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愷以為他會看到紀珣臉色變化, 但紀珣卻像沒聽到一樣,神情依舊漠然。“就這些?”他道。今愷愣住, 他是男人,他知道男人都是很介意這樣的事情,紀珣不該是這個反應。“紀總,您是不是不信我說的?”今愷有些急地補充,“我說的是真的,今辭和那個男人聯係時間長達十年,我看過那人寄給今辭的信,上麵用詞很曖昧——”“所以你是在暗示今辭不檢點,背著我和別人有染?”紀珣打斷他,語氣冷淡,“你想看今辭被我趕走,被我報複打壓,就像你對今辭做的那些,針對、排擠、陷害,對嗎?”“我沒有,我也不是這個意思。”今愷慌忙解釋,“我隻是覺得您應該有知情的權利。”“今家養你二十年,你還和陳家人一樣惡毒愚蠢。”紀珣聲音淡淡。他拿起桌上的手機,對那邊道:“過來,把人帶走。”今愷沒想到連兩分鍾都還沒到,紀珣就要把他趕走了,他還想說點什麽,身後卻傳來腳步聲。下一秒,他被人拽住胳膊,猝不及防地對上今宇和今母的臉。今愷見鬼一般,驚恐得他連連後退,差點站不住,“你、你們怎麽在這?”“你不是說你沒偷過阿辭的信嗎?”今母失望地質問,“原來這也是你騙我們的,你到底還騙了我們多少事?”今愷猝然迴頭看向被紀珣放下的手機,那瞬間,他整個人像被驚恐籠罩,“手機是接通的……你們都聽到了?”“都聽到了。”今宇壓製著怒氣舉起手機,上麵顯示著和紀珣三分鍾前的對話記錄,“你為什麽要找紀珣說這些,你想挑撥今辭和他的關係?但你之前分明向我們承諾過,再也不會針對阿辭。”今愷攥起手指,張了張嘴,“我隻是說出事實。”“事實就是那是阿辭的資助人,他和阿辭隻是純潔的資助關係!”今宇聲音裏帶著火氣,“紀珣說得沒錯,你是陳家人,骨子裏生來就遺傳了陳家人的無恥。”“是,我無恥!”今愷臉上閃過難堪,不自覺地提高聲音,眼裏湧上水汽,“明明我才是在你們身邊長大的孩子,為什麽他一來就要搶走我的位置。”“那本來就是阿辭的位置!”今宇瞬間盛怒,“就連你這個名字原本也是他的,你就是鳩占鵲巢的陳家子,明白嗎!”今愷似乎被今宇不留情麵的斥責傷到了,他沒再說話,垂下眼,眼淚不停掉在地上。他的模樣可憐又委屈,仿佛犯錯的人不是他。以往今宇和今母最心疼他這個樣子,但過去每次他和今辭有什麽摩擦,他們都因他這副模樣而忽略今辭。所以當他們發現今愷秉性並非純善之後,再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心裏的波動就越來越小,直至此刻的無動於衷。他們都漸漸明白,這隻是今愷的苦肉計。“你搬出去吧。”今宇突然說,“搬出你現在住的那棟公寓。”“搬出去?”今愷的聲音有些哽咽,他一時沒有明白過來,“那我住哪裏?”“隨便你。”今宇看了一眼旁邊的紀珣,“那是今家的房子,之前終究是我們心太軟。但現在我才徹底明白,在你都這樣對待阿辭後,我們對你心軟一分,就是傷害阿辭一次。”“所以你現在是要和我斷絕關係,把我徹底趕出家裏?”今愷終於露出真情實感的害怕的表情,“之前我從家裏搬出去,半夜發燒差點死在公寓,還是公寓管家叫救護車救迴來的。這幾個月裏每次身體不舒服,我都是自己扛過來的,這樣的懲罰還不夠麽!”