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沈弘文從物業借來一台切割機,利用這台切割機,將魚缸最頂部慢慢切割,五分鍾後,一塊巨大的玻璃瞬間就從這魚缸的頂端剝落,而我也在第一時間,利用客廳的椅子,直接就翻入了這魚缸之內。


    當然,我進去的時候已經穿上了鞋套和塑膠手套,畢竟這裏是案發現場,每一樣東西,都可能成為破案的關鍵。


    也有人可能會說,我進去之後直接讓沈弘文切割了魚缸,這難道不算是破壞現場麽,對於這個問題,我無法解答,因為這的確是破壞案發現場,但我要做的,就是從這魚缸內部找到有關於我推測的線索,而且我麵前還有兩名公安機關的人,我是得到了他們的首肯才會這麽去做的。


    那個法醫將自己的工具箱打開,隨後從裏麵掏出了兩把藍光手電筒遞並將其中一把遞給了我,我點頭示意後,就用這把手電筒在魚缸的內測一厘米一厘米的探照。


    玻璃最易染上指紋,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能借助這藍光手電筒內的不同波段,拓取在這玻璃鋼內的所有指紋。


    可十分鍾過去了,不管是這玻璃缸的外側還是我勘察的內側,愣是沒有發現任何指紋,但我卻在用藍光手電筒掃射的時候,發現在這個玻璃缸的左側角內,有幾粒灰色粉末狀物體。


    玻璃缸不是貼合牆壁的,它距離牆壁還有兩到三米的縫隙,讓我意外的是,這玻璃缸裏麵沒有任何水漬,可這條縫隙,卻是潮濕無比。


    我起身看了一眼這玻璃缸周圍,發現了一個黑色的氧氣泵,我想這玻璃缸在這之前,應該是養殖水生物的吧。


    “看來啊,今天是沒有任何收獲咯,一個指紋都沒發現,得了迴吧,我看你這迴怎麽跟孟隊交代。”沈弘文站在玻璃缸的前麵,伸了個懶腰,無奈的說道。


    不,這個玻璃缸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玻璃缸是幹的,可旁邊的那一條縫隙,怎麽會這麽潮濕?一般情況下,我們養殖水生物,都不會讓水沒過魚缸的三分之二,所以就算是魚缸的附近,都不可能會顯的那麽潮濕,更何況我剛剛查看了一下這條縫隙裏麵的情況,縫隙上方三厘米幾乎都被侵濕,而且牆麵上還有濺射狀水漬,這應該是人為的。


    還有,保潔阿姨說過,她每個禮拜都會來這裏打掃一次,二樓是臥室,就算為了貪圖便利,偶爾漏掉不會有人去住的客房,但這裏可是大廳,那麽大的魚缸,說明主人很愛養水生物,所以保潔阿姨應該會側重打掃這麵魚缸才對,旁邊的氧氣泵還插著電源,如果我是這屋子的主人,魚缸裏麵已經沒有水生物了,我幹嘛還插著氧氣泵?就算我再有錢,在願意花錢,也要為我這房子的安全著想不是?


    走出魚缸,我直接就掏出了筆記本將我羅列出來的這幾個問題寫在了我的筆記本之上,隨後就帶著他們兩個上了樓,來到了當時的第一案發現場,也就是二樓右轉的最後一間客房之內。


    警方在這客房的正中央用粉筆劃出一道人體輪廓,而在這輪廓的左側,是當時被警方移動的床鋪。


    “別墅的房主是那個叫劉非凡的明星嘛?”我側頭看了一眼窗戶,隨後問道。


    沈弘文搖了搖頭,說這別墅的房主是一名叫婁清的男人,不過在案發之後警方在第一時間就聯係了這婁青的家人以及公司和他的朋友,沒有一個人在最近這幾天內見到過他的。


    沈弘文還告訴我,這個婁青是個富二代,今年才二十七歲,在美國的公司才剛剛上市,平日裏就是國外國內兩頭跑,不過和我們想的兩樣,他不是為了公司的業務,而是為了吃喝玩樂,聽說最近還包起三線小明星來了。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在我的筆記本上記下了這個叫做婁青的男人,隨後轉身就走到了這房間的窗戶前。


    警察來過之後,這裏的一切都不能做為證據錄入,這也是沈弘文和孟城為什麽會讓我再次來到這別墅的原因。


    我默默地閉上了雙眼,腦中更是不斷的在迴想著我當時來到這裏的場景。


    我記得我當時上樓的時候,這裏的門窗是緊緊關閉著的,而現卻是露出了一道縫,可能也是因為這裏有些味道的原因吧,畢竟我當時看到屍體的時候,屍體的麵頰處有一道並不明顯的刮痕,雖說是一個小小的刮痕,但不難看出,這道刮痕的周圍已經開始有些輕微的腐爛。


