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問她了,一壁用燃星的眼看她,一壁用低沉的嗓問她。


    這讓她越發燙熱,似被人扔進火爐裏,翻來覆去地烤著。


    阿蘿眨眼,被衝散注意,便要迴話。


    可又一次,魏玘不容她答。


    「咚。」書架搖晃。


    魏玘倚身,從後叩緊阿蘿,俯首向下,去封她的唇。


    阿蘿一驚,無暇反應,已被吞掉唿吸。她睜圓杏眸,看見他雙目閉合,在眼前分明放大。


    但很快,她無法再看他——她的氣息越發弱,被一點一滴地吃進,意識散開茫白,唇間的觸感也一息強過一息,令她心神搖曳。


    魏玘用了足力,揉緊她,似要將她納入骨血。


    他吻她,吮她,比上一迴更迅烈,也更焦灼,令她濕潤、綿軟地掛在他臂膀。


    阿蘿感覺到,他的指纏住她的發,用鬆散、細碎的發尾,掃她柔潤的肩頭,舒走積於鎖骨的陰影,隻留下火般的沸騰。


    他好粘人。她朦朧地想。這與從前好不一樣。


    「咚!」書架又在搖晃。


    長影傾來,陰翳清俊,將阿蘿納在身下。


    她被壓往書架,背脊硌住木棱,承受著魏玘蓬勃的深吻。


    在交唇的間隙,她再度聽見他說——


    「這樣呢?」


    魏玘的唿吸是碎的,短促、淩亂,遞往她唇齒、舌根、牙關。


    她的嗚咽被他含住,眸裏沁淚,又被他抹去。她感覺自己也要碎了,或是已經碎了,才會從書架掉往地麵,烏黑的發散開,木釵也滾落一邊。


    爾後,魏玘的吻愈發洶湧。


    自她雙唇伊始,啄食她鼻樑、臉頰,啜她睫上的雨露。


    阿蘿的雙臂無處安放。她隻能勾住他,去挽他修長的頸,摸到寬闊、流暢的肩線。


    她渴,口中卻無津液,唯有火苗鐫在喉頭,仍被他強硬地索取。


    周圍越來越熱,似在人心尖焦烤。


    阿蘿感覺,這裏不是藏書閣,而是窄小的箱匣。她和魏玘被關在裏頭,手腳施展不開,隻得攏抱、虯結,彼此澆灌,互相索取。


    終於,在魏玘分離、又要吻她的一剎,她伸手,推他,堵上他雙唇。


    阿蘿道:「你不能再親我了。」


    說這話時,她努力顰眉,想讓自己更倔強些。


    但魏玘聽得出,她嗓音嬌顫,軟得不像話,似能隨時擰出水來。


    縱如此,他仍依言,停下,隻待她後話——他不敢開口,因她手指太軟,正按在他唇珠,他怕自己稍一吐息,會燙走了她。


    如此心緒,阿蘿並不知曉。但她意識到,魏玘在等她開口。


    她動唇,調息,才道:「你太熱了。」


    「分明是我病,你怎得比我更燙?你抱我、親我時,好像一團火,要將我烤幹了。若你再親我一陣,我……我感覺,我就要化了。」


    她的口吻誠摯而天真,字句卻直白又熱烈。


    魏玘聽罷,眸光愈燙。他攏掌,捉緊她,將她穩穩鎖住。


    此後,雙唇翕動——


    阿蘿身子一顫。她的頰緋紅,指尖更滾燙,想抽迴手,卻動不了。


    她隻能看著,看蔻丹點朱,在他冷薄的唇裏隱沒。


    魏玘道:「你懂醫術。」


    他的氣息就落在阿蘿指尖,燙得她手腕顫慄,又被她親手攪亂。


    「化了、斷了、碎了……你都能救。」


    阿蘿感覺怪得極了。她聽不懂他的話,常覺他晦澀,卻無法對他生氣。因她指尖太熱,將她注意拆成兩片,一片朦朧,一片清明。


    她垂睫,模糊地忖著,不如從前能辨,隻貧乏道:「不能的。」


    「我救不了。你不能叫我這樣。」


    她在咕噥,也在呢喃,聲音輕而細,像刷過耳畔的羽毛。


    魏玘又看她,視線逡巡,眼底沉熾不減。


    「那我呢?」他道。


    隻問一句,他便低首,避開她雙唇,與她前額相抵,向旁側廝磨。


    他的發不硬,溫馴地垂著,掃得阿蘿肩頭微癢。可她不知他在說什麽,才要追,便同他鼻樑相貼,被他的鼻尖蹭過臉頰。


    隻聽魏玘又道:「你把我害成這樣,不準我討嗎?」


    阿蘿聞言,不禁眨眸,泛過困惑。


    害、這樣、討……他說的話,總是如此難懂。


    她想,許是他較之從前,變化太多、太大,他自己不喜歡,才要扣到她頭上。至於討字,應是她有他沒有的東西,他才非要自她處得來。


    很快,阿蘿的推測有了印證。


    魏玘又吻住她,將她封進熱風與熾浪,叩動她唇齒,酷烈地頂撞。


    阿蘿再沒了力氣,不能思考,也無法反抗。


    她的溫柔、仁善,還有與他不同的、柔軟的心腸——終於,被他悉數拆吃,咽入腹裏。


    ……


    走出藏書閣時,阿蘿的頰已熟透了。


    她並未立刻離開,隻迎著光,站在石階前,垂睫低眉,盯住足下影子。


    漸漸地,她自燙熱裏抽身,醒迴神來,向前追憶。


    阿蘿什麽也沒記住。


    她稀裏糊塗,為尋找醫書而來,卻兩手空空而出。


    都怪魏玘。若不是他,她此刻應已查明病症、知曉內情。可他來了,還抱她,親她,與她說了一堆難懂的話,半點不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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