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泰安腦海中所傳聲音竟是童聲,童聲清脆響亮,僅有一字,難辨雌雄——“餓……”


    “哼!你餓?我還餓呢!我倒是想嚐一嚐龍肉到底是什麽味道……”師泰安說完,一把如同陶瓷所製的菜刀就已抵在小龍的脖頸之上,而他的眼神之中竟然流露出了一絲貪婪的兇光。


    “泰安!”陳淮江在一旁出言製止。


    師泰安也突然迴過神來,看著眼前緊盯著自己的那雙水汪汪的龍眼,心中不覺一驚:“我這是怎麽了?”


    “泰安,你沒事吧?”師茹芸關切的問道。


    “母親,我沒事。”師泰安說完將那小龍放在地上,然後還親昵的摸了摸它的額頭。問道:“你想吃什麽?”


    他腦海中的童聲再次響起:“氣……”


    師泰安聞言,攤開手掌,手中便幻化出一粒他用自己真氣所凝結的紫色丹丸。


    那小龍看到這乒乓球大小的丹丸,張開了大嘴,蛇頭一伸,便將那丹丸卷入到口中,然後瞬間將其吞咽入腹。


    其濕滑的舌頭觸碰到師泰安的掌心,惹得他一陣瘙癢,不禁讓他笑出聲來。


    “還要……”


    師泰安突然神情一凝,厲聲說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還沒完沒了是吧?”


    他這麽一說,那條小龍趕忙向後爬去,躲在了師茹芸的身後,伸出一個小腦袋,顫顫巍巍的偷偷看向師泰安。


    “泰安?”師茹芸也有些詫異,不知為何,一向溫文爾雅的兒子,今天竟然多次口出反常之言。


    師泰安眉頭緊鎖,攤開雙手,凝練出一捧的紫色丹丸,他將丹丸遞交給母親,說道:“母親,這小龍就由您來馴養吧,今日我大功告成,我準備收拾收拾下山去闖蕩闖蕩……”


    說完,他直接淡出了識海。


    師茹芸迴頭和陳淮江相對一望,問道:“陳老先生,泰安這是……”


    陳淮江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感覺到這孩子今天有點反常,身上仿佛充盈著暴戾之氣。”


    “可是泰安平日裏不是這樣啊?”


    陳淮江沉吟片刻,說道:“嗯……可能是因為他如今修為大漲,體內存積著如此大量的陰氣,那陰氣對於活人來說,本就屬於濁氣,他體內如此多的陰氣,可能對其心性上也產生了影響吧。”


    師茹芸麵露擔憂之色,問道:“那該怎麽辦?”


    陳淮江搖頭苦笑,說道:“我也不知道,恐怕隻能靠其自行化解這心魔吧……不過這孩子本心純善,應該不會有事吧……”


    師茹芸身旁的小龍此時盯著她手中的紫色丹丸,在其身上蹭來蹭去,嘴裏還發出了“嘎嘎嘎嘎”如同鴨子一般的叫聲。


    師茹芸低頭望去,拿出了一粒丹丸放入它的口中。它一口便將其吞下,然後那條長舌還在嘴邊舔了一舔,竟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師泰安孤身一人坐在山洞之中,感覺心中有些躁動難安。


    “我這是怎麽了?為何在識海內,當著母親的麵,又是失言、又是失態,為何我對那條小龍,總是莫名其妙的萌生起殺念?”


    師泰安一邊自言自語的念叨著,一邊開始審視起自身的變化。神識內觀之下,發現丹田內的那顆真龍紫金丹已經開始逆時針的旋轉起來,速度雖然不快,卻很均衡穩定。


    隨著這金丹的運轉,周圍空氣中的陰氣竟然自然而然的湧入其周身百穴,無需導引,就順著體內經脈匯聚於丹田之中。


    此時他身體自行吸納陰氣的速度,竟然比平日裏凝神煉氣時導引的速度還要快上許多。


    而且大量真氣匯聚於丹田之時,丹田內也沒有腫脹之感,仿佛那些陰氣都被那金丹吸收煉化了一般。


    “終於明白師父為何說一但練成金丹自轉之法,修者之路就會達到另一個層級了。目前的煉氣速度,簡直比我自行修煉都要快上數倍,而且我又不必耗費心神在此事之上,大可以去做其他事情,同時還不耽誤修煉。嗬嗬,師父,您用了九年時間達到的成果,徒兒我兩年就做到了,您老現在在哪?可否安好?如今兩年之期已到,你是否會如約的前來尋我?”


