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在鳳山大隊務農的日子裏(中)(7)


    饑餓年代出賊佬


    在那“三年困難時期”的饑荒年代,鳳山當地的農民,每天一般隻有二兩到四兩米吃(十六兩一斤)。於是,隻能另外得靠吃野菜、南瓜花、番薯葉、雜糧……才能熬過來。


    所有這些,可能都曾經起過大用場。但是,在到了真正的困難時期,這些食物它們所起的作用,恐怕還不是最主要的了……


    我曾經看到過,有些社員實在是餓怕了。於是,便私下去偷大隊魚塘裏的魚蝦。生產隊坡地中所種植的番薯、甘蔗、花生、芭蕉之類等進行充饑。因此,這種“小偷小摸”的行為,就在當年的廣大農村中,算得上是一種極為平常和普遍之事。


    有一次,我曾經聽楊兆芳隊長和我說過,每逢到了秋季,大隊幹部常常半夜三更便深入到各個生產隊裏,進行突擊檢查巡視。於是,她也常常都去參加這種突擊檢查。


    下麵,就是她和我曾經說過的一個小故事……


    ……有一天,三個檢查組深夜巡視完了各個生產隊迴到大隊部,支書劉繼傑壓低聲音對大家說了一件使人失笑的事情:


    當他們路過龍灣徑村九隊的番薯地,突然聽見地裏有動靜,就大喝一聲:


    “誰?出來!”


    此時,隻聽有一個人,頓時之間,便發出一陣哭求聲:


    “支書,是我……”


    支書上前一看,啊,原來他正是龍灣徑村上的老貧農老劉二伯。他還是1951年土地改革的時候,就參加了黨的老黨員。現在還是一個老光棍,他被群眾認為是最為老實可靠的人了,從來都不會占公家的半點便宜。


    這天晚上,到地裏偷挖隊裏番薯的他,竟然當場被支書發現了。於是,嚇得他隻好哀求支書不要外傳。要不然的話,他的老臉往那放啊!


    此時,支書隻好輕聲地對他說道:


    “老二哥,你怎麽也會幹出這種極不光彩的事情呀……”


    老劉二伯便解釋說:


    “我家裏的糧食早就吃完了,現在已經挨餓了兩天肚子,實在是頂不住了啦……”


    於是,支書見他那付可憐相,再也沒有說什麽話,便讓他把挖掘到的番薯全部都拿迴家裏去……


    此時,我聽了楊兆芳隊長對這個故事的敘述後,心情感到無比的沉重……


    當今,農村社會治安情況不夠好,偷牛偷豬現象時有發生。於是,便有人懷念起人民公社時期的社會秩序好,甚至有人還用“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來加以形容。


    但是,我作為那個時代的過來人,並不完全讚同現今一些人的這種說法。


    是的,在那個“三年困難時期”,由於個人家庭財富少,路上沒啥東西可撿,家裏也沒有什麽貴重值錢的東西怕偷。


    即使有個“偷牛賊”,就是偷到了牛,的確牛也很難銷贓處理掉。因為,把牛賣給食品公司,還得要有公社的介紹信。除了食品公司外,任何單位和個人都不能進行收牛和宰牛的。


    其實,那時候社員們對生產大隊的集體東西,已經成了習慣性的“小偷小摸”。但是,成袋子進行偷糧的事,基本上來說,幾乎還沒有人敢做。


    因為,那正是狠抓階級鬥爭的年代。要是抓到一個,若是五類分子的,便不用說了。就是一般人被抓到,也會被抓去遊村批判。


    我還記得,那時農村曾經流傳過的幾句順口溜:


    “十個社員九個偷,大隊幹部貪無夠。”


    “保管員,懶又閑,記工員肥隊長胖。”


    “愛社愛家社是家,社裏有的家要有。”


    ……


    那時候,早晚兩造在稻田裏割禾時,我常常發現在社員的衣袋裏,多數能掏出二、三兩稻穀。待收工以後,就偷偷地拿迴家去喂雞鴨了。


    秋收季節撿花生時,大人們的屁股後麵,那個沒跟著家裏的小孩子的?要是從地裏挖撿到的那個最飽滿的先吃掉不說,還有意地丟掉一些,讓小孩子們隨後進行跟上撿拾……


    這對於在當年來說,這種事情那個生產隊都是看成極為平常之事,何不為怪。


    那個“三年困難時期”,農民真是夠苦啊!豐收年,每人分得二百多斤稻穀,災年隻能分一百多斤。而每分得到的一百斤稻穀,還得要扣去十多斤,采用雜糧進行頂替。


    真是“米少又燒鍋”,哪裏能夠吃。可以說,社員們大都是常年餓肚子的。


    我就聽過有的社員這樣說過:


    “要是能讓我飽飽地吃上幾餐飯,死也值了……”


    正是:


    饑餓年代出賊佬,無米落鍋無法過?


    支書巡夜遇小偷,正是黨員老二哥。


    欲知後事如何,請君往下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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