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半夏沒聽清她說什麽,俯下身側耳傾聽。


    這一下卻是聽得仔細,袁半夏心猛的一空,周身的血液驟降凝結。


    “既然如此,那便讓我們一起下地獄吧!”袁初夏拚盡最後的力氣大聲喊道。


    隻見一道粗壯的藤蔓,從一側樹叢之中嗖得一下,鑽了出來,瞬間勒住袁半夏的脖頸。


    藤蔓不斷收緊。


    藤蔓勒得越來越緊,袁半夏肺部的空氣越來越稀薄。


    手上的長鞭啪一聲掉落在地上,雙手扒拉在藤蔓之上,想要將這藤蔓拉開一些。


    她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


    袁半夏的唿吸越來越困難,雙腳也止不住的在地上掙紮,在地麵劃出了一條又一條掙紮的痕跡。


    眼前開始出現點點黑斑。


    袁半夏張著口,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出氣多進氣少。


    好似下一刻,隨時都會咽氣。


    掙紮了片刻。


    袁半夏忽然翻著白眼,腦袋一歪,雙手無力的垂落在地上。


    地上的袁初夏見此,身體失血過多,終是撐不下去,陷入昏迷之中。


    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空地上。


    原地待命的狼群,忍不住朝樹林裏退去。


    那些張牙舞爪的藤蔓,也在來人出現的那一刻,唰唰唰的躲迴了樹叢裏。


    來人看了看四下造成的場麵,破壞力不大,這才看向栽倒在地上的兩人。


    “嘖,真是讓人不省心,都說了不要枉造殺業,不要枉造殺業,怎麽就是不聽呢?”


    將離走到兩人間蹲下身,伸出兩指,探了探袁初夏的頸脈。


    探完脈後,粗暴地抬手將插在袁初夏腰腹的匕首拔出,本來被匕首截斷的經脈,沒了阻礙,再次朝外源源不斷的滲著鮮血。


    將離抬手點了袁初夏周身幾個大穴,給她止住血。


    又從袖中掏出一把粉末,胡亂地一撒了事,拍了拍手上的粉末。


    轉頭看向另一側昏迷不醒的袁半夏。


    同樣粗暴地將她脖子上的藤蔓拉開。


    袁半夏胸口微弱的起伏,昭示著她還活著。


    將離就著她就近落在地上的左手,翻了個麵兒,伸手探了探她的脈搏,一邊探脈,一邊嘖嘖地搖起了頭。


    “這到底什麽仇,什麽怨啊!”


    袁半夏本是金丹之軀,可這金丹卻薄弱的像一張脆紙,隻要輕輕一戳,便能戳破。


    弱的可以。


    可能結了個假金丹。


    讓將離覺得很詭異的是,她竟然在袁半夏的經脈中,發現與袁初夏身上破損經脈很相似的傷痕。


    就像是子母蠱一樣,母蠱受傷,子蠱身上也會留下同樣的傷害。


    這兩人不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呢?


    這是怎麽迴事?


    將離有些驚奇地看著兩人,從袖中掏出從某仙官那要來的那本《命宿》,翻看起來。


    兩人間的恩怨,從此戰後便消失了。


    《命宿》上關於兩人的生平描述。


    也一一詳細列了出來。


    包括兩人各自暗藏在心底的心思。


    先前麵書上所闡述的,不過是對兩人間粗略的描寫,並沒有進行詳細的敘述。


    僅此一戰後。


    雙方恩怨已了,前塵已消。


    一切因果,皆現與譜上。


    袁初夏認為袁半夏被藤蔓勒死了,釋然後陷入昏迷;袁半夏認為自己命數將盡,在麵臨死亡的那一刻,也放下了對袁初夏的恩怨。


    兩人就這麽和解了。


    當然這是在認為對方已死的情況下,如果此時有人醒來,那可就不好說了。


    將離通讀《命宿》,將兩人之間的恩怨糾葛,收歸眼底。


    命宿上敘寫著兩人的生平。


    袁初夏與袁半夏兩人在幼年時相遇,本是嫡庶相對的兩方,卻在陰差陽錯下,成了好朋友。


    童年的玩伴一直伴隨著兩人。


    兩人的關係也是極好,不管是那一方受苦受難了,另一方也會積極的上前為其分擔。


    甚至於有一次。


    袁初夏被敵對的家族綁走,這家族也是惡毒,想要就此斷了袁家的驕傲,將她扔給了一群地痞流氓糟蹋,想要毀了袁氏家族的嫡女。


    眾所周知,在修煉時最好保持原身不破,才是最好的修煉狀態。


    自身元陽未損,修煉的速度才不會大打折扣,因而修習的功法,也會有更多的選擇。


    這一招不可謂不惡毒。


    在袁初夏被綁的那一刻,袁半夏便預料到了這般情況,袁半夏設計將袁初夏救了出來,可不曾想自己卻落了進去。


    結果不言而喻。


    也是在這之後,袁半夏性情大變。


    開始各種針對袁初夏。


    讓袁初夏落了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其實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兩人對彼此的感情產生了一些變化。


    這細微的變化,誰也沒有察覺到。


    袁半夏身上那相似的傷痕,也是這微妙感情變化下的產物。


    有一年間,袁初夏身為袁氏嫡係,與同是嫡係的其他家族子弟一起外出遊曆,也就是在這一年,這批外出遊曆的子弟遭受了重創,家族新一代的精銳,折損了大半。


    死得死傷得傷。


    袁初夏也在此時受了重傷,命在旦夕。


    家族為了挽救她的性命,各路求醫,卻是救命無門。


    最後家族翻閱典籍,從中找到了一個禁忌秘法,可以挽救袁初夏的性命,不過這秘法實行的條件苛刻。


    而袁半夏恰好符合條件。


    袁半夏為了挽救袁初夏的性命,義無反顧地在袁初夏不知道的情況下,與她結下了血契,袁初夏得以痊愈。


    這血契也是霸道。


    單方麵來說,可是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血契受益最大的便是袁初夏,隻要袁初夏身上受了傷,那麽八成以上的傷痛,都會顯現在袁半夏身上。


    袁初夏身上隻需要承擔剩下來的兩重傷痛即可。


    這也是袁半夏金丹脆弱薄紙的原因。


    袁半夏將袁初夏綁在身邊,反複折磨的同時,未嚐不是在折磨自己。


    袁初夏對袁半夏未嚐沒有感情,隻不過在袁半夏的折磨下,這份感情也變了質。


    這才造就了兩人彼此折磨。


    將離合上書頁。


    眼神微閃,臉色古怪地看著倒地的兩人。


    這就是所謂的相愛相殺?


    罷了罷了,既然攤上此事,便給她們一個結局。


    將離將先前從沙匪寶庫牆上,摳下來的那片讖書碎片,拿了出來放在手心。


    左手平托碎片,右手五指捏訣。


    碎片之上,金光閃耀。


    兩人身上漸漸出現一層紫金色的薄霧


    薄霧在兩人眉心聚集,凝聚成一隻飛鳥的模樣。


    兩隻紫金色的鳥低鳴一聲,展翅化作兩道紫金色的流光,落入讖書碎片之內。


    碎片上金光一閃,恢複成先前平淡的模樣。


    收迴兩人身上氣運。


    接下來便是處理兩人剩下來的事。


    將離撐著下巴,看著兩人陷入深思,怎麽樣處理,才比較穩妥?


    將離雙手撓了撓頭。


    目光陰森森的,在兩人身上掃過。


    要不直接弄死其中一個,送入地府輪迴,讓她們下一世再續前緣好了。


    “唉,也罷也罷!”將離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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