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莉盯著前方黑洞洞的坑道, 緊接著在她的手心裏緩緩出現了一張正麵朝上的撲克牌, 係統給出了它的迴答:“yes。”


    “這條道是安全的。”陳莉收迴撲克牌, 指了指前方的坑道。


    幾個轎夫似乎沒想到同行人裏還有一位女巫,臉上都露出了意料之外的驚喜,隻有年紀稍長王鵬定定盯著陳莉手中的撲克牌,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不相信你, 但女巫預測的準確性和身份卡的等級相關, 隻有a級以上的女巫預測準確性才能達到80%。”


    “我隻相信我的鬼牌, 要怎麽選擇,你可以自己決定。”陳莉懶得跟他解釋,拉起旁邊精神恍惚的倪晶往撲克牌指引的方向走去。


    另外三名轎夫猶豫了一下,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新郎官不知所蹤, 現在沒有比跟上這群人更好的選擇了。


    羅瘋子挑了挑眉梢,毫不留情地將紙人按進自己的衣領內,也跟了上去。


    紙人頭朝下被塞進衣領,撲騰了幾下,才提住搖搖欲墜的方格短褲,從羅瘋子的衣領裏麵無表情地探出半個頭。術法已經生效, 至少在拿迴身體前,它都沒辦法離開羅瘋子太久,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


    陳莉並不想帶上羅瘋子, 這個人是個危險的降頭師, 就像易北說過的那樣, 把後背交給這種家夥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


    但這家夥就像是一張狗皮膏藥,每次都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每當陳莉麵色不虞地轉過頭,總能看見不遠處的黑暗裏,那張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


    陳莉從羅瘋子身上收迴目光,這家夥看起來溫良無害,實際上就是個潛在的恐怖分子,沒有任何道德可言。更讓人頭疼的是,羅瘋子這種反社會人格往往不會認為自己做的事情會給別人帶來困擾,不僅不以為恥,還反以為榮,這也是他們最危險的地方。


    羅瘋子不是感受不到陳莉對他的提防,隻是他根本不在意這些。就像正常人無法理解瘋子的邏輯一樣,大部分時間,瘋子也是無法理解正常人的思維方式的。


    越往深處走,坑道裏的溫度就降得越低,就連羅瘋子都不由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軍大衣。


    紙人若有所思地盯著坑道兩側的土牆,牆壁上都是壁畫,不過因為進了空氣的緣故,大部分的壁畫都已經褪色,很難看清楚到底畫得是什麽,不過有一張壁畫尤其清楚,上麵畫了很多朝高山跪拜的影子。


    高山的頂部有一小片殘缺的棕褐色顏料,上麵應該曾今貼過什麽,不過已經被人為撬了下來。


    不過結合這些壁畫,還有坑道頂部明顯的開鑿痕跡來看,易北基本已經可以確定,這裏並不是山洞一類的地方,而是人為修建的墓道。


    羅瘋子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兩側的壁畫,指著其中一處象形話的文字說道:“這段話是什麽意思?”


    紙人轉動薄薄的身體,朝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壁畫上這一段象形化文字保存的很完整,像是甲骨文一樣的文字出現在壁畫的底部。


    紙人大概掃了一眼,這上麵的文字並不是活人用的文字,而是殄文,傳說中隻有死人才能使用的文字。


    羅瘋子讀不懂,但易北這個“死人”卻能看明白。


    壁畫上的內容其實很簡單,更像是一種記錄。這個記錄涵蓋了一個“人”從黑暗中醒來,在無盡的黑暗與孤獨中度過一日又一日,直到有一天,漆黑的洞道裏裂開了一個缺口。


    文字的最後一段,這個“人”複活了墓道裏所有沉睡的屍首,準備離開洞道,到缺口外的世界去看一看。


    紙人沉默了一會,又迴想起了守夜那晚,陳莉所拿到的那張詭異的字條。


    那些象形化的文字在它腦海裏排列組合,最終形成了一排很清晰的文字:“旱魃”。


    紙人正在思考,臉頰卻突然被兩根手指扯動,緊接著背後的符文就傳來一陣燙意,紙人沒有五官的頭立刻擰了起來。


    羅瘋子似乎感應到了什麽,自言自語道:“旱魃?”


    人死為屍,屍久而不腐而為僵,僵屍經曆千載而不滅,吸盡天地靈氣,便可成為魃。


    紙人用力往下一蹬,沒好氣地從羅瘋子的手下掙脫出來,順便在衣服下某處凸起上用力地蹬踹了幾腳。


    羅瘋子嘶了一聲,揉了揉胸口險些被蹬掉的一坨軟肉,有些無奈道:“這麽記仇?”


