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中介諢名叫貪鼠，是個貪婪刻薄又膽小如鼠的胖子，他接到瑛紀偽裝【尾神夫人】的電話後，寒暄幾句後就試探著問為什麽【尾神夫人】休息了這麽久。瑛紀雖然可以通過茜姬探查尾神夫人的資料，可正如他打開那扇門之前，完全沒想到那兩個工具人已經腐爛發臭了，他也不可能知道尾神夫人是怎麽和中介交流的。但在黑市這種你死我活的地方混日子，不泄露自己的情報，時刻維持無懈可擊、咄咄逼人的外在形象，才能更好威懾那些試圖撲上來圍殺的鬣狗。於是瑛紀故意壓低聲音，模擬出帶著殺意的桀桀笑聲，反而嘲諷對方：“我休息這麽久，你很想我嗎？怎麽？終於知道沒有我給你賺中介，你就是個一無是處、隻能吃殘羹剩飯的老鼠了？”中介貪鼠聽到這話的確很不爽，還覺得詫異。這老女人怎麽像是吃了火3藥一樣，脾氣這麽衝？難道之前半年是在養傷？她被人偷襲踩坑裏了？現在恢複過來才冒頭？“哈哈哈現在難道不是你更需要任務？”中介貪鼠刺了一句，又快速說：“我這裏的確有幾個你會感興趣的任務，要做嗎？”瑛紀心下鬆了口氣：“先發來讓我看看。”掛了公共電話亭的電話，瑛紀偽裝成青年鑽入了附近的網吧，打開了尾神夫人用來接收任務信息的郵箱。他翻看了一下貪鼠送來的三個任務資料。怎麽說呢？尾神夫人是坨爛泥，她認識的中介自然不是什麽好貨色，發來的任務全都是亡命之徒慣常幹的勾當。瑛紀麵不改色地看完了，直接略過了需要離開東京和耗費時間超過一天的工作，落在了第三個任務上。下委托的是一個區議員，他的兒子喜歡玩小孩，平時都讓身為議員的父親壓下去了，但這一次踢到了鐵板，受害人家屬中竟有個開律所的律師。這位大律師過於了解政治內幕，提前做足了準備，身邊帶著強力保鏢，也不接受金錢和解，於是議員找了詛咒師，想用超能力幹掉律師。瑛紀看完資料後，對中介說這個任務我接了。中介貪鼠說：“我就知道你會接這個任務，那議員玩了不少小孩，你可以去挑一挑，選點能用的當詛咒材料，你這也算是幫他處理掉小孩的後續麻煩，他可能會多給你一筆錢哦。”瑛紀心說我接這個任務的原因是一天可以來迴，他得在哥哥夏油傑放學前迴家呢。第二天一早，等夏油傑上學了，夏油律子關上門在房間裏學外語，瑛紀確定夏油奶奶出門遛狗了，沒人關注自己，這才戴了小紅帽，背著小書包，裝作上學的孩子，坐上了有軌電車。一路上都有人關切地問他需不需要幫忙，瑛紀都甜甜地拒絕了，表示他叔叔是律所的律師，他上學的地方在律所附近，昨天去外婆家過夜，今早才需要趕路，平時不需要走這麽遠，謝謝大家關心雲雲。來到律所附近，瑛紀找了沒人的地方，用茜姬委托成老婆婆，拄著拐杖顫巍巍地進入律所。雖然半路被攔下了，瑛紀也不介意，他和服務員聊天假裝是來尋求法律援助，趁著沒人注意時讓茜姬去了目標律師所在辦公室，記下了關於任務委托人是怎麽違法的檔案資料。然後中午時瑛紀又坐車前往委托人所在的別墅，一番你來我往地試探後，瑛紀先拿到了訂金，還發現了三個同行。並非是做任務的同行，而是保護議員的詛咒師保鏢。合著這混蛋也知道自己做事缺德啊。瑛紀來了興趣，他就喜歡殺詛咒師，這不僅能讓他懷念一番過去的征戰生涯，還能減輕當初沒能攔下栗阪襲殺父親的愧疚感。由於【尾神夫人】在詛咒師圈子裏也有點名氣，當瑛紀對保鏢之一含蓄暗示有一筆大買賣，自己一個人吃不下，需要合作者時，對方沒有任何懷疑跟了上來。然後……沒有然後了。幹掉第一個，瑛紀又偽裝這人給保鏢同僚打電話，說無意間碰到一個野生的咒術師小孩，要不要拐來賣掉分錢。第二個屁顛屁顛趕過來了。瑛紀痛快地切了第二個。最後瑛紀返迴別墅，打著想起了一些特別的事要和雇主談談的旗號，見到了雇主和第三個保鏢，瑛紀挾持雇主幹掉了第三個，讓茜姬以附身的形式貼在了雇主身上。