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是章家,那事的餘波還沒有消盡,這次因為周進的事,令周家又成了眾目焦點。


    替兒子娶了周嬌娥,婚後發現這兒媳婦不妥,但也忍了,就當吃了個啞巴虧,原本是衝著周家勢力的,現在好了,才娶了沒多久,周家就這樣被打臉。


    辛夫人自然笑不出來。


    飯畢,裴右安親自送裴老夫人迴屋。老夫人一番叮囑過後,見裴右安欲言又止,便道:「你放心吧,你的媳婦兒,祖母會替你照看的,盼你不負皇命,早些迴來就好。」


    裴右安下跪叩頭,起身離去,走了兩步,轉頭,見祖母坐那裏,麵含微笑,凝望著自己的背影,身形微微佝僂,看起來蒼老無比,遲疑了下,又迴來道:「祖母,我見你最近精神有些不濟。我不在家,你自己定要保重。迴去我會叮囑阿芙,讓她多加照顧祖母。祖母但凡覺察不和,記得請胡太醫及時過府調理,我今日特意叮囑過太醫了。」


    老夫人笑道:「祖母知道。」


    裴右安又看了眼老夫人,這才離去,走到門口,忽聽老夫人突然又叫住自己,便停下,轉身迴來。


    老夫人叫住了他,一時卻又沒有說話,隻凝視著孫子,良久,方低聲道:「右安,你可還記得你十六歲那年,離京之前,曾被我打了一頓的事嗎?」


    裴右安沉默著。


    老夫人歎息了一聲:「那時你來質我,你的生母到底何人,你既非嫡長之子,為何要讓你鳩占鵲巢,一錯再錯。便是如今,倘若你再來質祖母一遍,祖母也依然迴答不了。你不會怪祖母吧?」


    裴右安微微一笑:「祖母,那時我不懂事,惹祖母傷心了。祖母不必掛懷,右安早就已經忘了當年之事,也再不會問。」


    老夫人目中微微含了淚光,點頭道:「你能如此做想,祖母甚是欣慰。如今祖母另有一話,想叫你記住。出生並非人所能擇。生而在世,行走磊落,便足以無愧天地己心。我知你定能叫祖母放心。」


    裴右安微微一怔,佇立片刻,再次朝老夫人下跪,鄭重叩首:「祖母放心。祖母今日教誨,右安必定牢記在心。」


    老夫人笑道:「從前你一人,祖母總覺得你來去了無牽掛,很不放心。如今娶了媳婦,祖母放心了。好了,我這裏無事了,你迴吧。明日便動身,你們兩個想必也是有話要說的。」


    裴右安起身,再次望了老夫人一眼,見她坐在那裏,含笑,朝自己拂了拂手。


    ……


    裴右安漸漸加快腳步,進了房,檀香劉嬤嬤等人也不用吩咐,自己便相繼出了屋子,順帶還帶上了門。


    嘉芙撲到了他的懷裏,被他抱上了床。


    是夜溫柔繾綣。


    嘉芙起先竟也忍得住沒哭,直到天亮起身,幫他一件一件地穿上衣裳,最後扣上腰帶,終還是忍不住,掉下了一顆眼淚,卻立刻擦掉,笑道:「大表哥,你放心吧,我會記住你的話,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祖母。我和祖母一道等你迴來。」


    裴右安將她摟入懷裏,用力地抱了一抱。


    天亮了。嘉芙和裴老夫人等人,一道送他出門。


    她立在大門裏,望著裴右安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晨曦之中。


    「怎的,你不願再陪朕了?」


    那男子一張英俊麵龐,堆積著人之將死的灰白陰影,他目光微涼,看向那個跪在龍床前的絕色女子。


    後宮佳麗三千人,她是他的唯一寵愛。


    「稟陛下,妾願意。」


    那女子迴說,以額觸地,長跪不起。


    男子目露欣慰之色,用最後的力氣,將她抱入懷裏,懷著無限的遺恨和不甘,喃喃地對女子說:「阿芙,莫怪朕。若有來生,朕必許你一個皇後之位。」


    ……


    蕭胤棠大叫一聲,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彈坐而起,滿頭冷汗,因為恐懼,雙手甚至微微發抖。


    「太子殿下,你怎的了?」


    睡他身邊的一個侍妾被驚醒,慌忙爬了起來,跪在旁邊,用驚恐不安的目光望著他。


    自從前次出了曹氏之事,太子的性情愈發陰沉不定,太子妃的病,到現如今也沒養好,平日不大露臉。東宮裏據說鬧鬼,曹氏住過的那屋,有時半夜三更,會傳出瘮人的哭聲,太監宮女,誰也不敢靠近,本就人人自危,不想半個月前,國舅又出了事,連累太子又遭皇帝申飭,私下之時,太子更是暴躁易怒。


    蕭胤棠猛地轉頭,看了眼身邊的半裸女子,目中露出厭惡之色,說了聲短促的「滾」。


    侍妾如逢大赦,連衣裳都來不及穿好,抓了過來胡亂掩住胸口,便慌忙下床,匆匆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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