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無法迴到彼此身邊。突然,耳邊腳步聲去而複返。葉淮很是意外:“許師姐,怎麽了?”折返的許聞認真地抬起頭:“神君大人, 我想問你,你想要救江長老嗎?”葉淮雖覺得這個問題來得突兀, 依舊道:“師尊於我,比我的命更加重要。”他願意為了江荼做任何事,毋庸置疑。許聞深深吸了口氣:“神君大人,隻有道侶生死契能救江長老,可這樣一來,您的生命就與江長老綁定在了一起…”她的眼睛很明亮,似乎要洞悉葉淮的真實想法。葉淮坦然道:“真能如此,我甘之如飴。”“那就好,”許聞迅速道,“我替您引開首座大人和司巫大人,請您務必盡快,好嗎?”她不給葉淮任何拒絕甚至是質疑的機會,身形飛速向著與葉淮相反的方向消失。葉淮凝視著她的背影,說不上哪裏覺得古怪。不多時,一聲鶴唳尖銳響起。神鶴拍動著翅膀從靈墟山各地騰飛,黑白交接的羽毛連成一片。屋內一陣騷亂,路陽大駭:“怎麽迴事?!司巫大人,是神鶴首的聲音…實在抱歉,鄙人必須去看看。”路陽迅速衝出門,步伐急促,沒有注意到掩藏在廊柱後、隱匿氣息的葉淮。還不算完,路陽前腳剛被引開,後腳,一道婀娜的女子身影就出現在司巫窗前。這倩影亭亭玉立,然而仔細一看,卻能看見她投映在地上的影子,竟是一隻鶴的模樣。司巫陡然一驚:“誰在那裏?”女子卻不答,許多靈力在她身側聚攏,卻不像是她一個人的靈力,而是來自山間、來自草木…來自整座靈墟山。突如其來的異變讓司巫驚疑不定,看得出他並不想離開屋內,但女子的威脅顯然更大。司巫追著女子的身影而去。下個瞬間,葉淮從黑暗中出現,順著門縫進入房中時,連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他看向女子原本站立的窗邊。許聞究竟是什麽人?不,應該說,那個折返迴來的,真的是許聞嗎?她更像是靈墟山的意誌,是神鶴的化型。可靈墟山為什麽要幫他?罷了,有她出手相助,至少短時間內,路陽和司巫都迴不來。葉淮收迴思緒,深深吸了口氣。他有些緊張,掌心都在冒汗。一方麵,他深知自己不能浪費時間,另一方麵,他…他要和師尊,結道侶生死契了?葉淮幻想過無數次和江荼結契的場景,卻獨獨沒有想到,會是在此時此刻,這樣黑暗無光、無人祝福的時候。師尊,對不起,葉淮鼻尖有些酸澀,心想,您是天底下最幹淨的人,我卻隻能這樣偷偷摸摸地,趁您昏迷不醒與您結契,在您最虛弱的時候玷汙您。他輕輕握住床榻上江荼冰冷的手。金色的靈力從他的手腕,一路攀到江荼手腕,好像正在生長的藤蔓,探入江荼薄如蟬翼的衣物,在瓷白肌膚上鐫刻自己的痕跡。結道侶生死契需要心頭血,要求極為嚴苛,需得沒入心髒兩毫厘,取未被汙染的第一滴血,聽說人們堅信這樣的心頭血最純粹、最幹淨,代表著無私的真愛。又聽說取心頭血的刹那,時間會變得即為漫長,針尖探入的每一寸,都會在大腦皮層無數次地重播,血管被切斷、薄膜被刺穿,靈魂會本能地想要逃竄,渾身上下都像在灼燒,直到最後捅入不斷搏動的心髒。修真界道侶很多,結了契的卻不多,結道侶生死契的更是寥寥無幾。同生共死啊,多麽沉重的負擔。修真界是清醒的,他們享受獨醒於世的快.感,注定不會選擇這種放棄自我的甜蜜。但葉淮沒有片刻猶豫,衣裳脫下,指爪變得極長,瞬間就要往心髒捅。江荼突然攥緊了他的手掌。說攥緊並不盡然,江荼依舊在昏迷,他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著,好像忍受著巨大的痛苦,抓住能抓住的一切隻是他的本能反應。他不斷抽搐的手指一點一點掐入葉淮的皮肉,直到指甲根根折斷,指尖摳破皮膚,挖入血肉。葉淮不由慶幸自己的手恰好在那裏,否則江荼定當把自己的掌心扣得皮開肉綻,他覆住江荼的手掌,柔聲哄著:“師尊,你別掐自己,你掐我,我不怕疼…師尊,你很痛是不是?沒事了,馬上就不痛了,我…”江荼沒有迴應他,痛苦到達了一個巔峰。他猛地從床上彈起,又重重栽倒下去,像缺氧的魚最後擺動魚尾,渾身痙攣不止,皮膚下血管根根爆開,布滿淤青血絲。