    紙人不願意跟他說話,抓著他的衣領爬上他的後頸,又張開十根嬌細的手指,扯住他後腦勺上的頭發爬到他的頭頂上,就像是一隻踩在成年雄獅頭頂,俯瞰獅群領地的幼獸。


    好在羅瘋子心情不錯,也就任由紙人撒野胡鬧,任勞任怨地給這位“大少爺”充當新坐騎。


    *


    順著坑道走了百來米,墓穴狹窄逼仄,但卻非常深,羅瘋子懷疑這個墓恐怕把連著的幾座山都給挖通了。


    墓道裏也開始出現很多銀白色的細沙,材質很細,前人走過的時候,在細沙上留下了很多大小不一的腳印。


    羅瘋子蹲下身仔細觀察,又用手指撚起一些細沙在指尖摩挲:“是商城裏的工業用沙。”


    紙人踩著他的肩膀跳了下來,兩隻薄薄一層的紙腳立在細沙上。這些沙子一層疊蓋一層,靠下方的沙子已經受潮變成深色,而表層的沙子依舊是銀白色。


    羅瘋子往前走了兩步,目光忽然定在原地,臉色也發生微妙的變化:“雞腳印?”


    紙人似乎愣了一下,緊接著邁開兩條小短腿,借著一股風飄到了他的前麵。


    隻見兩隻不同大小的腳印中間確實有一枚更小的腳印,這個腳印很小,頂端分成四叉。


    羅瘋子摸了摸下巴:“旱魃離開前複活了墓裏所有的死物,看來這裏的東西在旱魃走後就開始不安分了。不出意外的話,細沙應該是提早進入墓穴的那一撥玩家留下的。”


    紙人盯著地上的雞爪印看了一會,又抬起頭,毫不客氣地在羅瘋子的老式皮鞋上踢了一腳。


    羅瘋子低著頭與他對視,因為兩人間巨大的身高差,紙人的頭昂得很高,雙手叉著腰,一副頤指氣使的做派,羅瘋子一時竟然有些分不清楚二人到底誰是主誰是仆。


    “……”半晌,他無奈地蹲下身,將手心打開,放在紙人的麵前:“大少爺,賞個臉吧。”


    ……


    紙人重新迴到羅瘋子的頭頂,剪裁粗糙的手指甩了甩,才有些嫌棄地抓住羅瘋子雞窩一般的頭發。


    羅瘋子加快腳步,很快便追上了前麵幾個人。


    走在最後收尾的是王鵬,謹慎地性格讓他不時迴頭查看後方的情況。


    聽見後麵趕上來的腳步聲,他的手已經下意識地按在腰間的道具時,直到看清來人是羅瘋子,他才鬆了一口氣,把手放了下來,提醒道:“這裏不安全,你最好還是跟緊一點。”


    這個穿軍大衣的瘋子渾身都透著一股不靠譜的氣質,他咧開嘴,朝王鵬笑了笑:“你們路選錯了,再走下去,隻會是死路一條。”


    走在最前麵的陳莉聞聲轉過身,麵色有些不虞:“你可以自己離開,又不是逼你跟我們走一條路。”


    羅瘋子挑起眉尾,還想再說些什麽,麵色倏地一變,隨即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別出聲,想活命就馬上轉過去蹲下!”


    幾人俱是一愣,這瘋子嘴裏一會真一會假,誰也不知道他哪一句說的是真話,但這種嚴肅的態度出現在他的身上,確實還是第一次。


    “裝神弄鬼。”陳莉皺眉盯著他,冷笑道:“女巫鬼牌的結果從來就沒有出錯過,這條道絕對不可……”


    陳莉話還沒有說完,羅瘋子就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緊接著,黑漆漆的坑道裏忽然傳來了一陣拖著步子走路的聲音。


    這個聲音很沉,簡直像是一個人背了幾大袋的沙土。


    羅瘋子摸了摸下巴,用眼神示意幾人把手電筒關掉。陳莉猶豫了一會,還是把手裏的電筒推了上去,四周頓時陷入一片可怕的黑暗。


    坑道裏唯一的光亮熄滅後,不遠處的腳步聲忽然亂了起來,好像是失去了方向。與此同時,一股酸氣順著坑道傳了過來,就像是在地底下醃製了幾百年的臭酸菜終於開了壇。


    紙人從羅瘋子的脖子後爬了出來,扯著他的後領跳到肩膀上,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定定盯著黑暗的坑道深處。


    空氣中的酸味越來越濃鬱,緊接著一陣拖動步子的聲音貼著眾人的後背響了起來。


    陳莉把頭深深埋在兩個膝蓋中間,隨著背後的東西接近,一股熏人的血腥味道充斥在整個狹小的空間裏,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怪聲,像是什麽東西在飛快的念動咒語。


    張友緊閉著雙眼,渾身都在發抖,傳說鬼說話的速度很快,就像是在念咒一樣,活人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就這個時候,一隻枯瘦如柴的手忽然滑擦過他的後背。張友渾身猛地一顫,喉嚨驟然縮緊,啊了一聲


