌討了嘴上的便宜,一時語塞,直接亮出了手中的峨眉刺,就在她想要和胡艾斌拚個你死我活之時,一向傻憨憨的黑大個高仕卻擋在了她的身前。


    “哎呀呀,孫女婿啊,你這是何用意,難道是你想幫著外人對付老夫?”


    高仕一反常態,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嗬嗬,霾天教許我大好前程,我怎麽能在這鬼地方給你當一輩子孫子,你真以為我稀罕你那傻不拉幾的外孫女?你真以為我甘願給你們胡家做牛做馬?老燈,你醒醒吧!”


    “你……”


    這一次竟然輪到胡艾斌語塞起來,可是轉眼間,他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好好好!原來你一直都在給我演戲。”


    “哎,我也不想啊,向你這般心狠手辣之人,我若不演的像一點,真一點,一旦你榨幹我的價值我可能就會成為你眾多藏品中的一個,而且我若稍有不順從,恐怕你就要用你們胡家獨有的手段把我變為傀儡了。”


    “哼!好小子,既然你不願委身於胡家,那麽,嘿嘿,我們胡家得不到的人,別人也休想!”胡艾斌說完,身形一矮,想要向高仕發動攻擊,可他的身體卻突然停了下來,保持在了想要衝刺的定格狀態。


    “哈哈哈!老頭,話可不要說的太滿哦!”


    胡艾斌大驚失色,連忙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麽?”


    高仕緩緩的走向胡艾斌所控的活屍,口中說道:“你們都以為我的異能是控製病毒,其實我的異能是控製細菌,細菌和病毒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的。你以為我這兩年用著你們胡家的高端設備單純是在研究幫你製造活屍的病毒?嘿嘿!那你可大錯特錯了,你們所知道的病毒,可是由我所控製的細菌形成的,而這整個冪州的活屍,無非都是我的實驗體罷了。”


    高仕說完,伸出手指,抬起了麵前活屍的下巴,一副欣賞把玩的模樣,笑道:“嗬嗬,你們感染的病毒,都是以我所控製的細菌為載體的噬菌體,這東西,還是有著嚴格的從屬關係的。”高仕說完,慢慢的解開了白大褂的扣子,然後將自己的衣服高高撩起,在胡艾斌麵前呈現出他裸露的胸膛。


    隻見他心口之處,有著一團凹凸不平的肉瘤,那肉瘤如同一顆長在體外的心髒一般,正在不斷的蠕動著。


    “你們這些活屍體內的,無非是低等的菌群罷了,麵對高等的主菌群,它們可是要乖乖的、無條件的服從命令的。”


    高仕說完,向上鉤了鉤手指,麵前活屍的手臂就抬了起來,隨後拳鋒之上,長出了一根潔白的骨刺,而這骨刺的尖端,正在緩緩的湊向了它自己的頭顱。


    “雖然我不會你們胡家的魂占之術,但是麵對這等行屍走肉,我也一樣有辦法控製活屍的行動。哎呀呀!呸!呸!跟你一起待久了,都學上你的口頭禪了。哎!真該給你當了孫女婿、學了你們胡家的絕學之後再走的,可是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正好今天有機會,我就隻能提前和你說拜拜了!”


    “噗!”活屍自己的骨刺輕易的刺穿了自己的頭顱,它還睜著一雙血紅的雙眼,滿臉不敢相信的神情。


    胡艾斌怎麽也沒想到,和自己相處兩年之久的毛頭小子,竟然是在反過來利用自己,而自己用魂占之術所控的活屍,居然完全比不上其菌群的操控力。如今他是口不能言,動不能動,眼睜睜的看著二人大搖大擺的從自己身旁走過。


    而他所控製的活屍,也在高仕和彭明豔二人背後,開始瘋狂的自殘了起來。隨著活屍身體的逐漸支離破碎,胡艾斌的魂體也被迫離開了活屍的體外。


    胡艾斌心有不甘,恨不得想飛過去占據高仕的身體,可是胡家秘術不占活人之軀,這乃是祖訓,據說這也是此術大計,即便是胡艾斌也不敢輕易嚐試。然而眼睜睜的看著高仕遠走,他真是又氣又惱,想要過去對高仕用“讀魂術”來看看這個黑小子腦袋裏到底裝著什麽秘密,卻又因此術太過耗費時間,而不得不放棄。


    如今對於他來說,眼下最重要的是趕緊迴去再弄一具活屍皮囊,將那胡家叛徒和人傀胚子師泰安給抓迴胡家。


    師泰安這邊,眾人見胡艾斌突然離開,連忙整裝待發。好在胡國池對車子比較有研究,在道邊找到了一輛廂貨,在他一通搗鼓下,廂貨竟然被他給發動了起來。


    胡國峰胡國池兄弟二人坐在駕駛室,其他人則坐在了貨箱內,一路狂奔著朝冪州之外駛去。


    黑暗的貨廂內,眾人都是抱著膝蓋無言而坐。隻有師泰安坐在昏迷中的屠鋼的身邊,伸手搭在屠鋼的身上,利用他自己的真氣,幫助屠鋼止血療傷。


    突然,師泰安感覺耳邊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唿喚。


    “徒弟救我!”


    胡三姑和其女胡鶯鶯仿佛也聽到這聲唿喚,連忙拿出之前在駕駛室找到的火機。


    隨著哢噠一聲響,一個小小的火苗點亮了整個貨箱,這時剛好一個灰白色魂影鑽了過來。


    師泰安抬眼一看,心中又驚又喜,眼前這驚慌失措的枯瘦老頭的魂影,不是別人正是其師父孟子義。


    這時,又有兩道魂影鑽進了貨箱,這兩道魂影的出現,竟讓胡鶯鶯整個人都尖叫了起來,手上一抖,火光也隨之熄滅,她再次點燃火機之時,貨箱的半空中,就僅剩孟子義一個人的魂影。


    原來剛剛飄進來的兩道魂影,乃是已故之人白昭裴的魂體,隻是他的魂體沒有了下半身,但是上半身的魂體,也是仿佛被人從中間切開,化作了兩半,所以剛才白瑩瑩看到的其實是兩個半個身子的魂影。


    師泰安見到師父做鬼都被那欺人太甚的白昭裴追著打,一副恨不得將孟子義生吞活剝的做派,更是讓師泰安氣不打一處來。


    師泰安對待友人慈眉善目,對待敵人他重拳出擊,這一次,他沒有用斷魂刀。對於這個白昭裴,他積怨極深。所以他二話沒說,直接張開大手,將白昭裴的兩半魂體直接抽入到體內,他要讓白昭裴永世不得超生,他要讓白昭裴在他的識海之中永世為奴!


    火光再次亮起之時,孟子義左顧右盼,問道:“白老怪呢?”


    胡鶯鶯也是一驚,她剛剛的懼意也是下意識而起,此時仗著自己手裏有驅魂鈴,她也不懼那白昭裴的鬼魂。


    她也是不見了白昭裴的魂影四處巡視了一圈,卻發現師泰安臉上麵帶得意之色,心中猜測:“這白昭裴的鬼魂莫非已被這少年滅了?”


    “師父莫要驚慌,那白昭裴已被徒兒收了!”


    “收了?收哪去了?”


    沒等師泰安答話,胡鶯鶯冷哼一聲,麵帶嘲笑著說道:“生前打不過人家,死後變鬼了還被人追著打,而且人家還是殘鬼,挺大的歲數你可真丟人!”


    孟子義聞聲一驚,迴頭一臉詫異的望著車廂內的女人。


    “你也能看到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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