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衡!你他媽都幹了些什麽??”吳愷歌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嘶吼出來。他的臉頰在用力,脖子在用力,全身上下好像都在用力。以至於眼淚都一起蹦了出來。那聲音從打開的車窗裏蹦了出去,仿佛劃開了山腰間的空氣,衝來紅透的雲彩,直插雲霄。聲音在空曠的峽穀裏迴響,驚起周圍一串的鳥雀。


    吳愷歌不能哭泣,甚至不能抽泣,即使現在沒有人看到,但多年來車隊隊長的身份已經把他磨礪得習慣徐強忍。他咬著嘴唇,眼睛被憋得布滿血絲,胸口一陣一陣的發著痛。他隻知道,有太多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那些秘密可能關於倫理,甚至關於生死。他像是一個天真的嬰兒,被隱瞞了所有事情,讓他誤以為眼前的世界都是光明的,身邊的人和他一樣的天真純淨。


    不!!!他內心一陣絞痛,這把勃朗寧手槍上所帶的一切,秦嶺深山裏一疊又一疊的所謂的計劃,都在告訴他——【你本是邪惡的繼承者!!】他所有的世界觀被即將浮出水麵的真相顛覆得一點不剩,讓他霎時間無法接受。


    吳愷歌邊開著車,思緒好像比車輪還要迅速,心緒好像比天空的雲彩還要複雜而淩亂。一種預感告訴他——【還有更多,更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他一定要去問個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了!!曾經的吳愷歌,看著自己愛的人,自己視為親人的前輩們,一個接著一個地死去,他們有的起因離奇,有的死相難看,還有的抑鬱寡歡,隻剩下一個突然隱退的裴非衣,是過去這個潘多拉盒子的唯一鑰匙。


    裴老太太已經非常年邁了,吳愷歌再不去問個明白,恐怕就隻能在墳墓前燒著香問了。【這是事實,不是詛咒!】


    吳愷歌沿著環山的公路,一直往前開去,巨石,壞樹,青草都在飛馳中幻化成一片模糊的幻影。吳愷歌看著它們,竟然迷離得讓他有中迴到了二代彩虹戰隊時期的錯覺。這些曾經並肩作戰的人們,也都各自四散了。


    葬身,是他們大多數人最後的下場。


    或許,這和前輩們留下的販毒爛攤子,也有非常直接的關係。吳愷歌感覺自己是唯一一個,被迫置身事外的人,心情難過到了極點。


    他帶著淚水,往裴非衣的別墅裏走去……


    突然,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吳愷歌沒有來得及瞄一眼是誰的來電,就用藍牙接起了它。


    “小愷,你來了。”那是一個老人的聲音,根本不用想,那就是裴非衣。


    吳愷歌一愣,趕緊看了一下導航,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離裴非衣的別墅不足一公裏遠。原來剛剛所有的思緒,已經抓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嗯,差不多到了。”吳愷歌迴答。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裴非衣知道自己來了,肯定是這個附近有什麽監控,其實吳愷歌早就想到了,這段路上的所有監控,應該都會被裴非衣控製,畢竟她是一個做軍火生意的商人,以前是生活在車輪底下的人,現在是生活在刀口上的人,總是要防備很多東西。比如說……段瀟安這樣的正義警察???


    “待會車道邊上,會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奧迪,不拉風的跑車,你就跟著他走,他會帶你進來。”裴非衣說道。


    “額……我不能自己進去嗎?”吳愷歌說道。


    “你……覺得呢??”裴非衣無奈地笑道,“我做的生意啊,是不能隨便讓人找到的……”她直截了當地說,對待吳愷歌,她並不喜歡拐彎抹角。


    “是是,我知道了……”吳愷歌點頭說道。掛了電話,他也無奈地笑笑,他早該想到的。裴非衣,真的不是誰都能找的。不知不覺地,吳愷歌開始感到有些不安,雖然裴非衣是再熟悉不過的前輩了,但副駕駛上的勃朗寧,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你真的,一點也不了解麵前這個滿麵笑容的老婦人。】


    他摸了摸脖子,小拇指好像蹭到了自己的領口,【啊,我還有一個黑色紐扣啊!!】吳愷歌頓時有一種釋然的感覺。


    無論自己在哪裏,其實都不會是自己一個人。


    這種感覺,真的不賴。


    吳愷歌微微低下頭去,眼光在道路和手機屏幕上來來迴迴地互換【作者提示:開車不能用手機!!】打開了黑色紐扣的監聽係統和攝像頭。


    他歎了一口氣,等待著連接成功。


    基地裏——


    陳緣坐在自己的電腦桌前,他的床上和沙發上擠滿了人。除了盯著屏幕上不斷向前的藍色光點,他好像不能再做任何事情。


    “吳愷歌到哪了。”薑禹潮時不時問。


    “其實……差不多到裴非衣那裏了。”陳緣迴答。


    “他把通訊係統打開沒有??”薑禹潮繼續追問。


    陳緣無奈地“嘖”了一聲,“沒有。”他迴答,接著伸了一個巨大的懶腰。其實剛剛的對話,薑禹潮和陳緣已經重複了很多次了,說實話地,他在有些不耐煩的同時,還真的開始有些擔心了。【吳愷歌不會真的不給我開通訊係統吧?這是要急死我啊??】他的手指又開始在木桌子上有規律地敲打,他大概隻有在非常煩躁的時候才會這樣幹。


    透過自己的耳機,陳緣還能聽到自己房間裏其他隊友的歎息聲……這些聲音好像讓他更加煩躁了。


    突然,電腦屏幕上蹦出幾個字——【正在配對連接。】


    “我靠!!來了!!”陳緣幾乎要驚喜地蹦起來。


    “什麽有了!!”薑禹潮比他更為緊張和驚喜。


    “吳愷歌把通訊係統打開了!!!”陳緣迴答。這時他突然感覺到背後一陣熱風湧來,他微微地迴頭,所有的人都往他的電腦桌前擠了過來,圍得他的座位水泄不通。


    “吳愷歌,你怎麽樣了??”薑禹潮迫不及待地問道。


    隻聽對方發出了一陣“噠噠噠”的聲音,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擊打著這個黑色紐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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