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春二十三年春,關州戰火正盛,段緒言率軍誘引南望太子進入埋伏,不承想阮青洲棄馬縱身躍進水澗,他始料不及,投身入水,拖人上岸之時南望士兵的利刀卻是架在了肩上。


    阮青洲於他懷中無情脫身,嗆出誤吸的河水後方才看向他,那雙冷漠的眼他至今仍舊記得。


    後來阮青洲親自架刀,以他的性命作為威脅,逼迫北朔和談,直至北朔退兵,兩人也沒說過一句話。


    到阮青洲應允放歸他的當夜,段緒言在馬前被解下雙手鎖鏈,拉住了阮青洲的手腕。


    「我們談談。」段緒言執拗著,見那人迴首,卻隻將冷冰冰的半塊玉牌扔往他前胸。


    「趁我沒反悔之前,滾。」


    阮青洲決絕地斥開他的手,忽被攔腰劫上馬背,段緒言鎖腕將人壓製在身前,策馬疾奔,借夜色甩開身後追兵,半道卻被拽過衣襟一併翻下了馬背。


    馬匹停在叢間,兩人滾落草叢,於草屑中四目相對。


    阮青洲掙腕起身,被猛然扯迴,段緒言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掰正了那張臉。


    「阮青洲,聽我說句話有這麽難嗎,你要逃避到什麽時候,永生永世對我避而不見嗎!」


    「避而不見還不夠嗎!今日的局麵是你一手造成的,死於你手的不僅是嚴九伶,還有無數苦於戰火的生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殺了你?」


    阮青洲嗔恨地注視著他,段緒言被那眼神灼得發痛,將人壓得更緊。


    「我承諾,」段緒言看著他,「青洲,我承諾,會愛你。」


    可阮青洲憑什麽要他的愛,兩國隔著數十年未解的仇恨,他們又怎會因一段以欺騙為始的愛戀拋開國讎家恨,獨獨沉淪。


    段緒言說出口後忽然沒了底氣,越是患得患失,手間便越是收得緊,他怕阮青洲離開,隻能靠著蠻力強行留住他。


    然而冷冷幾聲,阮青洲嘲諷一般地笑起來,眼中笑出水光。


    「可我恨你。」


    麵頰被狠狠摑過,段緒言渾然不顧,扣住阮青洲的脖頸強勢地吻下。


    交吻中摻著愛恨,自唇間咬出的血腥混著疼痛,段緒言發狠地奪取著,要他溺斃在交纏中,失去掙紮的力氣。


    阮青洲被堵著喘息,漸也沒了抵抗,在淚意堵住鼻腔、痛至無法唿吸時才拽下他的肩頭,埋入其中無聲地顫慄起來。


    是委屈也是悔恨,阮青洲剖開冷硬,裏頭脆弱得不堪一擊。


    「我帶你走,青洲,我一定——」


    段緒言托肩擁住他,卻聽匕首出鞘。剎那間,右胸口疼痛劇烈,匕身已是沒入其中,靜默中,血往刀刃迴淌,徐徐落向刀柄。


    神色僵滯片刻,段緒言緩緩垂首,見胸前腥紅漫開,幾滴血色垂落,打濕身下衣衫,滲入阮青洲的胸口。


    他覆上阮青洲握刀的手,血漸蹭過指縫,匕身卻在沉默中又深入幾厘。


    段緒言涼涼嗤笑,眼中失色,淡下聲來:「怎麽不幹脆殺了我。」


    阮青洲微顫著抽迴指尖,看向他。


    「所以下次,就會是心口。」


    迴溯往事,念及此處時,胸口便隱隱作痛,段緒言下意識地攥緊指尖,一狠力,細汗和血跡擠入指縫,更將他的手背壓出幾道紅印。


    指尖微微抽動,阮青洲吃痛醒來,雙目尚還熱得蓄紅,不過才聚起神來,便與他對上了視線。


    一張病容僅因發熱才泛著紅,猶似懸在桌沿將落的瓷盞,總讓人覺得易碎,段緒言看他片刻,神色淡漠,鬆指抽迴手來。


    「不清醒時倒是愛投懷送抱,對誰都這樣?」丟下一句冷嘲熱諷,段緒言轉身至桌前,摸著碗沿探了探藥溫,再迴榻側時,也隻瞥了他一眼。


    「起身。」段緒言說。


    阮青洲拖來布條掩在被下,撐榻坐起。


    段緒言自然地坐在榻側,舀起湯藥,低聲嘲道:「昨夜還恨之入骨,今日又要顯得情深似海。阮青洲,你的手段拙劣了不少。」


    一勺苦藥就往嘴邊送來,阮青洲未飲,伸手要接來藥碗,被他避開。


    段緒言冷了臉:「張嘴。」


    湯藥抵在唇邊,均數灑往衣襟,阮青洲默然抗拒著,被他強行掐開唇瓣,捏起湯碗就朝嘴裏灌去。


    苦藥入喉,等不及咽下又已灌入,阮青洲唿吸不暢,倒吸幾口,嗆得厲害,本能地推開了麵前那手,餘下的湯藥隨之潑灑,濕了被褥,碗也磕往地麵,碎成幾瓣。


    莫名煩躁,段緒言漠視片刻,俯身壓下,將他下頜掐起,看著那雙嗆得濕紅的眼。


    「怎麽,演不過半日就又悔了?」


    阮青洲在他掌中喘息,虛弱道:「不要自作多情。把玉牌還我。」


    眼眸微眯,段緒言斥手將人推迴榻上,自腰間摸出玉牌細看,竟才發覺其上已隱隱約約地刻了半個「嚴」字。


    受到莫大的譏諷,惱火登時占滿胸膛,段緒言一抹麵頰,仰頭謔笑,推肩將人猛然按往床榻,膝頭卻已抵向他腿間,僅發狠著往上一頂,便將他惹得唿吸發促。


    段緒言順勢將五指插進他發間,朝下一扯,迫得他外露著脖頸。


    「很會報復,嗯?」段緒言揉著脖上未褪的吻痕,朝下加重地一吮,任他胸膛加快起伏,手間攀上脊背發狠地抓撓。


    段緒言咬到耳畔,低聲道:「我還沒在你發熱的時候做過吧,很想和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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