瑛紀看了看時間，他哥的空手道訓練要結束了，他得趕緊迴家。瑛紀緊趕慢趕地迴家，由於今天工作勤奮，咒力損耗過大，身體又變成了半透明。夏油傑一迴家就看到自己身體孱弱的弟弟對自己露出甜甜的笑，他定定地看著不可名狀的弟弟，背著夏油律子質問瑛紀：“你是不是出門偷吃了？”瑛紀忍不住打了個飽嗝，有些心虛：“奶奶出門遛狗，我去接了接……”三個詛咒師裏有一個式神使，役使的式神是二級咒靈，瑛紀全吃了，本打算吐一個送給哥哥，可被夏油傑這麽一問，他又不敢吱聲了。夏油傑歎了口氣，從書包裏摸出兩個三級咒靈：“給你帶的，但你都吃飽了，先留著吧。”瑛紀感動極了，他連忙道：“哥哥都吃了吧，反正東京這麽大，咒靈到處都是，想吃了再抓，不用給我留。”夏油傑一想也對，咒靈像是蛆一樣怎麽都殺不盡，天天往外冒，就算今天沒法投喂弟弟，也可以等弟弟消化完了再現抓嘛。那樣更新鮮！“那行，以後別亂吃，萬一吃壞肚子怎麽辦？”自從父親去世後，夏油傑對弟弟的關愛度更上一層樓，覺得沒經過自己抓捕過濾的咒靈都不該給弟弟吃。瑛紀連連點頭，乖巧狀：“我聽哥哥的，但哥哥也要小心，咒靈很危險，若是打不過要趕緊跑。”夏油傑握了握拳頭，自信地說：“我最近練習空手道，琢磨著將咒力覆蓋在拳頭上，效果不錯，等你身體好了也來練吧。”瑛紀沒有直接答應，他是願意和哥哥一起練習空手道的，但若是天天和哥哥黏在一起，還怎麽去黑市鍛煉自己？而且……瑛紀小聲說：“學習空手道也很費錢吧？我看媽媽最近將以前上學的書翻找了出來，似乎在為找工作做準備……”夏油律子最近一有空就看外語課本，她不打算坐吃山空，想找個外企當前台或者給人當翻譯。夏油傑聞言神色微黯，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在廚房裏洗碗的媽媽，低聲問弟弟：“你覺得我們能用咒靈賺錢嗎？”瑛紀反問夏油傑：“哥哥怎麽想的？”“班上的同學偶爾會被低級咒靈困擾，不過大多是一些比蠅頭還差的咒靈，哪怕放著不管，過幾天也會消失。”夏油傑小聲說：“但也有同學身上的咒靈會進化，我手上這兩個中的一個就是去初中部參觀時，從一個學長身上抓到的。”學生們都會冒出這些咒靈，那社會人士肯定也有類似困擾吧？對方出錢，他來抓咒靈，雙方都得到了想要的，豈不是皆大歡喜？瑛紀搖頭：“可是別人憑什麽相信哥哥你的話呢？他們看不見。”夏油傑重重歎了口氣，是啊，重點又迴到了最初，沒人相信他說的話，自然不會相信咒靈，更別說為此付錢了。瑛紀含蓄地暗示夏油傑：“我們可以找一個為你做背書的人或者組織。”比如政府部門和警署。“連媽媽都不相信我，誰會相信我呢？”“我啊！”夏油傑敷衍地摸了摸弟弟的腦袋：“當然當然，瑛紀當然相信我，我也相信瑛紀。”可是弟弟相信也沒用啊，夏油傑繼續苦惱。瑛紀本來想再勸幾句，可是話到嘴邊，他想到上一次他瞎出主意的後果，又閉嘴了。“……不管哥哥將來想做什麽，變強總是沒錯的。”最終瑛紀隻能如此說：“我們還太小，不能太著急。”夏油傑歎了口氣，也隻能這樣了。很快，電視上播放了一則突發新聞，某個區的議員在一個現場直播的電視訪談節目上突然自爆自己兒子玩小孩，還詳細描述自己怎麽貪汙受賄，怎麽打壓脅迫受害人家屬雲雲。這番話幾乎完美複刻了律師整理出來的起訴資料，用詞嚴謹，證據鏈清晰完整，通過電視訪談實時播放後，不僅電視台工作人員懵逼了，議員所屬派係的同僚和黨魁也傻眼了。夏油傑厭惡地看著電視裏的議員：“爸爸媽媽的稅金就是交給這些混蛋了嗎？哪怕是政府要員也都是群渣滓。”瑛紀倒是很滿意這一幕，很好，雇主也被他搞完蛋了，自然沒人來苛責他拿了訂金卻沒幹活了。他給茜姬下了一個去探查死去的三個詛咒師老窩的命令，美滋滋地說：“沒事，等哥哥成為議員了，可以重拳出擊，整頓職場！”