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吳愷歌迴了一句,往李暮的方向跑去,他的聲音漸行漸遠,吳愷歌頭也不會,但已經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了。他邊跑邊用手拉了拉領子,蹭了半天都沒有碰到本應該有的【黑色紐扣】,完了,出發時候走得太急,大家都沒有帶通訊器。


    【真他媽失策,進森林的時候怎麽就忘了要帶上通訊用的黑色紐扣呢?!】吳愷歌無奈地甩了甩頭,隻能悶一口起拚命往李暮奔跑的方向追趕。


    陳緣一邊貓著腰喘著氣,一邊看著吳愷歌緩緩變小的身影,他在石頭路上搖搖晃晃地跑著,縫隙裏長出的青草被他一腳踏碎。


    陳緣其實大概知道吳愷歌要幹什麽——把蜘蛛趕進冰冷的水裏,讓他涼得不能動彈!他意識到這時候大家應該都要去幫忙。於是他胡亂往四麵八方大吼了一聲:“跟上吳愷歌,把蜘蛛趕進河裏!”這句話幾乎是費了他所有的力氣喊了出來,有些字甚至還破了音,遼闊的河流石頭岸邊,仿佛一直迴蕩著他有些尖細的聲音,所有人都尋聲看過去,看到原地停留的陳緣,被大蜘蛛追著跑李暮,還有……追在大蜘蛛後麵的吳愷歌……


    “跟上跟上跟上……”陳緣再次扯著嗓子大喊了幾遍,還是跟著吳愷歌的方向跑去。有些光滑的石頭上打著水,跑起來實在是夠嗆。


    李暮的腳踩在石頭上,腳板微微打滑,又被他自己強行穩住重心,一來二去,他隻覺得腳腕上有一種好像是扭傷的疼痛感。緊接著他開始有些喘不上氣的感覺,仿佛肺裏填充著的都是混濁的空氣,李暮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被憋得發熱——【不行了不行了,要跑岔氣了!】他在凹凸不平的石路上微微跳躍著,血液都要被他震到腦子裏,讓他不由地感到腦子裏有些昏厥。李暮特地把臂膀擺得很高,肋骨上的肌肉沒被拉開一次,就隱隱地作疼。


    李暮看到地板上蜘蛛的影子,快把自己的影子覆蓋住。【我的天,它怎麽,還沒被甩掉,它……它不累的嗎?】


    “李暮,李暮!!”突然有一種聲音從自己的斜後方傳來,李暮現在腦子裏有些混沌,分不清這到底是誰的聲音,隻能費盡力氣胡亂地喊幾聲“哎哎哎”做為應答。


    “把蜘蛛引到河裏。”吳愷歌喊道。


    “哦!”李暮跑得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思考,隻能任憑下意識讓他吐出那一個最簡單的字。【等等……】答應完之後李暮終於是反應了過來,【我把它趕到河裏?!】他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狠狠地一瞪眼睛,他往自己的斜前方看去,奔騰著的清澈河水根本無法預測它真正的深度,湍急的流水打在灰褐色的石塊上,衝擊力幾乎能把堅硬的石塊打出裂縫來,何況是用血肉之軀硬扛上去。


    【不管了,反正橫豎都是一死,被河水衝走總比被蜘蛛肢解好看一些吧!】李暮看著波光粼粼的河流,腦子裏頓生一種悲涼感。


    李暮兩腿一撇,往河水衝了過去,跳過好幾個大石塊,雙腳踏進了河水的清涼裏。“你們快點牽製住他!”他最後大喊了一句,河水透過褲子滲了過來。布料貼到了皮膚上,鞋底下的石塊好像更滑了一些。他在水裏奔跑的速度大大地下降,每一次艱難地抬起腿,都激起萬千的水花濺到臉上,水流像是用力拖著他,腿上很難使出力氣,這讓李暮的驚恐感上升到了極點。


    慌忙中,他聽到身後一陣巨大的水花聲,蜘蛛在水中的倒影被拉得老長老長,褐黑色的影子一點一點壓過來。


    它的毛腿插在河流裏,身體懸在河流的上空,河流對它的阻力似乎小很多。李暮繼續在河裏跑,河水很快沒過了膝蓋,沒過了大腿,直到沒到了胸口。那隻蜘蛛再不停下,河水就要到達他的脖子,最終淹沒他的鼻子。


    “砰……”身後一聲槍響。


    “嘁——”蜘蛛的哀嚎聲震得李暮一頭翻進了河水裏,臉龐拍打在波浪滾滾的河麵上,疼痛感像是要把李暮臉上的皮膚撕裂。突然跌進水裏讓李暮有些措手不及,他被冷水嗆得半死,隻覺得肺裏全是生冷的河水。李暮的手拚命地晃動著,雙腿也在拚命地拍打水麵,他想把自己從水裏拉起來,可是他隻是在水裏不停地咳嗽,就是沒有力氣把自己從水裏騰起來——他的身體仿佛是失去大腦對它的控製。


    想到自己身後還有一隻大蜘蛛,李暮心是徹底地涼涼。


    突然,一個力氣揪住他衣服的後領,把他從水裏拉了起來,李暮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拎了起來,雙腳終於站穩在了水裏,河水已經沒到了他的鎖骨,他拚命地咳嗽著,看到薑禹潮一張嚴肅的側臉。


    “臥槽……怎麽,你怎麽來了。”李暮說道。


    他看到薑禹潮二話不說舉起了手上的槍,對著前方的大蜘蛛狠狠開了兩槍,他們離蜘蛛很近,這兩槍準準地打到了蜘蛛的身體上。


    透明綠的汁水飛濺開來,蜘蛛的叫聲越來越刺耳。李暮不由地捂住了耳朵……


    李暮看到大家都圍了上來,女生們站在岸邊,男生們則站在水裏,把蜘蛛團團圍住。


    “愣什麽,趕緊過去,把它包圍住,解決在河裏。”薑禹潮向旁邊抬了太下巴,示意李暮往那邊補上缺口。


    “哦哦哦……”李暮邊迴答邊往那邊踉踉蹌蹌地跑,好幾次腳踝都被水底的石塊硌得生疼,李暮能想象到腳上紫一塊青一塊的樣子。


    “砰砰砰——”分不清是誰開的槍,或許是好幾個人同時開的槍,大蜘蛛站在水裏,瘋狂地搖晃著,它吼叫著,毛腿拍打在河麵上。翠綠的汁水順著他的身體滑了下來,漂浮在河麵上,被迅速的流水衝到下遊去……


    它痛苦地喊叫,大家瘋狂地開槍,生命最後的掙紮到了最激烈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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