葉淮嚇得要瘋了,緊緊將江荼抱在懷裏,有力的手臂牢牢箍住他顫抖的身軀:“師尊,師尊…!”江荼的喉嚨裏發出“嘶嘶”聲音,脖頸拚命後仰,緊接著一口淤血直接噴出,盡數噴在葉淮胸膛上。他的眼皮劇烈抖動著,好像被摁進水底的人在努力抬起頭。江荼無意識地抓撓著葉淮的肩膀後背:“…葉、葉…”葉淮眼眶通紅,他知道江荼在掙紮著醒來:“師尊,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別怕,師尊,別怕…”與此同時,江荼坐在一座洞府裏,霧氣氤氳,酒盞周圍全是繚繞的青紅雲霧。又是這裏。江荼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是在夢中,睜開眼的刹那,被他遺忘的夢境就如潮水般迴溯,重新占據了他的腦海。花裏胡哨的酒盞,身披甲胄的男人,還有那句帶著繾綣愛意的“你什麽時候跟我迴去成親?”江荼揉了揉抽搐的眉尾,深深吸了一口氣。下一瞬,他的視線瞬間結冰,投向不遠處的洞府入口:“滾進來。”起初他以為這是夢境重現,但上次男人直接登堂入室,這迴卻在洞府門口流連徘徊,始終沒有進來。像一條出門就把自己弄髒的蠢狗,正試探著往家門口伸爪子。江荼生平最恨有人扭扭捏捏、猶猶豫豫,更何況他急著脫離夢境,實在難以給一點好臉色。他隨手抓起那酒盞,就往外一丟:“不進就滾。”酒盞在半空轉了一圈,酒液卻一滴也沒灑出來,落入男人的手掌。門口傳出一聲輕笑,伴隨著鎧甲碰撞的聲音。“怎麽對我這麽兇?”身披甲胄的高大男人慢悠悠走進來,“你跟本座說不可以殺止殺,本座聽進去了,真沒做什麽。”說話間,他胸前一大片噴濺血跡,奪目而刺眼。男人注意到江荼的目光:“是他們要偷襲本座,不是我主動的...真的!”江荼心想什麽真的假的,關我什麽事?冷冷道:“你是誰?”男人一愣,不可思議似的,聲音透露著濃濃委屈:“...你來真的?真不要我了?本座...我答應過你會改正壞習慣,這次真的是他們要偷襲我,我才不得已殺了他們的...”江荼本能地覺得這語氣,黏黏糊糊的,十分耳熟,但男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讓他心中警鈴大作。非常強悍。遠超地階大圓滿的葉淮,甚至遠超當時空明山底的亡魂祁元鴻。此人之神力,不在修真界中。這是逼近神道的力量。就連此刻的江荼,也未必是他的對手,或許隻有解開力量禁製,方有一戰之力。隻可惜他在夢裏,宋衡給他的還靈丹,卻在現實。方才不動聲色尋找還靈丹的過程中,江荼注意到他身上的衣物不再是赤紅色,而是幹淨到過分一塵不染的素白。他從來沒有穿過白衣。所以這是誰的夢?男人的聲音更委屈了:“為什麽這麽看我?我知道錯了,下次他們打我我也不還手了,行不行?其實我這次偷偷下山,是聽說靈墟附近盛產奇異寶石,想給你叼一顆迴來...”叼什麽叼,你是狗嗎?江荼內心有一種詭異衝動,似乎迫使著他放下警惕,去安慰這個可憐巴巴的男人。男人步步靠近,身上的甲逐漸消散,隻剩肩甲與腰甲,似乎要向江荼證明自己真的沒有戰意。但他的頭盔還沒有取下。隻有青赤交加的長發垂蕩下來,亂糟糟的像肆意生長的野草。江荼強忍著讓自己保持坐姿。他此刻就像炸了毛的貓,盯著侵.犯領地的外來者步步緊逼。但凡越入雷池,江荼的無相鞭必然將男人抽得飛出十裏地。然而。“...”男人唿喚了他一聲,“別生氣了好不好?方才說的寶石,我找到了,赤中帶金,恰如我們兩人,我叫工匠雕成玉佩,再掛一根穗子,墜在你贈我的骨劍上,如何?”江荼攥著無相鞭的手驟然收緊,手臂用力到發抖,不是因為男人提到了骨劍,而是“你剛剛叫我什麽?”江荼竭力控製著聲音的顫抖。男人很困惑的樣子:“...怎麽了,曜暄?曜暄。誰是曜暄?江荼張嘴就要反駁,忽然感到大腦一陣劇痛,好像有什麽超出了掌控,而要強行撥亂反正。他痛得一時像被抽出脊髓,整個人向前伏到,五指插.入發裏,恨不能將腦髓也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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