    “嘩”的一聲,我打開了這客房窗戶,低頭往下看去,直接就看到了我早上買水的那家小店,在我的這個角度,我還能看到老板正在和一個老頭下棋。


    不對,我想起來了,早上我來到這家小店的時候,這個房間的窗門是打開的,可我趕到現場的時候,這房間的窗戶是關閉的,也就是說,我在去小店之前到保潔阿姨發現屍體之前的一段時間,兇手應該就在這個房間裏麵。


    此時,我的腦子都快要炸開了鍋,一條一條線索在我腦海裏不斷的盤旋,我捂著腦袋不停的想,可我越想,這線索就越複雜。


    沈弘文見我有些難受,就直接將我帶迴了賓館,而後他才和那名男法醫帶著我們在別墅內發現的灰色粉末和縫隙裏麵的水漬取樣迴了刑偵大隊。


    可能旁人覺得,這件案子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為什麽我要那麽拚命,或許這也是我當年想著要報考警校的原因吧,我做警察並不是為了我父親是警察,也不是為了吃國家的飯,有人說,把愛好當作工作,這樣就能做著自己感興趣的事同時還能靠著這件事情養活自己,我就是這麽一個人,沒有一個遠大的理想,隻想做好自己遇到的每一件事情。


    我躺在賓館的床上看了一會兒電視,可不管我看什麽,這注意力就是轉移不了,總會想起那具屍體和我今天所羅列出來的那些線索。


    我歎了口氣,拿起遙控機將電視關上,隨後掀開被子直接走到了一旁的書桌前,看著我羅列在筆記本上的線索鏈,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


    我坐在書桌前,從筆記本裏抽出一張紙,繼續盤著我現在所掌握的線索。


    先從日子開始推算,那些居民發現魚肚子裏麵有毛發是在7月18日上午,而警方在當天下午的時候重新在護城河裏打撈了幾條草魚,發現這些草魚有的肚子裏麵有毛發,有的卻沒有,由此推論出,那些肚內有毛發的草魚,應該一開始並不在護城河中生存的,而且極有可能,是被什麽人飼養了之後再放到護城河裏的。


    再來說說今天發生的那一件別墅兇殺案,我從沈弘文那邊打聽過來,那具屍體不光頭顱和軀幹不是一個人的,就連雙手,雙腳都不是同一個人的,簡單的來說,兇手一共殺死了四個人,而在殺死這四個人之後,他又將每一具屍體的每一個部分切割下來,重新拚湊成一具完整的屍體。


    我當時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死了一個明星這件事情就已經可以成為全社會的輿論焦點了,要是讓那些媒體知道這個明星不光就這麽簡單的死了,死後還被人把腦袋給割下來,縫製到其他屍體的軀幹上去,用腳趾想都知道,孟城這是吃到了多少壓力。


    我抿了抿嘴,繼續用筆尖寫著我所發現的線索,可當我寫到劉非凡臉上拿道傷疤的時候,我頓了頓。


    不對,劉非凡已經失蹤很多天了,派出所都有備案,現在是七月份,天氣非常炎熱,就算沒有那個刀口,屍體的腐爛程度也不可能隻有這麽一點兒啊,除非……


    我眉目微皺,迅速將我放在一旁的本子翻開,然後在上麵畫了一扇緊緊關閉著的窗。


    這樣就對了,在這種炎熱的天氣裏麵,別說一個禮拜,就算是三天,屍體都能腐蝕成令人吃不下飯的程度,但我記得我進別墅的時候隻是聞到了一股子不是很舒服的味道,悶悶的,有些腥臭,卻又不是很臭,我想這個味道,應該就是屍體剛剛開始腐爛的味道。


    想到這裏,我立馬給沈弘文打了一個電話,詢問屍體在被警方發現的時候到底是個什麽狀況,因為按照沈弘文所說,如果是幾個人的四肢被縫合成一具新的屍體的話,那麽他們每處四肢的切合點上應該會有很嚴重的傷疤,而這些傷疤對比於劉非凡臉頰上的刀口,那可是要明顯很多。


    沈弘文告訴我,當時他們在接到通知之後,馬上就來到了第一案發現場,屍體是被床鋪壓著的,隻露出了一隻手掌,當警方將床板翻過來之後才發現這是一具被拚湊過的屍體,當時屍體的身上滿是血液,但都已經被風幹,皮肉卻已經處於比較鬆弛的狀態,看上去已經過了屍僵期了。


    “其實當時我跟著孟隊進去的時候總覺得哪裏不對,可卻又說不出個不對的點。”電話那頭,沈文弘疑惑的說道。


    我想了想,試探性的開口問道:“是不是一打開門的時候,一股子冷風從裏麵吹出來,讓你覺得非常舒服?”


    “對,對對,就是這個,我們到達案發現場的時候,保潔已經抖抖瑟瑟的站在門口等著我們了,物業的人告訴我們,他們在趕到現場的時候沒有進過房間,為了保護現場,他們順手就把門關上了,畢竟那個時候整個小區的物業,還有那些個居民都圍在別墅外麵,所以我打開們的時候感覺涼涼的,就好像……就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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