    師泰安收拾好自己的行囊,望著洞口外的斜陽,隻等夜色來襲,他好下山出行。


    之所以要選擇野間趕路,無非是要避人耳目,畢竟尋常人若是看到肩頭扛著一杆大槍的“野人”,難免會引起騷動。


    仰軍山北坡,陳劍的秘密研究所內,朱星殞和陳劍一同盤膝坐在一間密室之中。


    朱星殞突然睜開雙眼,轉頭望向身旁的陳劍,說道:“你真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如此短的時間,在你們界外之地,你也算是修者之中的高人了。”


    陳劍也睜開雙眼,抬手向上一指,問道:“和上麵那位相比呢?”


    朱星殞笑了笑,說道:“他?此時應該是達到了我兩年前的狀態了吧。”


    陳劍心知對方所言暗指自己和師泰安的差距明顯,心中雖有不服,但也無可奈何,隻能在嘴上稍微泄一泄憤:“朱兄想必是早已看到他的天賦,所以上次迴來便不再玩世不恭的體驗‘界外’生活,開始潛心修煉起來,原來你也怕在這‘界外’被人追趕超越,不能成為‘最強’的存在啊。”


    兩年多的時光早已讓朱星殞將陳劍當做朋友看待,二人也不再是那尋常的主仆關係,所以朱星殞聽聞陳劍話裏帶刺也並不生氣,反倒是笑著說道:“陳兄所言甚是,不過我也絕非是單純因為怕被人超越,畢竟我若想穿界歸鄉,也是需要提升修為的。”


    “嗯,畢竟穿界一次,就要耗損九成修為,任誰都會吃不消的。對了,朱兄,如今我已對‘氣’有了深入的了解,如果你想將界外之氣輸送到界內,我仍需要到界內一探究竟,畢竟我這邊對於界內的數據可是一片空白,若想事成,調研工作必不可少。”


    朱星殞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可是如今想要帶你迴界內,除非是有七彩流雲玉,否則以你現在的修為穿界而行,怕是會萬劫不複……”


    “七彩流雲玉……我若去向他討要,他未必會不給,但若是讓她去討,他一定會給。而且咱們這邊目前也需要大量的資金進行一些研發和基礎建設工作,朱兄,你是不是該動用那顆棋了?”


    朱星殞朗聲一笑,說道:“知我者陳兄也,我正有此意,而且……他,仿佛也要下山了。”


    朱星殞一邊說著,一邊朝上方一指。


    陳劍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隨他一同下山,也好聯絡聯絡感情,你就先去啟動你的棋子吧。”


    朱星殞卻是歎了口氣,說道:“哎,我真是不擅長和女子打交道啊……”


    二人談話之間便一同走出了密室。


    師泰安在五鬼的陪同之下朝山下走去。本來是想要驅趕寂寞免去孤獨,可是五鬼在一旁連說帶笑,卻讓他感覺到莫名的煩躁。


    三兒一邊走著一邊抱怨道:“哎,真不知那個叫楊釗的臭小子躲到哪裏去了,整個通州都快叫咱翻個遍了,也沒找到他的蹤跡。”


    翠芬開口問道:“該不會是死了吧?”


    丫頭在一旁說道:“應該不會,前一陣子我還去找了齊婆婆,若是那人死了,齊婆婆應該能夠知道。”


    亮哥這時心中不滿的說道:“哼,這臭小子就知道使喚咱,他與那齊婆婆交情那麽深,讓齊婆婆用法力神通尋一下不就完了,何必還要折騰咱兩年!”


    哈爺這時朝亮哥埋怨道:“亮哥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法爺讓咱幫忙找人,是在給咱機會,咱們這點事都辦不好,已是無能之際,你反倒是開始埋怨起法爺了?”


    亮哥剛想出言狡辯,突然覺得手臂間一空,自己的頭顱正被人拿在手裏。


    “你幹啥?”亮哥口中這個“啥”字響起時,其頭顱已遠遠飛向了山下,他那無頭的身軀也連忙朝著頭顱的方向飄去。


    師泰安此時也剛好完成了大力抽射的動作,這讓周圍四鬼無不看的目瞪口呆。


    “你看看,亮哥瞎說話,惹得法爺生氣了吧。”哈爺連忙出言化解尷尬。


    “法爺,您別和他一般見識,他就是那張嘴啊,又臭又損……”哈爺話沒說完,隻感覺一道冰冷的目光望向了自己,那目光如同寒流一般,在其注視之下,他整個魂軀竟然不由自主的為之一顫,他也連忙止住了話頭閉口不言。


