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勉的執掌之下,未國的軍隊有著嚴明的紀律,眾將士一律留的是短發,不然的話就強製要求將其剃掉,不過未國人本身就沒有留長發的習慣,所以基本上不用強製要求,各自也都很自覺。


    隻有這四個人仍舊保持著西戎人的舊規,留長發,蓄長須,這些都是明令禁止的,一旦被查明,都是要進行嚴厲的處置的。


    張勉對他們四人嚴厲地嗬斥,讓得他們有些難以適從,想要辯解,卻又百口莫辯。


    “大人,我們這是犯了什麽錯?為何要將我們四人單獨叫來?”


    “我來問你們,你們現為何種身份,是為何人效力?”張勉對他們四人用審問的語氣說道。


    四人遲疑了一下,最後才有些不太情願地說:“是未國兵卒,是為大未國而效力。”


    雖然看起來很不情願,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就是如此,如果他們不歸降未國,那終將隻有死路一條,在生與死麵前,他們還是選擇了活路。


    這是幾乎所有人都會接受的結局,畢竟也隻有這條路可以選擇,能夠活下去,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得多!


    張勉這時候麵色一冷,語氣也轉而陡然變冷,說:“既然身為未卒,我不管你們過去在西戎國如何,既然歸降未國,那就要按照未國的規矩辦事,你們該怎麽辦,自己心裏麵很清楚,不用再用我多說了吧?”


    這麽明顯的話,他們四人自然聽得出來,而且最近其他人也老是拿這件事來說,隻是他們不予理會而已,但到了現在,就連張勉都親自出動了,他們不得不開始重視起來,張勉是何人,他們再如何膽大,都不敢有忤逆張勉的意思。


    “大人,此事我們會解決好的。”他們四人訕訕地說道。


    “如何解決?何時解決?”張勉繼續追問。


    “這個……”他們麵露難色,關於這個問題他們還真沒考慮過,甚至可以說這隻是揶揄之詞,等到過了一段時間,風聲過去,他們還是照舊,什麽都不做。


    可這個想法已經完全被張勉給識破了,他當時就讓人給那四名西戎人給剃了發,剃了須。


    “別動!如果稍微動一點的話,把你們那幾根毛給剃歪了,那就不好了。”張勉當場督促人給他們四人剃發剃須,縱使他們有一千個不願意,但還能有什麽辦法,還不是隻能服從命令,即便心中有些懊悔,但也一切都來不及了,含淚也要往肚裏咽。


    其他未卒見狀,心中對張勉更是敬佩了許多,他們搞不定的事情,在張勉這裏便是得到了迎刃而解,而且還是在不動聲色的情況讓那幾名西戎人聽從了他的話。


    光是憑著這個能力,也足以讓他們學很久的了。


    刷刷刷……


    在這個時代沒有理發剪,也沒有推發器,隻能用自製的刮刀,一點點地將頭發給割掉,那幾名西戎人看著自己頭上掉下來一大把的烏黑色頭發,心中悲痛不已,在這四個人當中,就有兩個當場哭了起來。


    張勉徹底無語了,這些人還真是受西戎國的陳規毒害不淺,為了保住自己的長發和長須,連男人的尊嚴都不惜被碾壓,想想也是夠奇葩的。


    “都是大男人,有何可哭的,男人流血不流淚,你們這都還沒流血,就哭成這個樣子,這以還怎麽跟你們相處下去?”


    張勉說的都是實話,再這樣跟他們相處下去,早晚都會被他們給氣死。


    張勉還不想被氣死。


    直到他們四人都被剃發,剃須完畢之後,他們互相看著對方,當時的神情就是一副驚愕、可笑、最後變為了釋然,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接受也得被迫接受了。


    “你們各自看看,是不是不留長發,不蓄須的感覺好多了?”


    此話一出,他們沉默了半晌後,最後不得不低下了腦袋。


    這個樣子,即便沒有說話,那便是表示了默認。


    “歸隊吧!”


