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聲音混雜在一起,是那麽的靠近自己,從門外,硬衝衝地闖了進來。“陳緣,陳緣你在房間裏就給我開門。”薑禹潮的的聲音是裏麵最明顯的,其中還夾雜著他撞門的轟響聲,讓陳緣聽起來毛骨悚然。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陳緣趕緊迴答,他剛剛把門打開,一群人就衝進了他的房間,幾乎是要把他撞倒。


    陳緣怎麽忘了,隊員們吃飯的地方,其實離自己的房間並不算太遠,他們完全可以馬上跑到自己的門口。


    “喂喂喂,你們別那麽激動……”陳緣穩定住踉蹌的自己,安慰道。


    “他要去找裴非衣,還是自己獨自去找?你怎麽不和我說一聲!!”薑禹潮邊用焦急的語氣質問著陳緣邊說,他步步逼近,就好像即將要把陳緣整個人拎起來。


    “別著急,我說了你們別著急!!”陳緣大喊道,聲音大得可以把其他人議論的雜音覆蓋過去,這幾乎是他最大的“功力”了,這一個喊聲喊得他臉頰通紅。“我這不是有追蹤器嘛,你以為我真的放心讓老大自己去啊??”說著他指了指桌子上亮著的電腦,上麵的藍色光點還在不停地閃爍,遠離基地成群的建築物。


    “我靠,隻有位置信息有什麽用,萬一出了什麽事誰第一時間幫吳愷歌。”李暮半信半疑地說道。


    “但是我是覺得,裴非衣是不會傷害吳愷歌的。”陳緣說著,推開麵前擁擠而來的人群,坐迴自己電腦前的軟椅上。


    “那不一定……”薑禹潮冷冷地說。他的話讓陳緣一時間後背冒起了虛汗,他歎了一口起,聳聳肩膀,手指遲疑地敲了幾下鍵盤,電腦屏幕上的畫麵被放得更大了一些。


    “就是……”李暮喃喃道,“黑幫影片裏的自相殘殺,你有不是沒有看過。”


    這句話讓薑禹潮瞪了他一眼,李暮立馬覺得不太對勁,輕咳了一聲低下頭去,【嗨呀,看這個樣子我是又說錯話了。】


    “行了行了,你怎麽也開始和吳愷歌一樣,變得喜歡杞人憂天了?裴老太太不會對吳愷歌做什麽的,她可當吳愷歌是自己的兒子呢。”陳緣說。“畢竟這個裴老太太,一生都沒有結婚。她所有的教誨和愛,都似乎轉移到了自己的後輩身上了。”


    “不,你真的不了解她。”薑禹潮說。他的語氣冰冷冰冷,卻非常地篤定。就好像真的是,發生過什麽讓他難以忘懷卻誰也不知道的事情。


    “那你呢,你了解前輩嗎?”白羽突然說,如果這是一場,陳緣和薑禹潮語言上的博弈,那麽白羽很顯然站在了陳緣的一邊。


    薑禹潮一時語塞,他挨在陳緣的桌子上揉了揉眼睛,緩緩地搖搖頭,歎出一口意味深長的話來。


    一時間,房間裏沉默無言,但一種緊張感卻蔓延了出來。


    “我們能監聽到老大和裴老太太說的話嗎?”薑禹潮問。


    “理論上是可以的,還能拍攝到畫麵。”陳緣說。


    “理論上??”李暮疑惑起來,“你為什麽那麽說。”


    “這就要看吳愷歌肯不肯把攝像頭和監聽器給我打開了。”陳緣迴答,“反正目前,他是沒有打開。”


    “不是,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麽??”李暮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就和他說——你打不打開這些監控係統都可以,隨意。”陳緣重複了他原來和吳愷歌說過的話。


    “我他媽……”薑禹潮狠一拍額頭,陳緣隻覺得他連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別別別……我哪裏能指揮得了我們老大……我除了這樣說,真沒有什麽辦法了。”陳緣立刻迴答。


    “行吧行吧,我理解。”薑禹潮也隻好無奈地妥協。


    “與其說那些有的沒的,不如好好和我一起盯著屏幕,看看吳愷歌到底到哪了。”陳緣說。


    隻見屏幕上的藍色光標,正在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沿著環山的大道飛馳而去……


    公路上——


    吳愷歌坐在車上,真皮的座位微微頂著他的後背,眼前是慢慢墜落的夕陽。車輪滾動揚起的塵埃打在車的門上,車頭仿佛衝破在山腰間的雲彩,踏塵而去。


    夕陽越往山下落去,雲朵就越是深紅,天空仿佛是一塊淡藍色的幕布,紅色的墨水被潑灑在了水裏,淡化成更淺一點的紅,然後一個吵鬧調皮的孩子,把這瓶融著紅墨的的水,打翻在了幕布上。


    吳愷歌飛馳在灰黑色的柏油路上,他很清楚自己應該要到哪裏去,卻在內心頓生出一些膽怯,他的腦子裏是混亂的一團。那個裝著勃朗寧手槍的盒子,被他放在了自己的副駕駛座上,褐色的箱子被紅色的陽光覆蓋著,上麵的臘層反射著泛白的光……


    他是不是看著副駕駛上的盒子,開始試圖組織一下麵對裴老太太時應該說的話,可是他的語言係統似乎像是出了這什麽問題,隻有無盡的卡殼卡殼再卡殼……


    轉過一個彎,陽光突然邊得有些刺眼,吳愷歌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突然一顆溫熱從他的眼睛裏奪眶而出。


    “我的天,我是怎麽迴事??”吳愷歌狠狠一愣,用手背抹開了那顆即將落下的晶瑩。他感覺眼睛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就當它,是因為太陽光實在是太刺眼了,才逼出的眼淚吧??


    但吳愷歌還是,忍不住地心裏絞痛。他忍不住地深唿吸了幾下,還是覺得沒有緩過來,反而覺得更加心酸了一些。索性把車窗打開來,讓飛馳帶來的風倒灌進來,好讓冷風把自己吹得更清醒一些。


    “為什麽呢,你為什麽騙我??”吳愷歌終於狠狠地大喊了一聲,拍了一巴掌自己的方向盤。


    “我他媽把你視為我最重要的人,我甚至把你當成了我的父親,你他媽給我隱瞞了什麽東西??”吳愷歌忍不住大喊,他看著在自己眼前逐漸延伸仿佛沒有盡頭的黑色道路,那些黃色的分流線,仿佛幻化成了一個人影,他高大魁梧,有著犀利的笑。“倪衡!你他媽到底都幹了什麽??”他用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嘶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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