    師泰安見其終於安靜下來,便轉頭繼續前行,四鬼緊隨其後,不敢多言,仿佛是被陰差押解的小鬼一般。


    亮哥尋迴頭顱折返到眾鬼身旁時還不明所以,卻見其他四鬼都對他做出了噤聲的手勢。於是不解的問道:“你們咋了?臭小子,我說你是不是現在膽肥了?他們現在都不敢踢我的頭,反倒是你來呈什麽……”


    亮哥話未說完,卻見其他四鬼均是手掌抵頭,一臉無奈之相。等他迴過神來的時候,頭顱早已和魂體分了家,又一次飛出了老遠。


    “爽!”師泰安說著,還拍了拍手,仿佛心情好了很多。


    “你們怎麽了?怎麽都不說話了?”師泰安轉身向剩下的四鬼問道。


    四鬼麵麵相覷,最終還是哈爺先開口說道:“法爺不允,我等也不敢多言啊。”


    “有什麽允不允的,我還能管得了你們說話不成?都說了咱們是朋友,你們又不是我的奴隸。”


    丫頭這時好奇的問道:“可是法爺,您今日為何對亮哥……”


    師泰安撓了撓頭說道:“這……亮哥他有一種讓我情不自禁想要將其踢飛的感覺……下迴我注意。”


    三兒這時朗聲笑道:“法爺,他那張臭嘴,就是欠收拾,您想踢就踢,有什麽好注意的,別說您了,我們看著沒事兒都想踢上一腳呢。”


    師泰安嗬嗬一笑,說道:“這多不好意思……”


    “嗨,跟我們您還客氣啥,反正踢一腳又死不了,您盡管踢就是了。”


    丫頭斜了一眼拍馬屁的三兒,啐道:“感情不是踢在你身上了……”


    亮哥再次折返時見眾鬼已是一副輕鬆自在、有說有笑的模樣,心中疑惑,斜瞟了一眼走在前麵的師泰安,便一言不發的跟在其他四鬼身後。


    三兒還在一旁問道:“我說亮哥,你平時不是話挺多的麽?現在咋不叭叭了?”


    亮哥的身體雙手端起自己的頭顱,兩掌扣住雙耳,將其後腦朝外,麵向自己的胸懷,竟做出了一副充耳不聞的模樣,引得四鬼哈哈大笑。


    就快到達仰軍山下之時,師泰安突然停下了腳步,彎腰屈身,凝神向山下望去。


    隻見山下的公路之上,正靠邊停著一輛黑色的摩托車,摩托車大燈亮起,將周遭照的明亮。


    摩托車旁斜靠著一個身穿白色大褂高高瘦瘦的男人,男人中長發被夜風吹拂,無風的時候,長長的劉海就會有一柳垂在他那黑色邊框的眼鏡之上。


    “是他?”師泰安早已認出此人正是陳戚之子——陳劍。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相認之時,陳劍卻抬起頭望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嗬嗬,陳劍哥這身修為練的不錯嘛!”話音剛落,師泰安已經出現在陳劍的麵前。


    “哪裏哪裏,還是遠不及師老弟你進步神速啊!”陳劍說完,取下車把上掛著的頭盔,扔給了師泰安。


    師泰安接過頭盔,問道:“陳劍哥你這是在等我?”


    “不然呢?誰還會大半夜的出現在這仰軍山下?”陳劍一邊說著,一邊騎上了摩托車,然後開始戴起另一個頭盔。


    師泰安心生警覺,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的?”


    “從你進山那一刻我便知道了,隻不過我也在閉關修習,那時不便與你相見罷了。”陳劍說完,便在自己身後的座位上拍了拍。


    師泰安便一躍而上,坐在了他的身後。


    遠處觀望的五鬼卻踟躇了起來,不知跟還是不跟,一個個議論紛紛。


    “法爺居然遇到熟人了?”


    “咱們到底是跟還是不跟?”


    “還是遠遠的跟著吧,畢竟咱的玉宅還在他身上。”


    “嗯,也對,你們發沒發現,法爺今天有點怪怪的?”


    “好像真是……感覺有點、有點喜怒無常?”


    “哎,可能高人都是這樣深不可測吧……”


    “什麽高人!他以前咋不這樣?現在都敢踢我的頭了!臭小子……”


    剛剛坐上摩托的師泰安突然迴頭望向亮哥所在的方向,亮哥瞬間被嚇的閉口不言。


    陳劍擰動了油門,胯下的摩托車像是一個野獸一般嚎叫了起來。


    “去哪?”


    “天北街與亞人路交匯。”


    陳劍遲疑了一下,迴過頭問道:“咦?你不去先找東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萬千亡魂為我所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江湖術士老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江湖術士老劉並收藏萬千亡魂為我所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