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我都覺得是那個意思。”  他牽住鄭知夏的手,停在牆根的陰影中,鄭知夏抬起頭,對上他霧蒙蒙的,紅得很明顯的眼,睫毛飛快顫了顫。  像一隻振翅的蝶。  於是林霽俯下身,輕輕地吻了下他的眼角,又很快地遠離,笑著叫他的名字。  “知夏,”他的聲音有點啞,“這個時候,你該睜著眼。”  鄭知夏很輕地嗯了聲,臉有點紅,視線落在他的鼻尖,又一點點往下,落在那張薄而柔軟的唇上,突然有點惱。  “你到底要不要”  話音戛然而止,林霽再一次附身,吻住他的唇。  涼的,柔軟的,像冬天來臨前的最後一片花瓣,鄭知夏睜大眼,一點點地張開唇。  路燈下交纏著兩道長而斜的影子。  作者有話說:  忍吧,忍不了多久了(內種語氣)第78章 合適  林霽的著急並非說說而已。  鄭知夏逐漸意識到這件事時竟也不算意外,身後的百葉窗合得嚴嚴實實,落地窗外日光西斜,巨大的玻璃幕牆反射出橙紅的,盛大到仿佛鋪天蓋地的黃昏,他坐在桌上,眯起的眼中朦朧地落進幾縷刺眼的光線,唿吸灼熱而紊亂,一兩聲難耐的喘息都被吞進另一張唇中,隱晦而明目張膽。  “等、等一下……!”  腳步聲在外麵匆匆路過,明明是很輕微的動靜,鄭知夏卻倏然從唇舌交纏中清醒過來,睜開的眼中落下一滴溫熱的淚,試圖推開毫無顧忌之心的林霽。  他明明隻是來開個短會,順便等林霽一起下班吃飯的。  林霽卻按著他的後頸,手指收攏,力道恰好地捏了捏掌下的那塊皮肉,鄭知夏便很明顯的顫抖了下,從鼻腔中泄出點難耐的氣音,再度被吻住。  耳邊盡是澤澤的水聲,舌尖被吮得發麻,他不可避免地要往後仰,去躲,去終止,可總是被製止,寬大辦公桌的一角似乎變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塹,他被溫柔而不容拒絕地禁錮著,恍惚間竟然想起原始叢林中巨大的碧綠藤蔓,看似無害,其實一旦被纏住,就再也無法逃脫。  連襯衫下擺都被扯了出來,扣子散開一顆,亂糟糟皺巴巴,將林霽手腕上那支昂貴的機械表擋住一半,挽起的袖口露出堅實的小臂,肌肉線條漂亮流利,連浮起的血管脈絡都恰到好處,掌心的溫度燙得很有威脅性。  門外走動和交談的聲音很遠又很近,溫暖安靜的室內隻剩下中央空調運行的微弱動靜,某個時刻文件嘩啦一聲落地,鄭知夏倏然被驚醒,推開林霽的胸膛。  “……可以了!”  斜長的影落在地毯上,很親昵地交疊在一起,林霽攬著他的腰,額頭貼在肩上悶悶地笑,熱度透過薄薄的襯衫傳過來,鄭知夏不自覺地舔了舔濕潤發腫的唇,有點酥麻的痛。  林霽的聲音沙啞地鑽進他耳中:“你要反悔了嗎?”  鄭知夏的臉很紅,分不清是被暖氣熏的還是因為唿吸不暢。  “我現在有一點想,”他說,“你最近有點過分了。”  林霽在他的擁抱中抬起頭,同樣是紅而濕潤的唇,連眼尾都漫上一點顏色,看得他心髒亂跳,是不可遏製的心動。  “反悔和耍賴不是好的行為,”林霽的語氣很輕快,“知夏,我們做生意的人,一定要言而有信。”  鄭知夏睜大眼,笑聲先話語一步從唇邊泄出,隻覺得他荒謬:“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我當時並沒有說這樣這種地方也可以!”  林霽隻是用那雙溫柔的,微微濕潤的眼和他對視著,鄭知夏抿著唇歎了口氣,思緒又飄迴那個微醺的晚上。  