就像他這樣重拳整頓詛咒師市場一樣。第17章 雖然五歲半小朋友整頓詛咒師職場這種事聽起來很可笑，但在接下來兩個月裏，這成了事實。瑛紀很多年沒有體會這種於刀鋒中行走的滋味了，由於他現在身體弱小，最先找迴的自然是斂息伏殺的手藝。很快他又通過兩個詛咒師腦袋裏的咒術知識，認識到使用咒力會留下殘穢，大部分詛咒師都掌握著各種消除自身殘穢的辦法。瑛紀無師自通掌握了用斬擊消除自己殘穢的能力，甚至突兀發現他天天反向運轉術式，將咒靈封印在體內，竟變向完成了對咒術師來說最難的收斂咒力等問題。咒力來源於負麵情緒，普通人身上也存在咒力，隻不過這些咒力過於稀少，唯有當死亡或者受到劇烈驚嚇、情緒產生波動時才能看到咒靈。瑛紀得知這一點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他能不能嚇唬一下夏油律子，讓夏油律子看到咒靈？但下一秒他又覺得自己不能這麽做，母親夏油律子的性格有些敏感偏激，若是受到驚嚇變得神經質了怎麽辦？可是緊接著瑛紀又得知了原來還有咒具這種玩意兒。能讓普通人看到咒靈的咒具對比其他效果各異的咒具並不算貴，瑛紀努力一下就能買一副咒靈眼鏡給母親。那一瞬間，瑛紀心底不可遏製地又升騰起濃烈的憎恨和厭惡情緒，盡管很快就被他自我排解了，卻還是難以壓製心底的悲傷。哥哥夏油傑一直想要得到父母的認可，想要找到能看到咒靈的同類，若是他們早早拿到這麽一副可以看到咒靈的眼鏡，是不是父母就會認可了哥哥，而哥哥也不會過於執著同類，也不會引來詛咒師？由於身負咒力的緣故，咒術師之於人群中是很難隱藏的，同樣是咒術師，幾乎能瞬間發現另一個咒術師，所以想要避免被總監部追殺通緝，避開其他同行暗殺，必須掌握收斂咒力的技巧。也所以，當初栗阪能精準地找到夏油傑，甚至二話不說直接動手。因為在栗阪眼中夏油傑身上炸開的咒力是那麽明顯，但也正因為他隻注意到了夏油傑，忽視了旁邊的瑛紀，才被瑛紀一擊得手。在明白過去自己和哥哥的疏忽後，瑛紀長歎息。對於沒有家係的野生咒術師來說，這些看起來如天塹一樣的溝壑，在咒術界圈子裏的人眼裏仿佛吃飯喝水一樣輕鬆簡單。於是瑛紀的心情更惡劣了，以往他作為神器並不需要思考這些，隻要完成神主的吩咐就行了，不思不看不想，就能輕鬆轉化所有負麵情緒，防止自己刺傷神主。可現在他需要自力更生，甚至還要想辦法保護哥哥和家人，若是不去思考其中的各方勢力和派係，不去學著處理各種麻煩，來日父親死亡的事再度發生，他難道要繼續後悔嗎？瑛紀隻能努力將負麵情緒轉化為咒力，不讓這些不好的情緒影響到自己，然後……他切人切得更快更鋒利了。因為擅長黑吃黑，瑛紀手上很快有了三四個咒具，但大多是用來詛咒人的東西，要配合各種術式和符文才能使用。瑛紀對此沒有任何頭緒，也不敢貿然去學詛咒師的秘法，隻能棄而不用。他經常用的是一把短劍，長約半米，是三級咒具，上麵附著了一個簡易的屏蔽他人注視的帳，配合著瑛紀自身特性，堪稱捅人利器。還有一個咒具是手環，那手環可以拘束一個二級以下的咒靈，雖然手環有配套咒語，但瑛紀看著通體鮮紅還冒著陰氣的手環，暫時放棄使用手環的功能。瑛紀自己可以用咒力捏一個存在時間不長的咒靈，他每次捏完後提前儲存在手環裏，不管用來當誘餌還是用來騙人都非常好用。由於瑛紀這期間以【尾神夫人】的名義做任務，短短兩個月內，【尾神夫人】的風評大變，因為【尾神夫人】幹掉委托目標和委托人的概率居然是五五開！中介貪鼠忍不住給瑛紀打電話，控訴瑛紀做任務不守規矩，讓他這個中介人的信譽也遭到質疑，畢竟沒人願意雇傭會殺雇主的詛咒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