“你至少還能讓公寓管家叫救護車,身體不舒服也可以吃藥緩解。”今母卻是想起了紀珣給的那些資料裏,多少次今辭被陳家人虐待得滿身傷,都是他在無醫無藥的情況下自己熬過去的。那麽小一個人,硬生生地痛著熬過來。越有對比,今母就越難對今愷軟下心腸,“還有戶口,也盡快遷出去吧,阿辭原來的姓名,我們也要收迴來。”愷,安樂之意。這個名字在小兒子還沒出生前就取好了,原本是希望他一生安樂,隻可惜這個名字給了錯的人。後來他迴到身邊,他們也未曾給過他半分安樂。一開始就該各歸各位的,是他們貪心,把真正需要他們愛護的人從身邊推開。現在做這些已經晚了,但不能繼續錯下去。今母看向紀珣,“我們已經沒臉見阿辭,隻能請你轉告一聲。”之所以還賴在紀珣辦公室,就是想讓紀珣看到他們的態度,再讓今辭知曉。不過說完,今母又有些苦澀地道:“還是別說了,阿辭不一定願意聽這些。”今辭的確不太願意聽,不過無關他自己,隻是怕吵到安安。好在紀珣休息室隔音效果不錯,今家人的聲音傳進來已經很小,沒驚擾到安安。今家人都離開了,他們要和今愷脫離關係,今辭可以想到今愷的失魂落魄。今辭曾經在今愷身上吃過不少委屈,他不是聖人,但也沒覺得多大快人心,因為他不算大獲全勝的那一方。現在,他的生活都已被紀珣和安安填滿,安穩幸福。今家的人和事都已經跟他沒關係了,當個普通八卦看吧。被今家人堵了這麽一會兒,時間已經不早。今辭抱著安安坐上車,看著扶著車門的紀珣,想著他連女兒的醋都要吃,怕他醃入味,不由道:“用不用我跟你仔細說說我和資助人通信的事?”“不用。”紀珣關上車門,隔著車窗俯身看他,“晚上迴來,給你看個東西。”今辭好奇,“什麽東西?”紀珣卻不說,叮囑司機慢些開車。“故意吊我胃口。”今辭嘀咕兩聲,車啟動後,又抬手跟紀珣揮揮。接下來一天的時間,今辭都在想紀珣到底要給他看什麽。等傍晚臨近紀珣下班到家的時候,今辭直接等在門口。紀珣下車後,今辭看他身上手裏什麽都沒有,就知道這個“東西”在家裏。看今辭一直在身邊繞圈圈,紀珣無聲輕笑,“這麽急?”“是你不厚道。”今辭反駁。紀珣把人拉到身邊,“替我解領帶,解開就帶你去看。”“是你要給我看的,怎麽還收報酬。”今辭小聲地抱怨兩句,但整個人乖乖地貼近紀珣,替愛人解領帶。解到一半,就被紀珣扣進懷裏貼緊,掠取親吻。領帶在指尖纏繞兩圈,今辭一隻手攀著紀珣的肩,微仰著頭,迎合紀珣的節奏,沉溺在他的溫柔氣息裏。最後有些氣喘地分開,紀珣環住今辭的腰,腦袋搭在今辭肩上,整個人一半的重量都壓在今辭身上。他咬了一下今辭的耳朵,在他耳邊低語了句。今辭立即掙了掙,紅著臉,“……怎麽還有條件,你誆我?”感覺要把人惹毛了,紀珣隻好把人放開。然後他自己三兩下把領帶解下,拉著今辭上了三樓。今辭和紀珣停在三樓一間房門前,今辭認出這是之前那個私放人進來的王嬸說的,不經紀珣同意不能進的房間。此刻,紀珣從後麵擁住今辭,握著今辭的手一起放上門把手,再一起擰開。“進去看看。”他對今辭說,“要給你看的東西,就在裏麵。”紀珣鬆開了手,今辭看他一眼,微微用力一推,門就開了。紀珣按下房間裏的燈,明亮的光線下,今辭一眼就看到了之前他和紀珣一起完成的那幅《秋日盛景》。上麵的金黃秋色,是他和紀珣一起把小蒼蘭的花瓣剪碎,再用白膠一點點黏上去的。