    這一聲“啊”就像開啟了什麽可怕的開關,突然之間,所有的聲音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陳莉隻覺得頭皮一陣發炸,一股涼氣像是觸電般順著手臂竄爬了上來。


    羅瘋子忍不住眯起眼睛,心裏暗罵真他媽是個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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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9章 靈棺村(二十六)


    “嘶啦”


    羅瘋子打出兩枚冷煙火, 扔向前方黑暗的洞道。那冷煙火冒著劈裏啪啦的白光,照亮了兩側洞壁上的壁畫。與此同時,幾道勁風同時掀起, 朝冷煙火的方向猛地撲了過去。


    那些重疊的血影就在幾步開外的地方, 眾人驚魂未定地側過頭看去, 隻見那些東西雖然勉強還有人形,但卻沒有皮膚,隻有血肉。


    而在這些怪物的背後,從那些猙獰翻起地血肉裏, 卻生長出很多雙同樣沒有皮膚的手臂, 這些手臂做成千手觀音狀, 最外的一隻手捏蓮花訣,隻是捏成訣的指縫裏此時正滴滴答答地流著某種黑色的膿液。


    幾隻怪物撲到地上那枚冷焰火上,鋒利的尖牙立刻就將冷煙火撕了個粉碎,洞道裏的光線暗淡了不少。另外一枚冷焰火正好卡進墓道的縫隙裏, 柱身雖然被那怪物背後的手臂一巴掌拍毀, 但底部的燃料依舊在頑強燃燒。


    張友被這些怪物喪心病狂的速度驚出了一身冷汗,額頭壓在洞道上,兩隻手死死捂住嘴巴,好像是被嚇傻了。


    羅瘋子微微皺起眉頭,他其實根本懶得管這些人,不過頭上那小祖宗還拽著他的頭皮……他在心裏有些頭疼地歎了一口氣:算了, 來都來了,誰讓他最近閑得蛋疼呢?


    ……


    羅瘋子直起上半身,指指那猙獰的怪物, 又做了一個撤走的手勢, 旁邊的王鵬立刻會意。


    很快一行人一個拉一個, 以羅瘋子為首的隊伍就緩慢動了起來。


    要當著這些怪物的麵退出去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挪動的時候必然會發出聲音,如果不是這幾隻怪物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卡進壁縫裏的半隻冷煙火上,恐怕就連羅瘋子都不會輕舉妄動。


    這些沒有皮的怪物咬合力很驚人,伴隨著哢噠哢噠的咬聲,坑道很快就被它們咬開一個缺口,被裂縫卡住的煙火屁股也從洞壁上掉了下來。


    趁著煙花徹底熄滅前,陳莉似有所感地轉頭過去看了一眼。


    幾個沒有皮的怪物同時撲向半空中掉落下的白色光球,脊骨聳起,千手觀音的手臂朝外打開,一隻血紅的眼睛從怪物的後背陡然睜開,眼珠轉動,竟然直勾勾對上了她的視線。


    “啪”


    所有光源再一次熄滅,洞道又恢複了令人脊背發涼的黑暗。而此時陳莉脖頸僵硬,保持著轉頭的動作,大顆大顆的冷汗順著眉角滑落,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它看見我了!


    指甲剮蹭幹涸土牆的聲音從死寂的空氣中響起,下一秒,那些密密麻麻、令人頭發發炸的念經聲從她的背後傳來,那聲音貼得實在太近,那些男女老少的聲音就像是貼在她耳朵邊發瘋般念著:


    “須菩提,於意雲何,可以身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蓮花清淡的香氣伴隨著濃烈逼人的血腥味同時從她的身後傳來,伴隨著狩獵者急促興奮的喘息聲,幾乎讓她的精神繃成了一條線。


    她近乎憑借本能轉頭,將額頭緊緊貼在土牆上,手裏死死捏著十字架。說來也極諷刺,在這種情況下,羅瘋子的話反而成了她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整個坑道陷在一片漆黑裏,沒有人能救她,能救她的隻有她自己。也許是神明真的聽見了她的禱告,毫無征兆地,念經的聲音突然從耳邊消失,整條墓道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陳莉愣了片刻,有些恍惚地抬起頭,然而緊接著,她的耳邊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那是宋諭的聲音,隻是與他平時的語氣完全不一樣,尾調帶著一絲詭異的上揚:


    “迴頭吧,它找到你了。”


    陳莉臉上的肌肉完全凝固,頭皮霎時間完全炸開,在這種情況下,她甚至沒辦法分出更多的心神,去思考這個聲音到底是不是宋諭發出來的。


    完了。


    “嘭!”


    有什麽東西突然在她的身後炸開。緊接著,整個坑道抖亮了起來,坑道裏就像是放了一隻土|雷一樣,整個通道都震了一下。陳莉渾身一抖,下意識朝後看了一眼,隻見一團像是凍蠟狀的東西堵在坑道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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