    他們紛紛點頭,然後迴到隊伍中去。


    一場本來有可能掀起波瀾的風波這就過去了,一點漣漪都沒掀起來,想象中的暴風雨,卻變為了一片寧靜。


    這就是張勉的能耐了,他手下的那些人對他是心悅誠服,此事一度傳為了美談。


    如今張勉和順陽王等人,都在全力掃清西戎遊騎的殘餘力量,以及鞏固當地百姓的生活,最大限度地不讓他們的生活遭到任何的傷害。


    雖然這個過程很難,畢竟在這些百姓的眼中他們是來自外族,這種提防的心思是顯而易見,也是可以理解的。


    剛開始在麵對這裏的百姓時,他們都用一種仇視的目光看待,甚至有些還因此大打出手,但張勉已經提前說過了,無論遇到何種情況,都不能與當地的百姓發生衝突,哪怕自己吃虧也好,或是其他情況也好,都要與之和顏悅色地相處。


    或是被這種真情所打動,漸漸地,當地的百姓不再像是剛開始對他們那麽地仇視,不管是態度或是情緒都變得平靜了下來,相處也漸漸變得融洽起來。


    因為當地的百姓發現,同樣的價錢,在現在和在這之前是完全不同的,比起當時西戎國混亂不堪的市場,以及不統一的價格,讓他們生活極其困苦。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隨著西戎國都價格的穩定,杜絕那些趁機哄抬物價的行為,迅速讓他們的生活歸入到正常軌道中來。


    這一日傍晚,夕陽西下,原本火紅的晚霞,天空像是被燃燒了一樣,變得紅彤彤的。


    噠噠噠……


    一輛輛的馬車正浩浩蕩蕩地開來,飛快的速度將地麵的塵埃漫天飛揚,那為首的馬車通體金色,高貴無比,而其他的馬車,也有著不凡的模樣,其牽拉著的馬車,上到九匹馬,下到三匹馬,有著不俗的意味。


    這些馬匹一個個健碩體壯,鬃毛光滑,四肢粗壯有力,跑起來更是健步如飛,這從蹄聲便能聽得出來。


    是為何人到來?


    當前哨將此情報告訴張勉時,他也有些心中猶疑,直到親眼看到之後,他才能完全確認。


    原來這些馬車隊不是別人,正是當朝的皇帝未明宗所帶領的一行人,這世間除了他之外,便是沒有其他人能有如此氣勢和排場了。


    數十輛馬車穿過城門,疾馳而過,最後在府外停下,也因為此時夜幕降臨,所以並沒有引來多少路人的注意。


    如此氣勢磅礴的馬車隊,實屬罕見,而且這麽集中地來到此地,必然有著非同一般的目的。


    “皇上駕到!”


    一道毗人的聲音朗朗傳來,在這個寂靜的夜晚傳向四周,張勉早已等在了外麵,因為前哨提前給了他消息,所以才能夠如此準確地等候未明宗等人的到來。


    順陽王、張勉、司馬德、金成等人,紛紛出外迎接。


    見君行跪禮,當未明宗從鑾駕中走出時,他們幾人便是在其麵前行跪禮。


    “臣等叩見陛下!”


    包括所有將士在內,對其大聲山唿道,其聲之大,竟有些縈繞在空氣中,聲聲不絕。


    “眾愛卿平身吧!”未明宗揮動那寬大的袖袍,對眾人說道,麵上帶著一抹微笑。


    未明宗的突如其來,對他們來說還是有些意外的,畢竟天京距離此地路途遙遠,道路崎嶇,頗為難行,即便是坐著馬車,但一路上不斷顛簸,一不小心也會導致車軸斷裂,馬匹力竭,山體滑坡,雪崩等意外之災,這些任何一樣都有著性命之憂。


