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脖子上的傷已止住血,包紮好。現在,他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小玉扶著林希月站起,慢慢開了房門。


    林希月剛剛往外邁了一步,抬起頭,就看見了李元芳。


    李元芳與她遠遠對視,眼中有著她看不懂的情愫。她覺得那有點像隱忍的憤怒,又有點像克製著的痛苦。


    在她還沒有研究徹底時,那緊緊膠著的視線就隨著他的主人移去了。


    林希月迴神定睛看,李元芳已經走得更遠,隻留給她一個落寞而淒涼的背影。


    “李大人……是什麽時候迴來的?”她喃喃地問向一旁。


    小玉比她更茫然,“是啊,李大人怎麽突然就迴來了。”小玉望望天,愈加迷惑,“這麽早,城門還沒開吧,他是昨天就迴來了?可怎麽還穿著戎裝!啊,地上有血,是李大人的?”


    林希月也看到了,庭院裏的地上小小一灘血,在並不明亮的清晨微陽下,顏色顯得有些暗。它被一隻腳踩過,印出一串離去的步伐。


    “小月,別看了,我扶你迴房歇息吧。大人非要你在身邊,才肯配合包紮,為了大人,你可是一夜未合眼啊。”小玉把林希月往迴帶,她覺得,她就像扶著一段柔軟的綢帶。風一吹,就會飄走,一用力,就要揉皺了。


    她必須十二分的小心,才能把身邊的人兒嗬護好。才能讓這人兒的美麗在世上多存留一瞬。


    她想,大人大概也是這麽想的,才會對小月特別在意。


    林希月迴到自己房裏,讓小玉退了出去。她移步到燭台前,把那隻被手心磨搓得萎靡不振的紙鶴點火燒了。


    加上今天,還有三天,她還來得及的。


    火將要燒到她捏著紙鶴翅膀的手指時,她放手讓火星落到了地上。她轉過身時,屏風後“嗒”地一聲,是什麽東西相擊撞發出了聲響?


    她朝那邊謹慎地喝問:“誰?”


    一秒,兩秒,……時間慢慢流逝,屏風後再也沒有響動。


    可她堅信剛才那聲響不是偶然,更不是幻覺。她緩緩地往屏風那邊走,她發現自己已經習慣用那種毫無力氣的步態走路,而那樣走路竟然不會發出聲音。


    她來到離屏風不足一步的地方,掌心托起了一縷飄忽著的灰色魂力。無論屏風後的人是誰,他都不是一個具有誠意的人,她必須提防。她往前踏最後一步……


    突然,一隻男人的靴子從屏風後踏出來,一隻粗糙的大掌有力地握住她的一條胳膊,將她迅速拖到屏風後。


    林希月來不及驚唿,隻是倒吸一口氣的功夫就跌進了一個堅硬的懷抱。


    那懷抱充滿塵土的氣息,還混夾著不那麽好聞的血腥味。


    大腦在被拉拽時的天旋地轉中,製造出短暫的一片空白。她閉了閉眼,就感到濃重的男性荷爾蒙氣味在湊近她的唇。男人的低吼以及喘息聲,也毫無防備地灌進她耳朵裏。


    她的心髒猛地敲擊了幾下,胸口像被重擊過,震得整個身軀都僵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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