或許是氣氛太好,他又確實對林霽的磨磨蹭蹭有所不滿雖然也正常,但確實會讓他懷疑那些好聽話隻是好聽而已。  但大概率還是酒喝得太多,總之,他就不該說林霽感受起來毫無經驗。  彼時林霽聽見他這麽說,隻是很輕地笑了聲,醉意浮現在眼角眉梢,他啞聲道:“我的確沒有什麽經驗不如你以後教教我?”  鄭知夏倒也不覺得自己以前做的那些壞事能瞞過他,因此隻是笑了聲,語氣很調侃地問他:“真的?”  他的手腕仍舊被林霽抓著,微微粗糲的指腹摩挲一下,林霽的神色似醉又似認真,說:“當然,這種事情……總得讓你覺得滿意吧?”  最後的半句話輕得像是一聲溫熱的唿吸,貼著耳廓傳進腦中,鄭知夏隻覺得耳根一麻,腦子便有些停轉,鬼使神差地應了句好。  如今想來,隻覺得林霽的演技爐火純青,恐怕在談判桌上也不過如此了。  “你故意的。”  他瞪著林霽,語氣是指責的,但並沒有多少真正的不滿,林霽和他對視一會,肩膀漸漸顫抖起來,將臉埋在他頸窩中悶悶地笑。  “對不起,”他說,“但知夏,再來一次,我還是會故意騙你的。”  鄭知夏很輕地捶了下他的背,語氣嚴肅地說:“騙人也是不好的行為。”  林霽手臂一用力,就將他抱緊懷裏,寬大的椅子上擠了兩個成年男人,發出吱呀一聲抱怨,體溫糾纏在一起,熱得人額間冒出點細汗,鄭知夏屈著腿,小心翼翼地跪在他身上,鼻尖都是紅的。  他聽見林霽歎了口氣,像是忍耐到極點的無奈:“都快到新的一年了。”  鄭知夏想,原來自己迴到這個地方已經將近半年。  “時間過得好快,”他摸了摸林霽齊整的鬢發,“怎麽會這樣?”  林霽便又歎了口氣,應和道:“是啊,怎麽會這樣?都已經那麽久了,你還是不肯答應我的願望。”  鄭知夏沉默了下,眼尾彎起的弧度變得有點淡,也很苦惱地說:“但就是不行啊。”  “但你總是不肯告訴我為什麽,”林霽的困惑與不解十分真實,“明明以前是朋友的時候,你是願意和我住在一起的。”  “那是我有不朋之心,”鄭知夏說著,忍不住笑了聲,“那時候知道你不可能對我有別的心思,所以才很卑劣地想要更靠近你一些,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曾是個無可救藥的,壞到被挫骨揚灰都能算合理的癮君子。  林霽笑意溫柔地看著他,抬手拭去他唇角的晶亮水漬,說:“所以我很奇怪啊,你明明現在對我也是不朋之心,為什麽反而不願意每天多看我幾眼呢?”  鄭知夏環抱著他的脖頸,目光沉靜,嘴唇微弱地動了動。  “因為不合適。”  林霽點點頭,是認同,而後又問他:“是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沒到那一步嗎?”  鄭知夏垂下眼,握住了他的手,答非所問地說:“林叔叔很反對。”  他最近總是想到去拜訪林霽母親的那天,女人眼角細密的紋路和提起林霽時的歎息,還有那間冰冷而壓抑的書房,林慶生那句“勸勸他”,每一樁每一件都曆曆在目,共同組成了沉重的山巒壓在心頭。  最頂上是宋白露的那句“林霽是她唯一的兒子”。  林霽卻不甚在意地笑了聲,說:“你認為這是很難解決的問題嗎?”  鄭知夏便用依然濕潤的眼睛問他:難道不是嗎?  可林霽隻是笑了笑,很平靜,像是聽見了一句很尋常的話。  “我不這麽認為。”  他捏了捏鄭知夏的後勁,甚至還有心情親一親他的嘴角,而後笑著問:“這周末有空的話,能陪我迴一趟家嗎?”第79章 底氣  鄭知夏被他堪稱突兀的邀請嚇了一跳,甚至想探手摸摸他的額頭。  大冬天也能熱中暑嗎?  “這也不合適吧,”他眨了下眼,“伯母好像不知道你……這件事。”  中間的停頓林霽能想出好幾種連接的措辭,但意思都大差不差,不管是“彎了”還是“突然成了同性戀”,好像在家長眼中都是會直接高血壓到進搶救室的事情。  但林霽隻是笑了笑,說:“她怎麽會不知道?”  鄭知夏張了張嘴,神色很明顯地空白了一瞬:“她知道?”  他想起自己去拜訪林家的那兩次行程,每一個被忽略的細節都在腦海中複盤了下,女人的神情和語氣卻都很正常,坦蕩的,憐愛的,是對一個鄰家小輩應有的態度。  “我之前去看她的時候,她看起來還不知道。”  體溫交疊時蹭出的細汗還綴在鼻尖,晶瑩的,在夕陽下顯得很矚目,林霽的笑聲悶悶地透過胸膛,問:“你不會覺得我是在騙你吧?”  鄭知夏抿了抿唇,低聲說:“我覺得你不會在這件事上騙我。”  林霽不可能做衝動之下的決定,因此他隻是在好奇林霽的母親是什麽時候發現的這件事。  他手指間捏著一顆林霽的襯衫紐扣,轉過來轉過去,終於聽見林霽說:“知夏,我今年已經三十二了,不結婚不談戀愛,她早就懷疑我有什麽問題,我總不好在這種事上騙她。”  鄭知夏突然有點想笑,故意問他:“什麽叫有什麽問題。”  視線若有似無地往下飄,林霽悶悶地笑,很輕地捏住他下巴,問:“故意的是吧?”  於是鄭知夏隻能看著他的眼睛,晶亮的,卻不算太溫柔,他想躲,就又得到了一個輕而快的吻,像是在唇邊炸開的肥皂泡。  “意思是她早幾年就問過我是不是不喜歡女人,”林霽說,“所以我們也順勢聊了聊這件事,她最後選擇接受,但也不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  鄭知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聽起來好輕鬆。”  “的確很輕鬆,”林霽終於肯鬆開他,“她隻是在得知答案的時候有些難以接受,後來也就慢慢好了,雖然這幾年還是在執著地想讓我迴去,但也隻是……心存僥幸。”  鄭知夏站到地上,將皺巴巴的襯衫盡量整理得平整,林霽將他的外套遞過來,說:“所以知夏,你願意現在和我迴去一趟嗎?”  “其實我認為有些快,”鄭知夏很認真地看著他,“再等等吧。”  他以為林霽會再說些什麽,但對方隻是笑了笑,溫聲說:“好,那就再等等,你哪天覺得合適了再去。”  不需要問鄭知夏等的是什麽,他怎麽會不知道?時間一點點的過,總有一天鄭知夏會確信這真的不是一場夢。  ……  出門時辦公室裏還剩了不少的人,周皓掛了電話,抬頭開林霽的玩笑:“怎麽老板帶頭翹班?”  “老板帶合作方去應酬,”林霽說得一本正經,“正事,不算翹班。”  鄭知夏站在他身邊,咳嗽得有些像裝模作樣,和周皓對上視線時點點頭,又飄去了別的地方。  談笑聲鑽進耳裏,周皓唉聲歎氣地說:“那我能不能跟著一塊兒啊老板?今兒老婆生氣,不給我做晚飯。”  “給你單獨撥餐費,”林霽笑得很鬆快,“隨便吃什麽都行。”  “哎喲,那不錯,”周皓哈哈笑道,“老板辛苦了,老板慢走啊!”  電梯門合攏,鄭知夏彎著眼看他,說:“其實翹班確實不好。”  “偶爾一次無傷大雅,”林霽拍了拍他的後頸,“今天想吃什麽?”  “今天不要你帶我去,”鄭知夏說,“今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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