    在得到未明宗的允諾之後,眾人紛紛站起身來,順陽王作為未明宗的堂弟,但仍從於君臣之禮,對其未明宗禮數有加,將一眾來者,請入到府中。


    臨時命人把燈給點亮,然後再將府中的燭光全部點上,一時間,府中變得大亮,蓬蓽生輝。


    未明宗走入府中,坐在正堂的位置上,而跟隨著他的眾臣則分於兩側坐下,張勉則與眾臣一同落座,下人端來些許漿果,菜肴等,以待上賓之禮而行之。


    在說話之前,未明宗左顧右盼,對周圍的這些東西都有了一些體察,眼中閃爍著幾道異樣的目光,對這裏的一切既是有些好奇,又是有些自豪。


    “沒想到,朕實在是沒想到啊!居然會有這麽一天,能坐在西戎國國都的地方,與眾愛卿一起。”未明宗麵色閃爍,對此地有著一種難以抑製的激動之感。


    “二十年了!被那西戎人欺壓了二十年,如今終於得以如願以償,朕也能將此地踩在了腳下,順陽王,張子,汝等二人之功,朕必會予以厚賞!”


    未明宗意味深長地說著這些話,對他來說,這份執念已經存在了二十年之久,隻是過去一直未能實現而已,但是現在已經如願以償,他心中自然有著無比的欣喜。


    “爾等以五萬鐵騎,即可踏平這西戎國國都,將士之英勇實乃精兵悍將啊!朕曾率領十萬鐵騎,都未能破入這西戎國都,爾等五萬精兵,其勇武確實冠絕三軍!”


    “陛下,臣等之所以能破這西戎國都,不僅僅是因為有那五萬精兵,而是因為張子所製的投石機而為。”


    投石機?此為何物?


    未明宗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唿,心中也是一陣疑惑,對這個東西沒有概念的時候,就會覺得此物有些虛無縹緲。


    “陛下若是想看的話,便可出來一觀。”張勉走出府外,這時候未明宗也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跟到了外麵,順著張勉所指的方向看去,的確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正靜靜地立著一台高大而巨的投石機。


    未明宗看著這個有些奇形怪狀的東西,不知道是如何使用。


    隨後在張勉的講解和說明之後,未明宗恍然大悟,頓感此物是為精巧奇工,驚訝聲不斷。


    “此物真乃是天下奇工,其巨石的破壞力驚人,的確可相當與萬千兵卒,甚至還要更為重要得多!”未明宗由衷地感歎道。


    “是啊!若是沒有此物的話,那五萬鐵騎也不會破入這西戎國都的!”


    這是實話,光靠兵力的話,始終單薄了些,有了像投石機這樣的重機械,對於那堅固的城牆來說不過就是個笑話而已,之所以這麽快就能破城,投石機自然是功不可沒。


    未明宗連連點頭。


    “此物不凡,張子大才,才能製得此物,有了此物在,何愁西北三十六郡收不迴來!”


    “迴稟陛下,如今西北三十六郡,在臣等的努力之下,已經收迴十郡!”金成在旁說道。


    已收迴十郡了!


    未明宗再次麵上一驚,他當然知道,西北三十六郡,每個郡之間都相隔百裏,且溝壑叢生,道路崎嶇,山地眾多,別說收迴十郡,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能收迴二三郡都是有著相當的難度。


    但金成卻說收迴了十郡,這個戰績已經相當地了不起,絕非常人所能做到。


    “朕早就聽聞金將軍神勇無比,率領的將士滅掉周圍數個小國,其萬夫莫敵的勇武,是乃當今難得的將才啊!”未明宗對金成誇讚道,聽得金成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著腦袋憨笑起來。


    他之所以這麽拚命,正是為了爭取軍功,然後得名有著地位,至少能夠做到與慶陽公主的地位相匹配,不至於兩人相差如此懸殊。


    這一刻,金成差點就想要順口提及了慶陽公主,而張勉也看出了這一點,趕緊拉住了金成,並對他眼神示意,對其搖了搖頭。


    金成明白其意,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他知道張勉的意思,雖說自己立了軍功,但還不足以封侯賜爵,如果貿然說出此事的話,反而會引來未明宗的震怒,到時候自己的所有努力就會功虧一簣。


    “陛下謬讚了,金某不過做了應該做的事情而已,為未國開疆拓土,爭得利益是臣等應該做的事情。”金成笑著迴應道。


    未明宗再次笑著點點頭,對金成流露出一種很是欣賞的目光。


    “今日朕十分高興,不知有酒否,朕要與眾愛卿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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