可是,這副作品在完成不久後,就被他送去了裝裱工作室,並且早在裝裱完成後,就由工作室直接郵寄出去了。本該送到資助人手裏的禮物,為什麽又出現在家中三樓的房間裏。疑問剛冒出來,今辭的視線向旁邊一晃,這才注意到,眼前這個屋子裏,幾乎放滿了他的畫。因為是自己的作品,即便有些時間過去太久,但今辭多看幾眼也能想起來。這些畫,一些是他上學時通過不同渠道賣出去的,而一部分是他這麽多年,每年送給資助人的禮物。今辭愣了好一會兒,慢慢反應過來,他抬頭看向身邊的愛人,“你是我的……資助人?“如你所見。”紀珣握住他的後頸,微微俯身,聲線低沉,“你好今辭,感謝你十年的陪伴。”第51章 十三歲那年, 剛剛小學畢業的今辭身高已經不矮,他本來還有三年的義務教育,但陳家人早就不想讓他讀書了, 於是比他輟學, 冒充成年人去黑心工廠打工。在今辭以為自己要沒學可上的時候,小學的班主任忽然找到他, 說有個民間慈善家發起了一對一公益助學活動,老師了解今辭的情況,知道他的困境後就將今辭的名字報了上去,然後他就很幸運地被一名來自峘城的好心人選中了,對方準備資助他讀書。陳家人為此暴跳如雷, 從那以後沒再給今辭掏過一分錢。今辭不在乎,他本來就沒從陳家人身上獲取過多少東西, 可以繼續上學, 他非常很高興。而那名資助人對他的幫助, 不止是出錢給他讀書,還改善他的飲食和生活質量,讓他從嚴重營養不良的狀態,慢慢恢複得像正常人一般健康。被資助的第一學期期末, 今辭收到資助人寄來的信件, 對方詢問他的生活狀況。今辭迴信的時候, 順便給對方寄去了自己的成績單。他們就這樣有了聯係。初二那年,資助人問起今辭的愛好,得知今辭除了愛花就是畫畫, 對方就再次出資鼓勵他去學畫畫。不然以今辭被陳家人漠視的程度, 他是沒途徑也沒錢去接觸這一項的。十年裏,今辭和資助人通信的次數不算多, 一年就兩三次,但十年從未間斷。今辭和對方的交談,也從最初的拘謹客氣,到後來會說一說自己的近況,而對方也會向他分享身邊的一些事。出於感激,今辭每年都會給資助人準備一份禮物。這些年寄送的禮物,收件地址從沒變過,一直是峘城。這也是今辭對峘城這個城市了解的初始,後來他大學報考峘城a大,也有這一點原因。今辭自然好奇過資助人的身份,但他一直謹守那條線,沒有做出冒昧的行為。哪怕到了峘城,隻要對方沒有主動提起,他也沒有去探尋對方的身份。但他從來沒想過,這個人,會是紀珣。明明他和資助人一樣是峘城人,年齡也剛好是二十六歲,今辭卻從來沒將他們扯上關係,連一絲聯想都沒有過。今辭問紀珣:“為什麽當年資助我時,不表明你的身份呢?”他那時候可是惦記了那個山中少年很長一段時間。“我那時候,不太信任人。”紀珣道。他被今辭救下,自然要有所迴報。那時候紀珣對今辭了解不多,又因為家中遭遇,對外界充滿防備。恩要報,但也不願意生出什麽額外的麻煩,就選擇了匿名資助的方式。而父母去世,身邊除了一個爺爺,其他人都各有目的。在被定為下一任繼承人後,紀珣也遭遇了一些足以威脅性命的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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