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瑾看出了基地領導的八卦心思,一本正經地跟對方解釋自己與祝聞不是交往關係,清冷疏離得好似不染人間煙火。


    隨後,轉頭就住進了祝聞他們隔壁的別墅。


    等車子開到祝聞住處門口。


    祝聞剛剛拉開車門。


    懷瑾忽然開口:


    “我最近應該會在白岩基地停留一段時間。”


    祝聞挑眉,哦了聲,繼續推車門。


    眼看她半隻腳都已經踏出去了,懷瑾實在忍不住,揚聲:


    “有空可以一起吃飯!”


    祝聞頭也不迴,輕飄飄答了句:


    “好啊。”


    瞧著不怎麽上心的樣子。


    懷瑾一把抓住她。


    祝聞低頭看看手,又抬眼看看懷瑾。


    懷瑾像是被她的眼神燙到,略顯慌張地鬆開手:


    “……明天有空嗎?”


    “不確定,明天再說吧。”


    說完,祝聞眼底浮掠過淺淡笑意。


    懷瑾似有不甘,卻還是勉強同意,目送她離開。


    車門等了許久才重新關上。


    懷瑾靠著椅背,神情怔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負責開車的作戰隊隊長終於憋不下去了:


    “懷教授,追女孩子不是這樣追的!”


    懷瑾眸光動了動:


    “‘追女孩子’?”


    他咬詞很慢,似乎帶著一絲疑惑。


    誰在追女孩子?他麽?


    開什麽玩笑。


    然而,作戰隊長顯然不認可他的否定,已經滔滔不絕地講開了:


    “就像是剛才,你不能直接問她明天有沒有空,而是說好時間地點,說你會準備好一切,然後希望她能夠賞臉來見你!教授,姿態要放低,不能用對下屬的語氣,這樣是不會有女朋友的!”


    懷瑾覺得自己被人身攻擊了。


    他嗤道:


    “你有女朋友?”


    隊長堅毅眉眼染上驕傲的笑容:


    “當然!我和我女朋友已經交往五年,本來打算今年結婚了……”


    他的聲音逐漸低落下去。


    懷瑾意識到不對勁,已經在懊惱。


    果然,隊長的笑容從驕傲變得傷感:


    “……可惜啊,她沒堅持下去,末日降臨之後,沒多久就感染上病毒。她害怕變得沒有感知的喪屍,求我殺了她……”


    隊長話沒說完,但答案顯而易見。


    是他親手終結了最愛的女友的生命。


    車內氣氛不免變得壓抑。


    因為車裏除了懷瑾,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經曆,要麽是親人,要麽是朋友,要麽是相熟的人……


    大災難之前,無人可以幸免。


    至於懷瑾?


    他是個孤兒,人際關係單薄得可憐,平日裏也沒什麽朋友。


    所以,他之前不太能夠感受到一些人的悲憤上頭。


    不過現在,他聽到隊長這番話,不經意將祝聞帶入進去……如果是他眼睜睜地看著祝聞變成喪屍,還要親手了結她的痛苦呢?


    不,不會的。


    祝聞不一樣,她很強,絕對不會遇到這種事。


    懷瑾的心口鈍痛得難受。


    他隻能試圖掐滅一切幻想,來壓抑這種痛感。


    “節哀。”


    隊長顯得有些驚訝。


    因為之前大家在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懷瑾都顯得有些疏離。


    說過最溫情的話,也不過是一句“人要往前看”而已。


    也難怪有人在背後罵他是個冷血無情的怪物。


    沒想到,現在懷瑾居然都能感同身受,還讓人節哀了?


    果真是愛情的力量使人改變……


    -


    懷瑾那細微的神情仍在眼前揮之不去。


    鬱悶、別扭、糾結、期待……


    人的一張臉怎麽能呈現出那麽多的表情呢?


    祝聞一派興致勃勃,又不免想起以前的他——


    是裴舟,也是江淮安。


    更是現在的懷瑾。


    雖然性格各有差異,可是在祝聞看來,所有性格之下的靈魂底色,都是一致的。


    所以,一恢複記憶,她立馬就認出了他。


    可是看他,除了會不自覺靠近她,瞧著似乎不像認得自己的樣子。


    不過……


    他們之間,一次是偶然,兩次是巧合,那三次呢?


    祝聞斂了笑,不禁陷入沉思,腦海裏閃過一道道身影……


    “咳咳。”


    一道格外刻意的咳嗽聲落入耳中。


    祝聞循聲望去,就見席曜靠在牆邊陰影裏,正別扭地看東看西,就是不看她。


    之前看到她還喊媽媽的,現在也不喊了。


    那股說不出親近還是疏遠的勁兒,又上來了。


    祝聞挑眉:


    “小曜,在等我嗎?”


    “我才沒有!”


    席曜辯解了一句,但聲音弱弱的,不像之前那樣總是像炸毛的貓兒。


    他飛快瞥了眼祝聞,輕哼了聲,


    “剛才你可以說好要……”


    “祝神!祝神你迴來了!”


    卷卷人未到,響亮的驚喜聲從屋裏傳來。


    再眨眼,她已經快步衝出來,像個興奮的小狗兒圍著祝聞打轉兒,


    “你可算是迴來了!你再不到,我們都說要去門口接你了!哎,那懷教授可真是不靠譜,怎麽連送個人都要耽擱這麽久……”


    段蘭緊跟在後麵,看到席曜的神情有點僵,正想勸卷卷不要打擾人家母子說話的時間。


    結果,身後有更多人跑出來,全是來迎接祝聞的——


    “祝神!還好你們平安無事迴來了!”


    “你沒受傷吧祝神?雖然他們之前說了,但我沒有親眼看到始終不放心!”


    “哇,太好了,祝神你一迴來,我們就覺得好安心哦!”


    “知道你們今天要迴來,這是我找人換的草莓!可是新鮮的!特別珍貴!祝神你快拿著吃!”


    “祝神姐姐,你喜歡小熊嗎?我的小熊送給你!”


    “……”


    幾乎屋內所有人都湧出來,把祝聞圍著。


    也順勢將席曜擠開了。


    席曜神情更僵了。


    可看到那些人圍著祝聞時,神態語氣無不是崇敬喜愛,內心又忍不住生出幾分隱秘的驕傲。


    祝聞有些艱難地被簇擁著來到客廳,身邊人嘰嘰喳喳地跟她說話。


    趙春生也笑吟吟地走過來道謝:


    “小祝,這次多虧了你們。”


    能夠和女兒趙雲靈重逢,趙春生別提多開心了。


    她甚至不敢想,如果這次女兒不是恰好遇到祝聞他們,陷在那可怕的景天集團,會落得個怎樣的下場?


    所以,趙春生覺得再怎麽感激祝聞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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