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芫心頭一顫,那種期待落空又驚喜的感覺她還是第一次從他身上體驗到。


    她不由迎上去,上下打量著,“你這怎麽了?”


    周觀塵拽了下皺了的襯衫,“我去換件衣服,等我2分鍾。”


    薑芫跟了進去。


    男人脫襯衫的手一頓想要遮掩,但薑芫已經看到。


    他後背那兒有一大片擦傷。


    “怎麽弄的?”


    “給野狗撞了一下。”


    薑芫才不信,誰家的狗敢撞他。


    她去取了藥,一邊給他噴一邊問:“那你沒撞迴去?”


    “不至於。狗咬我一口,我一般燉了它。”


    薑芫正要說什麽,忽然看到了他肩頭猙獰的傷疤。


    那是上次在酒吧救她留下的。


    雖然事情是白抒情搞的鬼,而他因為包庇被自己憎恨,可這傷也是實打實的。


    像是感覺到她的沉默,他迴頭看她,“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看到你肩膀的傷,現在還疼嗎?”


    他本想說不疼,可看到她眼裏的擔憂後就改口道:“下雨天或者太累會酸痛。”


    “哦,那等晚上我給你熱敷一下。”


    “好。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一直上車,薑芫還跟做夢一樣。


    他竟然真的要跟她去見秀姨。


    曾經,她做夢也想把他帶到她們麵前。


    可別說去見一個農婦,他連薑家都不肯去。


    剛結婚那會兒,秀姨還總是問起,但有一次她在翠微灣碰上,周觀塵理都不理冷漠離開後,秀姨就再也不提他了。


    “在想什麽?”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薑芫淡淡一笑,“沒什麽。”


    “是在想第一次登門,我會帶什麽禮物?”


    這個薑芫還真不敢想。


    畢竟周大少都不把薑誌明當長輩,更別說一個普通的農婦了。


    她算是給自己找台階下,“不用帶,跟秀姨用不著這些虛禮。”


    他笑笑,沒有再說話。


    到了秀姨家樓下,薑芫遲疑了一下,“你先在車裏等一會兒,我馬上下來。”


    她剛打開車門,他也跟下來,薑芫正要問,發現他打開了後備箱。


    裏麵,禮品都堆滿了。


    “看什麽,過來搭把手兒。”


    薑芫不確定地問:“這些都要拿上去?”


    “嫌棄?”


    “不是,隻是沒必要。”


    他冷冷掃了她一眼,拿下幾個箱子拎著往前走。


    薑芫隻好把剩下那個幾個拎出來,然後追上去。


    她看了眼他手裏的東西,都是燕窩海參那些營養品,很貴。


    想要說點什麽,又想到這些對他就是尋常不過的,也就沒多言。


    她走到他前頭,“你真要上去嗎?這是套一的房子,很窄。”


    上次他來找她,也隻是命令她下來。


    周觀塵沒說話,臉看著冷,但卻沒有平日裏那種拒人千裏的氣勢。


    秀姨家住四樓,沒有電梯,薑芫平日裏自己走不覺得,現在跟他在一起,就覺得這塊兒路格外漫長。


    漫長到好像把自己黑暗逼仄的過去都展示給他。


    要是在以前,她肯定會很難受,也就是因為這份自卑,讓她窩窩囊囊的活了三年。


    現在她卻坦然了。


    人隻有把自己當成毯子,別人才踩上去,可為什麽要當毯子呢?


    到了門口,卻發現家裏開著門,門口有條死魚。


    薑芫心一沉,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她忙推開進去,發現不大的客廳一片淩亂,跟遭了賊一樣。


    而秀姨,趴伏在臥室門口,麵容已經青紫。


    薑芫扔了手裏的東西撲上去,“秀姨,你怎麽了?”


    周觀塵製止了她,“別動她,她應該是情緒激動導致的心髒驟停,你趕緊打120.”


    薑芫點點頭,撥打號碼的手都是抖的。


    周觀塵觀察片刻,就開始對秀姨進行心髒按壓。


    薑芫焦急的在旁邊看著,不停的抹汗。


    周觀塵神色嚴肅,手法也很專業,連續按壓了幾分鍾後,聽到秀姨發出輕微的呻吟。


    “醒了。”


    薑芫激動的喊起來,周觀塵也鬆了一口氣。


    不過他們還是不敢亂動她,一直等到救火車來。


    薑芫要跟著上救護車,被周觀塵拉住。


    “我先去醫院安排一下,你陪著她,不要緊張,不會有事。”


    薑芫用力點頭,這一刻握住她的那隻大手,給足了她安全感。


    果然,等救護車到的時候醫院裏都準備好了,因為薑芫提了秀姨換過腎,不僅是心外專家,連內分泌科專家也來了,一起會診。


    薑芫等在搶救室外麵,格外的心焦。


    忽然,手裏一暖,被塞入一杯溫水。


    “你剛出了汗,不能喝涼的。”


    薑芫想說點什麽,但喉頭那兒酸酸的,隻能用力點點頭。


    溫熱的水滑下喉嚨,她的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


    看向身邊的周觀塵,她由衷的說了聲“謝謝”。


    “別擔心,會沒事的。”


    周觀塵的大手在她肩膀上捏了捏,以示安慰。


    她吐出一口氣,“這事兒跟何樹脫不了關係,對不起,耽誤你時間了。”


    豈止是時間,還有他的精力和人脈。


    周觀塵卻不喜歡她的客氣,剛好搶救室門打開,他率先迎上去。


    薑芫緊隨其後。


    醫生說,好在搶救的及時,否則送到醫院也晚了。


    現在已經沒什麽危險,但要住院治療,還不能激動。


    周觀塵跟醫生去另一邊說話,薑芫去了病房。


    秀姨看到她,拉著她的手直掉眼淚。


    原來何樹在聽到要上學後,偷了家裏的錢要跑路,剛好跟買菜迴來的母親撞了個正著。


    秀姨被他推了一把,跌倒在地上,他趁機跑了出去,不知所蹤。


    直到此時,秀姨還擔心他就這麽跑了,會誤入歧途。


    這時何苗也過來了,她是個經過事兒的孩子,哭了一鼻子後就拉著薑芫出去說話。


    “我媽還擔心那個白眼狼兒,讓他滾,最好死在外麵。”


    薑芫苦笑,“那秀姨豈不更傷心?”


    “給我張照片,我讓人找。”


    周觀塵冰冷的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何苗隻看了一眼,就嚇得縮起脖子。


    薑芫也沒有別的辦法,隻好拜托他。


    周觀塵看著何苗發來的照片,臉上浮現淡淡的狠意,“對待毆打母親的孩子,弄殘,你們沒意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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